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楚微涼咬碎了滿口銀牙,狠狠重復這三個字!
手中十方劫,不假思索,嗤地一聲,直刺入方寂雪腹中,頓時將人對穿,鮮血順著血槽橫流,淋漓落入污泥之中,又被暴雨匯成的溪流沖散。
他悶哼一聲,沒有躲避,生生受了她這一刺。
雨傘頹然掉落,方寂雪的手,死死將十方劫抓住,不準她抽回,盯著她慘笑:
“阿涼……給的,什么都好……”
“你是不是寧死也不說!!!”楚微涼奪不回十方劫,崩潰地咆哮。
方寂雪身上唯一干凈的地方,也被雨中的泥污染了個透徹。
他沿著十方劫,摸索著想要抓住她染滿血的手:
“阿涼,不要再問過去了,好不好?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楚微涼如被針扎般掙脫開他的手,豁出去十方劫不要,倉惶退入漫天污濁的暴雨中,“方寂雪,我與你,從未開始!”
“從未……開始……?”方寂雪痛苦的微躬著身子,向她又邁了半步,不可置信布滿一向表情不多的臉,“你在說什么?那你從前,做的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楚微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仰天愴然大笑。
“你以為是什么?方寂雪,錯付的滋味啊,好不好受?”
“你既然這么喜歡,我便老老實實告訴你,你在我心中,的確曾經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但是,那神像,已經倒了,塌了,碎了!”
“而我,邪根早就斷了,沒了!我不懂情,不會愛,更不會從來不會傻到,妄想會與一尊泥胚子有什么!”
她重新鼓起勇氣,上前一步,伸手,狠狠拔出刺穿方寂雪的十方劫。
不管他如何痛苦,如何鮮血狂涌,也不管他如何絕望地望著她。
“當年一劍之恩,我今日還你,不要你的命,是感念你養育授業之恩。從今以后,你我師恩情分兩清,再見,便是殺身之仇,不共戴天!”
“哈哈哈哈哈……”方寂雪仿佛徹底瘋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喪心病狂,笑得那么有病,又像快要哭了。
“阿涼啊,你以為你沒了我,能在北玄活多久?你不過是以為自己還可以依靠那個溫疏白!可是,你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嗎?”
楚微涼的死死瞪著他,到底被他說得眸底一顫。
方寂雪:“你猜,那日在妖宗,他是如何將我打敗的?你那偽裝得極好的新歡,他是個徹頭徹尾的……”
方寂雪話沒說完,忽然身形一陣扭曲,被傳送出了寶珠秘境。
楚微涼回頭,見溫疏白正一手提著南黛黛的頭發,一手橫劍在她脖子上,割喉。
殺了被守護的人,守護者就會立刻被傳送出去。
“阿涼……”
他們之間的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從別人的口中戳破。
溫疏白丟掉南黛黛的尸體,正不知這件事該從何開口。
卻只見楚微涼神色一瞬間崩潰,整個人癱軟地跪在泥濘之中,嚎啕大哭。
痛苦,仿佛讓人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強作剛強的外殼一旦坍塌,剩下的,只有被徹底擊穿的疼。
她只能像只受傷的雌獸一般,兩手撐地,跪在暴雨中,一聲一聲,痛苦長嚎。
降魔杵,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扎向泥濘,仿佛要將什么人千刀萬剮,任憑泥漿如血肉飛濺到臉上,身上,也毫不在乎。
秘境,開始晃動。
上空響起了宣布試煉結束的聲音。
應該是長老會已經發現,十二位北玄宗主,一天的功夫,就折了四個,而唯一一個活著出去的方寂雪,也身受重傷,任務失敗。
秘境中的人,開始陸續被傳送出去,飛旋在半空中的出口,很快就會封閉。
溫疏白站到楚微涼身邊,俯身將她小心抱住,“阿涼,該出去了。”
“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溫疏白,我哪兒都不去!!!”
她將降魔杵死死扎進地上,拼死與出口巨大漩渦的吸引力相抗衡。
出去干什么?
出去,給他們嘲笑嗎?
北芒山三日,魔域七十二王,腹中懷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還是個女子,到底還是在乎清白和名聲的。
許多事,即便猜到了,也可以假裝不知道。
可如今,事實赤裸裸擺在眼前,又被方寂雪親口證實。
這一切,比當年的事,讓她再統統重新經歷一回,更加痛苦,更加難堪。
上輩子臨死前,豁出命都不肯認下的罪,如今居然成了真相。
而且,最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與某個男人有過孩子!
所以,安南嬋最后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魔域萬人騎!
魔域萬人騎吶!!!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
楚微涼哭著哭著,就笑了,笑得那般凄愴,那般撕心裂肺!
溫疏白的手,虛浮在她頭頂,不知這個時候,該如何安慰她。
他自己,在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個罪魁禍首。
“阿涼,既然你不想出去,我們就不出去。為師陪著你。”
他在她身邊單膝跪下。
膝頭拄入淤泥之中,將哭得早已徹底破碎的人,小心翼翼拾起來,牢牢抱入懷中。
頭頂,出口關閉。
按規則,秘境將會重置。
所有未能及時離開的人,都會被默認為死亡。
除非,他們能在這種環境中,活到明年秘境重新開放的時刻。
可是,里面剩下的兩個人,已經不在乎了。
秘境中,金木水火四相開始飛快飛旋,移動,變幻方向,所有一切,開始徹底重置。
環境變得比之前更加惡劣,更加恐怖。
暴雨夾雜著如同凌厲刀片的飛沙,橫掃而過。
溫疏白將楚微涼橫抱起來,護在懷里,逆著疾風,向秘境中央奔去。
她垂著手臂,給他抱著,心力交瘁,如一只破敗的娃娃,任由風沙劃破身體,除了含淚狂笑,已經毫無半點求生的欲望。
秘境中央的小山丘上,本沒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但是,當溫疏白跑過去的時候,忽然就多了個山洞。
他便抱著楚微涼沖了進去。
于是,身后的洞口,便悄然閉合了大半。
暴雨和風沙進不來,還給他倆留了透氣口,防止憋死。
溫疏白稍加感知,便能體會到,整座小山丘仿佛都在扭,在邀寵,在求夸夸。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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