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早已聽得心緒不寧，腕子一翻，手里露出六顆骰子，都是鐵鑄的，在他掌心中滴溜溜的轉動，顯然是要當做暗器使用。
他喝道：“不要再虛張聲勢了陳天默！即便不算上大姐，我們也還有六個人呢！六個頂尖殺手，對付你一個人，你能有什么勝算？！”
報童也跟著說道：“陳天默，這座教堂就是你的墳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陳天默嘆了口氣，道：“最蠢無過于沒有自知之明。像你們這樣的貨色，再來六個，又當如何？澤州一戰，車夫、鏢頭、鏢師、掌柜、伙計、廚子、花子，外加上你們大姐假扮的清倌人，八大高手也沒有逃過全軍覆沒的下場！如今換成賭徒、報童、經理、朝奉、探員和牧師，結果會有什么不同么？”
眾殺手聞言，無不驚愕變色，紛紛用猶疑的目光看向白小玉，顯然他們也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陳天默見狀，心知肚明，故意用言語挑問道：“白小玉，不，葉赫那拉-和玉，難道你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殺手們嗎？刻意隱瞞，莫非是叫他們白白來送死？”
白小玉幽幽說道：“陳天默，你總是把自己想的太聰明，卻把別人想的太愚蠢！你覺得我會重蹈澤州的覆轍嗎？”
陳天默之所以一直侃侃而談，大費唾沫，不惜浪費時間，就是因為他沒有把白小玉視作一介蠢婦！他料定白小玉一定還藏有厲害的后招沒出，所以他才會對眾殺手極盡嘲弄譏諷，大顯狂妄自負，為的不過是激怒眾人，好讓白小玉盡早亮出全部底牌罷了。
而今聽見白小玉這么一說，陳天默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能組建“知己社”這樣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會是個在同一地方跌倒兩次的蠢貨？
陳天默便把姿態擺的愈發狂傲，道：“還有殺手？那是最好！我可是抱著大開殺戒的期望而來的。如果你的‘知己社’就剩下眼前這幾個歪瓜裂棗，我可是會大大失望的。”
報童大怒道：“大姐，不要再跟這個小赤佬廢話了，殺了他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牧師卻忽然把雙手一掄，那把閃爍著幽光的十字架登時發出“嗚”的一聲怪嘯，脫手而飛！
白小玉急喝道：“且慢動手！”
卻已晚了。
那把生鐵鑄就的，邊緣極其鋒銳的十字架，在空中劃過一道異常漂亮的弧線，然后呼嘯著奔向陳天默的頭頸！
眾殺手此前并不認識，更不了解彼此的殺人伎倆，如今看到牧師出手，無不驚訝！
因為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老實巴交、和善可親的牧師會出手如此凌厲！而那把用來辟邪的十字架居然會是一把取人性命的暗器！
十字架在空中飛轉，速度快的已經看不清楚它的本來模樣，只剩一道殘影滾滾而行！
但陳天默一伸手，殘影便消失了，十字架又重新出現了，只是已不在空中，而是在陳天默掌中。
牧師的心頭一沉，瞳孔在剎那間緊縮如針孔！
但聽陳天默悠然笑道：“原來不止法師會超度人，牧師也會啊。可法器豈能胡亂丟棄？還你！”
話音方落，陳天默反手一掄，那十字架“咻”的又朝牧師飛了回去，跟著陳天默便拔地而起，鬼魅般撲向了賭徒！
眾殺手驚呼叫囂，牧師剛伸出手來，要學陳天默那般摘下自己的暗器，結果卻聽“嚓”的一聲響，剛剛揚起的右臂已被齊肘削斷！
血光飛濺中，十字架余勢不衰，竟又斜向下暴落，“噗”的插進了他的前胸，進而透出他的后背，且推著他向后連退，直至釘進教堂的墻壁！
“哇~~”
牧師狂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胸前插著的十字架，然后喃喃說了一句：“阿門~~~”腦袋便永久的垂了下去。
“呃啊！！”
賭徒也在此時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呼，重重倒地。
原本盤轉在他掌心里的六顆骰子，都已不翼而飛。
只是他的眉心、胸口、小腹等六處地方，卻都莫名其名的多出了一個血洞！
這自然是陳天默的杰作，可陳天默究竟是如何在轉瞬之間搶走賭徒的骰子又打死賭徒的，朝奉、報童、經理以及探員四人，無一個看得清楚！
他們也無暇震驚，因為陳天默在斃掉牧師和賭徒之后，腳步一擰，又閃電般朝著他們掠了過來！
驚駭中，那報童方自伸手入懷，陳天默已單手抓頂，隨著“咔嚓”一聲脆響，報童脖頸折斷，腦袋歪垂一旁，至死也沒能亮出他的殺人武器！
報童尸身倒落塵埃的瞬間，陳天默又已折身襲向經理，經理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甚至忘了反抗！
陳天默行將得手之際，余光中忽瞥見探員拔槍，他毫不遲疑，立刻舍了經理，閃身退避。
“砰、砰、砰、砰！”
槍聲連響，火光飛濺，陳天默在桌椅板凳之間閃轉騰挪，幾個起落，又已回到了白小玉的身旁。
探員唯恐傷了“大姐”，不敢再射，只嘴里叫道：“陳天默，有種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后！”
雖然叫囂的厲害，但是他那舉著左輪手槍的雙手卻在不住的顫抖。
他害怕極了，也震驚極了。
連開四槍，居然連一槍也沒能打中！
他原本對自己的槍法是很有自信的，哪怕是把整個法租界六大巡捕房的所有探員全都算上，他也認為自己的槍法能排入前三之內！怪就怪這個陳天默的身法太快了，簡直就不像是個活人！
朝奉和經理也都是面如死灰。
能活下來，實屬僥幸！
其實在來教堂之前，他們就知道陳天默一定是個很難對付的目標人物，不然“大姐”也不至于親自調度，親自安排，親自出面！可即便是有如此心理準備，在真正動起手來以后，他們仍舊被驚的惶遽無地！
才一眨眼的功夫啊，牧師、賭徒、報童就全部死于非命！若非探員開槍及時，經理也必成一具尸體！
什么狗屁六大頂尖殺手，真就全是笑話了！
陳天默的狂，不是狂，人家只是誠實而已。
反觀自己這邊，倒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到底是為什么要跟這樣的人為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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