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嘲笑過顧添衡的緣故，一切都極其順利，路揚狂碼三萬字之后就找了家網文平臺發布。
不出意外。
簽約了。
簽約站短出現在寫手后臺，他盯著上面的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主要是想看看會不會出現版權糾紛，畢竟這東西很關鍵。
“你看什么？”顧清寒問。
“版權啊。”路揚還在審視合同，“萬一平臺與我們平分版權的收益，那可就虧大了。”
“......還有小說網站束縛版權的？”
“沒有嗎？”路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顧清寒搖搖頭，“網絡小說的質量不高，通常情況下，如果我們需要從網文上購買劇本的話，一般都是那種家庭情感的，或者是青春校園劇，嗯......就是大家常說的女頻書。”
“所以我這種是沒有的？”路揚問。
“不，是不管哪里的網站都不會要求版權。”顧清寒斟酌著用詞，“畢竟網文讀者太少了，好幾家平臺都想著賣出去倒閉了，誰還敢想著版權呢，能正常運營下去都不錯了。”
“就我們身邊，也就一個葉止比較愛看網文，還是言情小說重度患者。
路揚：“......”
他都快忘了這是平行世界。
本以為這個世界，只是作品方面比較不同，然后便是資本運作的方式更為大膽。
除此之外和地球沒什么區別。
可他發現自己錯了。
以碧海為首的幾家娛樂公司偏向于造星，用偶像的影響力反饋到電視劇上面，反正頂著一張臉就會有無數觀眾過來買單，為什么還想著花大價錢收購版權？
自己叫專業編劇寫就完事了。
還有個可能，就是當下世界的網文還沒有出圈之作，影響力還沒那么大，沒有把讀者培養起來，所以弄得現在半死不活的處境。
“現在網文的龍頭公司是哪家？”路揚又問。
“應該是[雨下]，聽說這是唯一一家盈利的公司，其他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對這行不是很了解。”顧清寒聳聳肩，“你想......？”
想想以后電子版權的收費，還有版權打賞等其他的東西都要與別人分羹，路揚覺得還不如買個公司。
畢竟他是見過網文盛世的。
況且——地球的文娛圈，在發展到一定時間的時候，已經開始了圍繞著IP進行，而網文通常是某個爆火IP亮相的第一種形態，也是大眾最先接觸到他的方式。
“想買個公司。”路揚認真道。
“買吧。”顧清寒拿出手機翻了翻，“你這段時間的收益剛好到賬，一千多萬的樣子，要是想把[雨下]買了的話，可能還要添個三五千萬，況且他們不一定賣。”
“那其他的呢？”路揚問。
“第二到第十。”
“隨便買？”
“能買一半。”顧清寒聳聳肩，“我再貼另一半，就統統買了。”
“那么便宜？”路揚愣了。
“我說了啊。”顧清寒聳聳肩，“都是半死不活的，還能賣出什么價？”
這口吻。
跟菜市場買蔥花似的。
路揚沒吭聲，繼續看電腦，這時他發現自己隨手找的網站就是所謂的[雨下]，里面大多數都是言情小說，他前世看到的什么兵王、文娛、重生、仙俠，統統沒有。
就連玄幻也只有雛形，故事都在向魔法靠攏。
這是一塊還未開發過的處女地。
他又隨便點開了幾家能用搜索引擎找到的小說網站，過程中發現還沒有盜版網站出來，而其他幾家網站的文跟[雨下]的文大差不差，都在同一個類型。
只是受眾群體多少的區別。
路揚悄咪咪地從網站上把剛才發布的《瑯琊榜》撤回，回頭對顧清寒說：“買了！”
“買多少？”顧清寒問。
聽起來就像是菜市場的老板娘在詢問顧客買幾根大蔥。
“隨便買一家便宜的吧。”路揚指著電腦屏幕上的鏈接說，“就這家吧，[啟文學]，寓意還不錯，起點，一切的開始。”
“那我讓我爸安排人去操作。”顧清寒看看手機，“下午應該就能弄好。”
“嗯。”路揚點點頭。
“對了。”顧清寒提醒道：“那你先別發，等買了再發？”
“不都一樣么？”路揚愣了一下，“本來就沒多少讀者，新書期應該更沒有人看，買之前發和買之后發沒區別的，反正就這一兩天的事兒。”
“嗯......”顧清寒猶豫了一下，“葉止說，再不跟她看后續的話，她心癢癢，要我早點給她發小說網址，如果是新書，她就打賞求加更。”
“這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顧清寒認真地說，“她現在打賞，別人會分錢，那是我們的錢！”
路揚：“......好吧。”
其實晚點發布也要好處，《瑯琊榜》并不急于這一時，把網站買了的話，倒是能更好地給作品進行宣傳。
打賞？
就葉止一個，他都沒放在心上。
加更就更不可能了。
一天三萬，生產隊的牛都沒那么勤快。
“那我去讓我爸安排咯。”顧清寒說。
“嗯。”路揚點頭。
噼里啪啦的鍵盤聲中，顧清寒聽了很久，才撥通顧源的電話。
說來也是奇怪，她這種閑不下來的人，突然就在家里呆了好幾天，丈夫在身旁打字，她在床上玩手機，看起來過著平凡無奇的日子，可談笑間又想著收購某家與他們從事行業相關的公司。
總有點指揮官在作戰辦公室揮斥方遒的感覺，路揚是大將軍，她是助手，指哪打哪。
“怎么了？”
電話接通了，顧源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現在是中午時分，可他的語氣疲憊，像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我和路揚想要收購一家網文公司。”顧清寒開門見山，“錢我們出，可是我們沒空。”
“安排人去收購是吧。”顧源沉聲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叫人安排。”
對于顧家董事長來說，這樣的事兒不過是小事一樁，他手下有太多人負責收購和談判，保證在這一方面給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本想直接掛斷電話，現在是休息時刻，應當躺在辦公室暗室的床里稍稍瞇眼，可又想到顧清寒提到的事兒有些蹊蹺。
“等等！”顧源的聲音大了幾分，不似剛才的無力。
“怎么了？”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顧清寒摸不清頭腦。
“你說你們想收購一家網文公司？”
“嗯。”顧清寒重重點頭，“爸，你是不是湖涂了，是不是還要我重復，這收購用我和路揚的錢啊。”
“不是。”顧源說，“網文？”
“......除了網文還是什么？”
“《瑯琊榜》？”顧源又問。
顧清寒：“......”
她都快忘了昨天也把文檔給親爹看過了。
見親爹沒有回復，顧清寒還以為自家老爹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所以就沒有特地詢問他的看法。
現在看來......
好像有點激動？
“我昨晚在網上搜了那么久的《瑯琊榜》，都沒看到原著作品啊，剛才還讓人去書店看看有沒有實體書了。”
顧清寒：“......您為什么不問我？”
“給個幾千字夠誰看的啊，鬼知道你是不是想用《瑯琊榜》來吊我胃口的。”顧源埋怨道，“看一半真沒意思，我想看完本。”
“可是寫手現在只寫了三萬多字。”顧清寒看著電腦上面的字數統計說，“哦，已經四萬了。”
“發我。”顧源的聲音堅決，不可置疑。
“等等！”電話里再次傳來了他的驚呼，“你們要買網文公司，是為了發布《瑯琊榜》？”
“是的。”顧清寒嘴角彎出笑意。
“路揚寫的？”
顧源的聲音更大了。
“是的。”顧清寒微笑著點頭，也不管親爹有沒有看到。
“讓他快寫！”顧源語氣激動，“最近顧家都不用我操心，正閑得無聊，讓他快點寫，我好久沒看書了，看看小說打發時間也是可以的。”
“那收購的事......”
“我馬上安排！”顧源說，“錢我出了，網文公司是吧，能收購的我都給你們收購了，那些東西不值什么錢。”
他的聲音響亮，通過電話響徹整個房間。
路揚在電腦桌前瑟瑟發抖，碼字速度都慢了下來，剛才顧清寒的口吻像菜市場買菜絕對不假，可現在顧源的口吻......
就像是跑到生產地搞批發！
“謝謝爸爸。”顧清寒根本不客氣，“一物換一物，你出錢，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什么秘密？”
“你誰也不能告訴，就算媽媽也不可以。”顧清寒壓低了聲音，聲音小到路揚都只聽了個大概。
“顧添衡和姑娘同居了。”她說。
顧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顧源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離開家這幾天就找到女朋友了？”
“嗯嗯。”顧清寒點頭如搗蒜，“對方的情況很復雜，我和路揚打算先考察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跟你們說。”
“不過別抱太大希望。”顧清寒再次叮囑，“情況復雜，我和路揚暫時不看好。”
“無所謂。”顧源覺得找到對象都是好的，“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過幾個姑娘，他這次分了，大不了以后再找，反正都開了這個口子，輕松多了。”
“我沒有。”顧清寒說。
“我也沒有。”路揚也小聲說。
“......我也沒有，算了，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顧源看了看手機，“那就這樣吧，快點把文檔發過來，我在辦公室太無聊了。”
“不回家么？”顧清寒問。
“不回。”顧源不假思索，“就因為顧添衡這狗崽子，搞得我幾天不敢面對你媽，現在都借口加班才換得來呆家時間少，她都怪到我頭上了！”
“不對啊。”他又說，“我把這事兒跟你媽說，以后豈不是不用看她臉色了？”
“不行。”顧清寒搖搖頭，“還沒結婚呢，婆媳關系會有影響。”
“你媽不是那種人。”這話顧源說得都沒有底氣，畢竟很多人都是婚前一個樣婚后一個樣，當家庭主婦一個樣，當婆婆又是一個樣。
顧源聽人抱怨得多了。
“算了算了，把《瑯琊榜》后續發我。”他又交代，“等你們覺得那姑娘可以，我再告訴你媽。”
電話掛斷。
顧源第一時間還沒等來女兒發來的文檔，他反手就是一個轉賬，并在里面備注道：
真。
催更。
...
雨下文學。
編輯部。
丘鑫目光呆滯地看向電腦顯示器，原來應該出現的書籍界面此刻卻開始了變化，取而代之的是
“媽的，這審核，是不是他又把書刪了啊？”他無力地錘擊桌面，“我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新書，站短都發過去了，現在書沒了？”
“去后臺看看記錄。”有人在一旁提醒，“看下是哪個審核刪的，等下找他算賬。”
丘鑫照做，屬于編輯的后臺界面上，并沒有看到任何審核操作的痕跡，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因為上面顯示著——
“昨晚發的，站短是早上來的，書是中午刪的。”丘鑫人傻了，“這不搞笑呢嘛！”
書的成績代表著編輯的業績，書是好書，有爆火潛質。
可現在書沒有了。
丘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感覺錢從自己身邊悄悄熘走。
“什么書啊？”工位旁的同事問，“有必要這樣么？”
“你看看。”丘鑫調出歷史記錄，又將顯示器移到面向同事。
“《瑯琊榜》.......”
同事默念著書名，開始一目十行地掃視，過了很久才定下神來。
他閱讀完了所有章節，并沒有第一時間發表評價，而是詢問：“后臺有沒有聯系方式？”
“有。”丘鑫恍然大悟，“對啊，我可以直接聯系寫手讓他繼續啊！”
“有沒有可能，他只是想換個編輯？”同事問。
“放屁！我超，你小子干嘛？”
丘鑫人傻了，他剛剛記下寫手的QQ號，可還沒開始添加呢，旁邊這家伙居然已經打開了好友搜索欄，明顯是想要從他手中搶人！
被人超車怎么辦？
那就排水渠過彎，用捷徑反超，添加QQ不夠效率，就像86永遠跑不過奔馳。
一切都不如當場電話！
丘鑫點開作家注冊信息，想看看有沒有填寫手機號。
電話填寫了，對方連實名認證都做了。
但他更傻了。
姓名那一欄，只有兩個字。
——路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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