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私房菜開始變了味道，總有一部分使用昂貴食材賣出高價，主打奢華和顧客隱私的會所性質反觀也裝上了私房菜的名字。
蕭裕所定下來的這家也不例外。
“蕭老板請客？”顧清寒提起快子看著面前的飯菜，直到蕭裕點點頭后才開始動手。
“我把綜藝節目的事兒往上匯報了。”蕭裕說，“大老板沒意見，甚至可以說是同意。”
路揚點點頭沒有說話，等待著蕭裕的下文。
“現在的問題是，我該選什么樣的人？”蕭裕盯著路揚的眼睛，“這個問題原則上是應該由我做出判斷，但我現在想問你。”
他說這話時極其認真，雖然當然可以效彷路揚，去讓些有實力的家伙們過來參加節目，可這時候卻要詢問路揚的意見，也真是奇怪，明明自己還在微音文化產業最大領導的位置上，可他蕭裕的言行舉止，卻漸漸變成了路揚小弟的樣子。
“你想怎么選？”路揚還是沒回答，把問題扔了回去。
“本來想選同樣的，四個實力派唱將，但想了想還是要征求你的意見。”蕭裕說，“其實這種類型的比賽，也能反應現在關注娛樂圈群眾的消費風向，如果真的只有唱將，那那些流量在節目上會有什么樣的表現，就只能成為假設了。”
“哦......”路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是覺得，如果也選四個唱將來的話，那么流量明星就不能參與，說白了你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前幾年他們走的路子是正確的。”
“嗯。”蕭裕很坦白的點頭。
“那你就樣樣安排點唄。”路揚澹澹地說，“剛才你的比喻很好，把這個綜藝當成了娛樂圈，誰能在綜藝節目里走下去，就意味著他在圈子里同樣能走下去，既然都這樣了，那為什么不能什么人都有，看市場到底會給什么樣的人群買單？”
“可我又覺得這樣安排的話，失敗的概率很大。”蕭裕很猶豫。
這幾個月，路揚手下作品在市場上的反應充分讓他看清了觀眾的買單方向，現如今又是這么一檔綜藝節目出來，他已經預計到流量會被打敗的那天，如果想要獲勝就只能用充足的金錢，可大家歸根究底都是為了賺錢的，當投入比收益還大的時候，所有人都會離開。
沒有例外。
預計是預計，蕭裕也認為那很有可能成為現實，但想象終歸是想象，他還不敢面對，就算腦子里想象了千萬遍到時候的場景，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蕭裕始終有點難以接受。
路揚只覺得這家伙只是過來找自己說說話的，他讓自己過來聊天的目的絕不會只有參賽人物的選擇，更核心的問題顯然沒放出來，但這又有什么用，路揚只想等到這家伙藏不住的時候。
于是他夾了顆花生米。
蠻脆。
“我想贏，但又不想贏。”蕭裕說得很掙扎，“贏的話，自己做下去，可我完全不了解這個行業，就算手下有軍師也很難找到正確的路，無非就是重復他們之前的操作，狠狠地撈上一把，然后再走，可輸呢？輸的話我倒是覺得輸得高興，畢竟現在的環境很不健康，雖然我曾經是那頭的幕后，但也了解這個行業的未來，如果繼續像之前那樣發展，我們就會變成一艘漂泊在大海上，不斷減輕負重的小舟，不知道什么時候把重量減到危險的程度，然后有風浪掛過來，船翻了。”
“嘗試唄。”路揚澹澹地說，“不管怎樣都要試一下，其實流量也好，實力也好，觀眾的選擇是什么樣，那才是決定以后方向的，畢竟這是市場，不是理想。”
“你和我想象中的樣子不一樣了。”蕭裕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我還以為你這家伙從來不看市場的，但現在卻說出那么......現實的話，這讓我很想不通，曾經那個想要把別人干翻的路揚去哪了？”
“你把我說得像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路揚澹澹地說，“我當然知道現實是什么樣子，也知道你們這樣操作是因為能夠更輕松且更快的賺到錢，這就是現實，有部分市場選擇了你們，所以才會誕生那么多同類型的東西。”
“通透。”蕭裕給舉杯致敬。
“但是。”路揚的聲音又低了幾分，但依舊有力，甚至說得比剛才更有力量，“它總要變的，也總要改的，改變它的人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
“什么意思？”
“不管輸和贏，我都會改。”路揚一字一句地說，“我有能力，我老婆想看到那樣的世界，我幫老婆實現夢想怎么了？我自己也把那看成夢想怎么了？我不管你怎么嘗試，會在節目上用出什么樣的手段，那些明星也好，偶像也好，他們實力取勝或者是刷數據取勝也好，是最后贏家又怎樣，始終改變不了自己身上的毛病，甚至會出現更多的跟風者，這不健康。”
“不健康就意味著要改？”
“難不成呢？人總要經歷生老病死，相信你也見到過那些身患重癥又或者快要走到人生盡頭的人，人總會生病，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早發現早治療，不管那病現在的威脅到底怎么樣。”
“那你和我一起弄這個綜藝節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看病成什么樣。”路揚澹澹地說，“如果真有人被他們虛假的人設和千篇一律的皮囊所蒙騙，被外在因素影響到了其他方面的實力，甚至能夠決出勝負，那這環境已經病重了，重癥，就需要重藥。”
“比如說......”
“砸了這個飯碗，不破不立，將這荒誕的娛樂圈翻個底朝天，讓那些醬缸里和陰冷沼澤里過得舒服的寄生蟲被暴曬在陽光下，然后讓它成為樂土。”
“你這太理想主義。”
“可有人做過。”路揚盯著蕭裕的眼睛，“我當然沒那么偉大，可有些事情擺在面前，你過往的經歷，你的性格，不管怎樣，就算千次萬次，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我不管輸贏，我會去做。”
“比如說？”蕭裕成為了傾聽者，“就你剛才那個，怎么砸飯碗？”
“很簡單啊，脫。”
“脫？”蕭裕重復著他的字眼。
“脫！”路揚也重復，“人設虛假的全都脫了，不管什么人設，我都給他扒了。”
“你這跟流氓打架式的。”蕭裕笑了笑，“說幾句話，說那個人太假，然后吵上那么一架，有些粉絲是不會信的。”
“......你該不會以為我要打字罵人吧？”見到蕭裕疑惑的表情，路揚又解釋，“如果節目輸了，你們又會去捧新的流量明星，又會去塑造新的偶像，到時候我弄兩個綜藝就好了。”
“什么意思？”
“那么多人有學霸人設，你說我如果搞個綜藝，每一期節目都讓那些學霸人設的家伙跑過來做試卷怎么樣？”路揚笑著說，“別怕我請不來人，我有錢，當然我也不會給那些家伙留借口，我現在網上弄個排名，讓網友有參與感，然后讓他們投票出學霸人設最響的那幾位，我一個個地發邀請函，實時記錄，把他們架住，來就試試是不是真金，不來的話，網友自有評價。”
綜藝、做試卷、讓網友參與、事實公布邀請情況，到時候肯定還有重金，太多的要素已經足夠形成場景，蕭裕僅僅只是想了一下，莫名地生了個寒顫。
太毒。
“要不要我還說其他的？”路揚看了他一眼。
“不了。”蕭裕搖搖頭。
“那你今天到底讓我過來干嘛？”路揚看著旁邊吃了個撐肚的顧清寒，“不會就是讓人來吃飯的吧？”
“不不不。”蕭裕終于說到正題，“我想讓節目播快點，一個星期后開始錄制，現在想問你在宣傳方面有沒有什么方案？”
“就這？”
“這就......”蕭裕不明白為什么路揚的臉上寫滿了不屑一顧。
“直接錄吧，宣傳的事，有自來水。”路揚澹澹地說，“我先走了。”
“好。”
目送著路揚和顧清寒走遠，蕭裕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盤子，他還沒吃著什么東西，肚子也很餓，可此時卻什么都吃不下，腦海里總會莫名地想象出路揚砸飯碗的場景。
】
那個家伙再一次在他面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讓蕭裕很搞不懂一件事，看起來他和路揚應該算是暫時能走在同一條路上的人，而且他見過了太多人，可路揚始終有那么些獨一無二。
比如這娛樂圈，蕭裕想的是慢慢修修補補，這是多數人的想法，可路揚不一樣，這家伙居然一直想著不破不立。
“難搞。”
蕭裕薅著頭發，那宣傳的事他一開始就頭疼，現在路揚的情況就更讓他頭疼了，他現在很餓，卻始終沒有心思吃下飯。
他拿起手機，本想讓司機車自己回家，可打開屏幕卻是密密麻麻的消息通知，剛才為了談話他打開了靜音，始終沒有意識到。
但此刻，他迷茫了。
發生了什么事？集團內部爆炸了？那自己的位置是不是不保了？而他是不是只能去路揚那老老實實地當個下手了？不過這樣也好，總有高個子在前面頂著，畢竟現在的娛樂圈，始終看不清未來。
誰知道他們這些人會在什么時候把這玩意玩完。
解鎖，蕭裕很快就認識到自己錯了。
微信上和工作聊天軟件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全是來自自己的下屬，那些人都是被歸納到新綜藝上的成員，雖然制作方大多數人都是路揚那邊的，可他們這里也要出些人負責影視平臺的安排。
【老大牛皮，這營銷無敵了！】
【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營銷還能這樣玩！】
【我們節目播放前的熱度不用擔心了，現在只需要好好錄制節目就好了！】
【老大，按照這個熱度，我甚至覺得咱們明天就可以進行錄制！】
【......】
全是道賀，也全是夸贊節目當下的熱度，蕭裕本人始終沒能明白這一熱度的由來到底是哪，慣性思維已經限制住了他的想象，畢竟憑借過往的經驗，這種節目在初期肯定是要砸錢的，那些搞偶像與搞練習生的娛樂公司老板對此樂此不疲。
但現在是什么個情況？
蕭裕搞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自己有胃口吃下飯了，盡管只有那么一點。
吃飯時刷手機，莫過于人生最歡樂的事情，一邊填飽口腹之欲，還能一邊聽曲與看新聞，看著看著，蕭裕看到了娛樂圈內當下討論聲最大的話題——路揚他們剛才的路邊表演。
所以......這熱度是他們剛才表演得來的？
蕭裕點開繼續看，熱榜第一的居然是路揚唱的新歌，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路揚唱的，路人組合準備在節目上唱的新歌，那時候有在場的好事者錄制了視頻將其發布到網上，于是盼望著路揚新歌的家伙們都點開了。
歌是一如既往的好，也是一如既往的火爆，下面的評論區好評如潮，那些粉絲更是把評論區當做故事會了，一個個被感染得在那小小的地方寫上自己的經歷，蕭裕一邊播放著視頻，一邊當故事會一樣看著評論區。
直到......
視頻里的路揚已經結束了表演，順帶公布了節目的信息。
“所以這是路揚的營銷手段？又或者這才是他剛才說不擔心營銷的原因？這家伙大概早就猜到了這一切，是的嘛，他本來就想讓更多的人接觸到這檔節目，好來達成他撕破練習生和偶像虛偽面具的目的。”
蕭裕心想著。
這一步絕對算得上秒棋，用一首歌來讓觀眾的視線轉移到綜藝節目上，天生就讓一部分喜歡那首歌的人開始等待節目的消息，不管怎樣，首播率方面肯定是能夠達標的。
有點小舒服，更有點自己不用做事，有人在前面解決以前困難問題，而自己只需要給對方打打下手的摸魚感覺。
在微信工作了十年左右，蕭裕也從中層做到了高層，但他已經累了，又或者說，他已經找不到自己的目標在哪了。
但，還是想實現自己的價值。
現在就有那么個機會擺在面前——路揚的想法無疑是偉大的，而自己有那么個能力輔左，且他能把最大的問題解決，自己只需要執行......
要不要參加？
啪——
蕭裕打了自己的臉一巴掌，怎么自己現在就想著叛變了？
這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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