眾人均被養馬官所言驚訝到了。
問題的關鍵在于,那種話,像是一個養馬官能夠說出來的嗎?
可以代表這片文明...
讓大秦的文明與精神,得以延續。
哪怕這片土地換了主人,可大秦的影響依舊還在。
這話...說得妙啊。
如今,在嬴淵心中,就只有一個感慨。
那就是,眼前這個養馬官,不去當傳銷的,著實有些可惜了。
他很想找出幾個理由,去反駁對方所言。
或者是說,他想表達,自己方才的言論,沒有那么多意思。
但是想了半晌,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因為詞確實窮了。
好家伙,面前這養馬官所說太大,又是文明,又是精神。
咋反駁啊?
想了半晌,嬴淵只好開口道:“你有句話,說的并不是很對。因為朕從來都不是一個順應天意的人。”
“因為朕...就是天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這番話,倒也正確。
天意老是讓他昏庸亡國的計劃落空,甚至國力不降反升。
但是嬴淵從來就沒有屈服過天意。
不想讓朕亡國?
朕就偏亡國給你看!
什么叫逆天而行?這就是!
如果是,眾人是驚嘆那養馬官所言之磅礴。
那么如今,他們便在由衷佩服嬴淵的霸氣。
這才是一位千古一帝,應該要擁有的姿態。
因為朕,就是天意!
古往今來的明君英主,誰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畢竟,他們都講究一個奉天承運。
然而嬴淵偏不!
他自己就代表著天意!
聽到這番話之后,亦是那位養馬官率先表態。
眾人只見他五體投地道:“人皇萬年!人皇萬年!人皇萬年!”
連續高呼三聲。
將眾人從震撼至極的欽佩中給拉了回來。
是啊,只有這樣的皇帝,才配稱作是人皇!
下一刻,眾將士陸續下馬,單膝下跪,齊聲道:“人皇萬年!”
嬴淵...麻了。
朕就差說逆天了。
你們這些信奉上蒼的人,不應該說朕是在褻瀆上蒼嗎?
朕的皇權,還沒有大過神權吧?
此前的確未有。
但從今日之后。
在大秦的國度內。
皇權將大于神權!
隨后,嬴淵實在是聽不下去眾人的高呼聲了,連忙擺手道:
“夠了,你們這些人吶,與其在這里阿諛奉承,還不如想想,該怎么打好接下來的戰爭。”
頓了頓,他居高臨下的看向那個養馬官,沉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養馬官不卑不亢道:“卑職于謙,拜見陛下!”
“你叫什么?”
嬴淵下意識以為自己聽錯了。
于謙?
于少保?
那個將家國大義時刻藏在心里,武能上馬定乾坤,文能提筆安天下的于少保?!
不會這么巧吧?
要是這位老哥,剛才他說的話,倒是能夠解釋得通了。
于謙回應道:“回陛下,卑職叫于謙啊。”
他心中暗想,難道皇帝聽說過自己的名字?
或者是鄭和與蔡京乃至自己的老師,在皇帝面前,舉薦過自己?
聞聲,嬴淵強自鎮定,皺眉道:“朕聽你言談舉止,似是讀過圣賢書,怎么跑到這里當一個養馬官了?”
于謙道:“不敢欺瞞陛下,卑職此前,在朝中擔任翰林院修撰一職。
后來陛下御駕親征后,卑職想要一睹陛下風采,才向蔡相請求,調來此地擔任陛下的養馬官。”
嗯?
他做過翰林院修撰?
聽到這里,嬴淵人都快麻了。
如此一個忠臣,居然在朕身邊潛伏這么久,朕竟不知!
這波簡直大意了啊!
還好,他竟自愿調任成為養馬官。
好啊,你不是想養馬嗎?
那朕就讓你養!
只要你無法接觸大秦的核心政治,你那一身才學,就算白費!
誰讓你是忠臣呢?
朕只想重用奸臣啊!
想到這,嬴淵直言道:“放著翰林院修撰不做,跑來這里給朕喂馬,倒是可笑。
既然你這么愿意養馬,那么從今日后,朕胯下龍駒,便就徹底交給你。
倘若朕見它瘦了,或者體力不如從前,朕拿你是問!”
話音剛落,他便策馬奔向別處。
于謙轉過身去,朝著他離去的方向,深深作揖道:“卑職,叩謝陛下!”
隨后,霍光來到他的跟前,將其攙扶起來,不解道:“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怎么就不明白,陛下最討厭投機取巧之輩呢?
你說你主動向蔡相請求,調來邊關,擔任這小小的養馬官,豈不就是在告訴陛下,你想借機接近陛下?”
于謙拱手道:“回將軍,您認為,以陛下的能力或者錦衣衛乃至東廠的耳目,會不知道卑職向蔡相的請求嗎?”
霍光道:“如今陛下讓你一直養馬,你待如何?”
于謙不卑不亢的直言道:“陛下讓卑職養馬,卑職便養馬。
對卑職而言,與其在翰林院中修書一輩子,倒不如時刻跟隨在陛下身邊,為他鞍前馬后。
必要時,卑職還能向陛下進言兩句,豈不快哉?”
霍光略有驚訝,“原來你是抱著這個打算,那么本將軍倒要恭喜你,計劃達成了。
只是,以養馬官的身份向陛下進言,你就不怕死?”
于謙道:“怕,當然怕,但是人生自古誰無死?
卑職只要是覺著,死得其所,便就好了。”
聞聲,霍光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便翻身上馬,朝著皇帝離開的方向追逐過去。
身后諸將也是緊緊跟隨。
于謙就在后面跑著。
途中,董卓向霍光說道:“這個于謙,倒是一個不錯的苗子,只可惜,看他的性子,似乎有些剛硬。
他是個讀書人,將來肯定是要當個文官,文官可不像咱們武將,性格剛硬一些,反而更被陛下討喜。
文臣過剛易折啊!”
后者深以為然道:“他既然能與蔡相搭上關系,或者是被蔡相賞識,那么這些頭疼的事情,便就交給蔡相解決好了。”
話音剛落,二人便相視一笑。
此番出行的眾將士,大多數都是騎馬。
即使是步行的士卒,體力也遠超于尋常人。
所以對他們來說,即使穿著厚重的戰甲,跑起來也要比常人更為持久與迅速。
于是,這就造成了一個極其尷尬的現象。
于謙被所有人遠遠的甩在身后。
他想上前追趕,可是跑個幾步,便就氣喘吁吁,累到不行。
直至看不到將士們的時候,他的心中,才漸漸生出一絲慌亂。
這里可是野外。
虎豹豺狼多到數不勝數。
他一介文人,哪里能夠應對?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遠處有一騎趕來。
于謙頓時連忙擺手。
“我是奉霍將軍的命令,來帶你同行!”
那將士來到她跟前后,便就開口說道。
聞聲,于謙道:“替我多謝霍將軍。”
那將士笑道:“不過霍將軍也說了,再帶你離開這里之前,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于謙大汗淋漓道:“請說。”
將士點頭道:“第一個問題,霍將軍讓我問你,你是不是讀書人?”
“自然是,不然也不會在翰林院擔任修撰了。”
“第二個問題,諸子百家,不知先生研讀哪一家?”
“主修儒家,但是對于兵家與法家,亦有涉及。”
“第三個問題,霍將軍說,你既然是儒生,那么君子六藝,可有習得?”
聞聲,于謙搖了搖頭,略顯慚愧道:“只讀書,不曾對君子六藝有所鉆研。”
“霍將軍說,看你體力這么弱,也一定是沒有習得君子六藝,連君子六藝都不會,還如何算作是一名真正的儒生?
霍將軍還說,既然不會君子六藝,那么在邊關的這段時間,便將老祖宗的東西撿起來,文臣,也是可以習武的。”
聽到這將士所言。
于謙頓時便明白了。
為何霍光要讓他折返回來接自己。
原來,霍光是想試探一下自己,身為文臣,如何看待武將。
朝中文武派系斗爭劇烈,這是于謙早有耳聞的事情。
沒想到,在這里也能夠遇到。
文臣可以習武。
這句話分明是想讓自己做一個選擇。
是當一個純粹的文臣,還是當一個與武將親近的文臣。
想到這里,于謙忽然意識到,這霍光,雖說為四征將軍之首,可說到底,也是一位允文允武的人物啊!
難道霍光將軍是要...
讓自己成為第二個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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