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女被封王后,便能正式上朝,議政領差事;葎帝的皇女倒是有不少,但入了朝的只有太女青煜、二皇女青衍,六皇女青歆。
朝中的大臣們,分三派,一派站太女,一派站仲王(青衍),還有一派是葎帝的人。
剛封為儷王的青歆第一天上朝,她心中是有料想到自己會被孤立,但沒想到會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最邊上的柱子旁,身后空蕩蕩地無一人跟著站;朝臣們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都忍不住的直搖頭。
她們更加不看好這個六皇女,簡直是一點兒根基也無;太女從小就被葎帝帶著上朝,朝堂上大部分的文臣,是太女的擁護者;仲王青衍第一天上朝,身后也是站著她外祖母護國大將軍,及一眾武將。
葎帝同朝臣商討事務時,從來沒有問過青歆,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提過一次,一連好幾個月,儷王上朝幾乎都是一言不發的從頭站到尾。
下了朝后,別人都是三三兩兩的走著,無一人靠近她;在這樣強烈的對比之下,顯得儷王青歆清瘦的身影,更加蕭瑟。
不過她每日還要去向葎帝請安,在等待葎帝接見她的空隙時,雨伯一般都會過來跟青歆聊上幾句,問問她府里的情況,問問她身體好不好之類的。
這樣的場景出現頻率高了,給人一種儷王青歆與雨伯的關系不同一般的印象,越發深刻。
大家都知道葎帝同雨伯之間關系,說不清道不明,葎帝對雨伯的看重,也都瞧在眼里,記在心里;如果雨伯真是站在儷王青歆這一邊的話,那么儷王青歆也不算是毫無助力。
于是便有人起了觀望的心思,畢竟太女、和仲王什么的跟隨者眾多,堅決擁護葎帝的人大多都是權臣,所以就有一些人慢了半拍,哪哪兒都沒跟上,現在多了一個儷王進來,抱著一絲希望的準備再看看,萬一是個粗大腿呢?
這事兒看起來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也沒有什么大動靜,但卻被有心人注意著,就連葎帝都上了心。
去年的寒冬,凍死了許多人;眼看著今年剛剛入冬,氣溫就一直在驟降,不見絲毫的暫緩,多地也開始在上報雪災情。
最近好幾日的早朝,葎帝和眾臣都在商討這件事,卻一直未能拿出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案來。
可時間不等人,再這么拖下去,寒冷的天氣會讓麥苗受損,來年的收成肯定會受影響,而且大雪壓垮農舍,出現人財損失太大,也不利于社會穩定。
葎帝在伏案批改奏章,雨伯給葎帝換了一盞新茶,一縷熱氣從茶杯邊緣溢出,然后站在一旁默默地為她磨墨。
突然葎帝輕聲問道:“這雪災不似雨澇、干旱、地動那些災害大,又接近年關,派個能干的人去,有點兒大材小用;若是派個不太能干的,或者不派人去賑災,又不妥;雨伯,你說派個誰去,比較適宜?”
雨伯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垂頭,看著坐在紫檀木制造的椅子的葎帝,回道:“陛下,雨伯不知。”
葎帝:“你與孤之間,何需那些搪塞的話,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雖然葎帝話是這么說,但跟在葎帝身邊多年的雨伯,哪里不知道她這話幾分真,幾分試探?
雨伯低眸思索了片刻后,再次回道:“如陛下所說,這事不算特別大,倒是個歷練的好機會。就是不知道陛下可有想要磨煉的人,不妨可以試試。”
葎帝聞言,微微一笑,道:“果然,雨伯與我心意相通,孤倒是想到了一人,適合去歷練歷練。”說到歷練這個詞的時候,有些意味深長。
雨伯也跟著笑了笑,道:“陛下英明。”
葎帝:“你也覺得儷王去,適合?”
雨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雨伯相信陛下,自然是覺得您的思量,一定沒錯。”
葎帝聽著雨伯的話,心里感覺非常的受用,身體往后仰,靠到靠背上,雨伯順勢給她捏起了有些發硬的肩膀,葎帝感覺身體得到放松,舒服的瞇眼,好似隨意的說著“我還以為,你會舍不得儷王去。”
雨伯捏肩的手一頓,問道:“陛下哪里的話?雨伯為什么會舍不得?”“陛下是瞧雨伯同她多說了幾句話,才這般想雨伯的嗎?”
雨伯接著邊按摩邊說道,“那陛下可是想岔了,只要是陛下的皇女、皇子,雨伯都是尊重、疼惜的;只是皇女、皇子們的想法不一,所以才有不同的相處樣子。”
葎帝聽完雨伯的話,知道他都是因為自己,才會如此,心中的那點兒小疙瘩消退,閉著眼說道:“嗯,那明日早朝便宣布此次賑災的人員名單吧。”
次日早朝上,侍官朗聲宣讀了擬好的圣旨,派遣杜若、嚴修,以及儷王與其正君一同出發去賑災,即日出發。
之前還在擔心會派自己在過年的時候去出差賑災的人,聞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們也實在是不想領這份差,沒什么難度,不會記功論賞,而且還天寒地凍環境惡劣。
與其去領一份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是無能的小差事,還不如在家好好待著,等著封筆過年呢!
這是儷王這幾個月上朝以來,頭一回在朝堂上聽到自己的名字;儷王會在這次賑災人員名單中,大部分人心中也都有種‘果然不受寵’的認為。
特別是圣旨上還因為儷王新婚不久,不忍心讓她和正君分開,特意允許儷王攜其正君一同前往災區的旨意,讓當場的文武百官看向邊上柱子旁的儷王,眼神中都多了一絲憐憫。
新婚這一詞,每提及一次,就是在羞辱儷王,這樣堂而皇之的被提起,神奇的是聽到的人,沒人會認為陛下是在推崇女子娶女子的風氣,只會想到陛下是在給儷王難堪。
在儷王府里茍命的常念,是不知道這些的,她還在抓破腦袋的想自救的辦法,畢竟擺在她面前的問題,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是非常有難度的。
比方說她想變強,可周圍都是別人的耳目,給她的空間并不大;
再比方說,她想要有出路,可她沒有錢,也沒有可以賺到錢的渠道;就算她削尖了腦袋,想搞點兒什么,自己行動不便,身邊也根本沒有信得過,能用之人。
還不等她想到解決的辦法,儷王要攜正君出去賑災的消息,傳回儷王府。
常念的表情,那一瞬間是呆滯的,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這個世界的設定,不是女主外,男主內嗎?儷王出去賑災,還要攜正君一路去,是幾個意思?”
“不會因為我是女的,這個正君就得跟著儷王出去風餐露宿吧?”
“這穿越的參差,介么大的嗎?”
“我只是想安安穩穩地茍十年,這么難的嗎?”
常念心中的諸多問題,是注定沒有答案的,因為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安歌再次忙碌起來,即日出發,也就是最近幾日就得走。
出趟遠門,需要準備的東西可是不少;就連平日里一般不怎么會現身的東歌,都能看到她拿東西、搬東西的身影。
屋檐下的常念坐在輪椅上,看著她們進進出出的,在冬季更加蕭條的院子里團團轉,慢悠悠地摸著下巴,琢磨著:“青歆可是主角~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跟著她一起走,這路能順坦?能直溜?”
越想越覺得還是得自己做點兒什么才靠譜;
但是一想到當正君的人,還能跟著出差,這份別樣的‘自由’,也是別的人輕易得不到的;這樣說起來,自己的穿越之行,也是獨有一份吶。
秉著‘一想到就要立即行動’的風格,常念劃著自己的輪椅出了自己的院子,這是她到儷王府幾個月來,第一次一個人單獨出自己院子的門。
出了院門,常念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開始在石頭鋪成的小路上‘走’著,突然感到自己的輪椅被人從后面推著了。
常念一回頭,看到是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王府下人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羽淼。
常念:“少俠,你這是?”
羽淼:“這樣打扮,我在這府里行走方便些!”
“話說,你居然舍得出你的院門?怎么你要去干什么大事?帶我一個啊!”
常念想到自己出來的目的,在這個愛湊熱鬧的江湖人面前,有些說不出口。
羽淼見常念沒立即回答,興趣更甚一籌,故意壓低嗓子,湊近兩分,問道:“怎么?不方便告訴我?但是你自己這么劃著去,等你到地方,黃花菜都涼了;你告訴我,你要去哪兒,我推你去。”
常念想了想,老實回道:“王府的大廚房。”
羽淼:“去大廚房干什么?放毒嗎?”
常念:“我為什么要去放毒?關鍵是我的毒從哪兒來?”
羽淼:“你要嗎?我可以給你。”
羽淼越說越偏,常念不得不非常肯定的告訴她:“我去廚房拿調料的。不是去放毒,毒翻了她們,我還有什么活路?我又不是嫌命長,故意找死。”
羽淼聽到常念的解釋,明白自己誤會了她,“你早說嘛,你要做飯的調料,我幾個飛身就能給你拿回來。”
常念:“我為什么能讓你去幫我拿呀?”心想:你拿的我也不敢真放菜里吃啊!
羽淼:“我住你的,吃你的,這種小事兒,你可以讓我去做;我羽淼可不是個喜歡欠人情的人。”
常念順著她的話,說:“就是因為你的幫忙彌足珍貴,所以我更加不能隨意的請你幫忙,要不然,多不尊重你。”
羽淼聽著這話,感覺很好,“真是看不出來,你個小乞丐還能有這樣的覺悟,不錯不錯。”“看來丐幫的機會也許真來了呢!”
后面這句話羽淼說的聲音很小,常念都有些聽不真切,追問道:“你說什么來了?”
羽淼搖頭,“沒什么;話說你不是要去大廚房嗎?你知道路?”
常念:“不知道,我準備一會兒碰到個人問問。”
羽淼:“天真!你真是太天真,你難道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你在這儷王府受人待見嗎?你怎么能肯定別人不會耍你,故意給你指最難最繞的路?”
常念:。。。說的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常念不是個干大事的,心弦做不到至始至終的緊繃著,隨時隨地都能防范一切,還是會被環境的表象給麻痹。
這幾個月風平浪靜,無人問津的日子,讓常念以為這府里的人,最多就是無視她,言語和行為中表達對自己的輕蔑,還不至于故意坑騙、殺害她。
可現在聽羽淼的話,常念才反應過來,自己放松警惕了,這是個非常危險的行為。
羽淼不是常念,天天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可是非常清楚,在外面,別人說起儷王的人非常少,有也只是說儷王沒什么作為,沒什么前途,更多是嘲笑她娶了一個女乞丐當正君;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說,常正君是儷王受欺辱強而有力的證據。
所以這儷王府擁護儷王的人,視這個正君為污點,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儷王的正君是陛下同意了,還上了皇家玉蝶的正君,隨意除了她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們的主子儷王還受不起任何的大波大浪。
到了大廚房,里面的人井然有序的忙碌著,常念在第二個世界,是見過皇宮大廚房的,再加上太昭奢靡無度,那個大廚房比眼前這個大了不止好幾倍,不過轉念一想,王府的規格,也沒法和皇宮的比。
在有人的地方時,羽淼隱去身影,常念在大廚房門口,望向廚房里面,一個端著茶杯坐在八仙桌旁的女子,看到在門口向廚房里張望的常念,再看她坐著的輪椅,得知她就是儷王的正君。
放下茶杯,走到門口,微微躬身,問道:“常正君,不知您到此處,有何吩咐?”
常念拿出提前準備在袖兜里,經過特殊處理用竹子做的器皿,說道:“要遠行,我準備帶些調料,以防萬一。”
女子看著常念手里的東西,心想:雖然大家對這個正君的低賤出身,配不上自家殿下,是殿下的恥辱,但是儷王并沒有下過對她怎么樣的命令;
而且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每次都是去的正君院子,只是每次都被各種各樣的事喊走;
可據她的人脈得知,早在幾個月前,是有看到儷王推著正君從府里的花園游玩的事。
所以儷王府的下人,對這位常正君態度很是淡漠,不主動巴結,也不明著欺負。
女子:“是,但這廚房門檻太高,您在這稍等,我去把裝調料的罐子拿出來,您自己裝一下,可行?”
常念點頭:“好,有勞。”
取調料之行,比常念想象中的順利,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還是羽淼推著的。
羽淼是看到大廚房門口發生的事,感嘆道:“我都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常念:“怎么說?”
羽淼:“據我所知,儷王府里想弄你的人,大有人在;但你這出來遇到的人,卻是個聰明人,沒有對你表現出太多的冒犯。”
常念:“那看來,世上的聰明人還是比較多嘛!”
羽淼看著常念的后腦勺,想自己的重點是再說聰明人還是不聰明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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