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浮掠過她臉頰,輕輕銜住唇瓣,之后狠了狠心,重重欺壓了上去。
以魂入魂。
楚微涼不適地哼了一聲,卻無法反抗,識海的大門被強行破開。
君拂衣盡量減少她被搜魂的痛苦,特意化作一縷桃花熏風,一寸寸點亮所經之處。
阿涼的識海不再是從前那一片荒蕪死寂的廢墟,但是,本該處處草木蔥蘢,遍布生機的景象,卻如同被狂風過境般,摧折地遍地殘敗。
她是真的被傷了心了。
君拂衣停下腳步,熏風化作一只黑色的小狐貍,落入草木叢間,扶起一株被折斷的小花,開始仔細治療。
一株花,一根草,一棵樹……
小小的身影,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傷痕累累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忙忙碌碌,修修補補。
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聯系著楚微涼的殘缺不全的魂魄。
他盡量小心再小心,壓制著魔功,耐心修復,生怕手法重了,傷了她。
如此,忙到快要天亮的時候,也只修復了一點點,小狐貍已經累得舌頭都耷拉出來了……
腳下的識海動了動,她快醒了。
小狐貍重新化作熏風,裹挾著花瓣,迅速飛向識海最深處,它沒去過的地方。
然而,明明前面還有很遠,它卻撞上一層無形的屏障,重重摔了下來。
屏障上,一道金色的封印,轟然閃現,之后,消失無蹤。
是方寂雪的手筆。
君拂衣落地化作人形,重新走到那層屏障前,指尖小心翼翼地輕輕一觸。
轟——!
巨大的反噬,震動地整個識海天搖地動,狂風暴起,飛沙走石。
君拂衣腳下穩如泰山,任憑衣袍與長發被狂風撕扯,觸及封印的手小心收回,緩緩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不易察覺的顫抖。
方寂雪為了藏起阿涼的記憶,居然用了這樣同歸于盡的法子。
除非他愿意解除封印,將剩下的記憶還給她。
否則,任何人想要強行破除這道封印,都無異于再殺她一次!
識海里的震動,令楚微涼十分痛苦。
她快受不了了。
君拂衣再狠狠看了一眼那道封印,退步抽身,化作熏風,飛速飛離出去。
魂魄剛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楚微涼便倒抽了一口涼氣,如從噩夢中驚醒,又似起死回生一般,猛地睜開眼。
胸口好悶。
低頭一看,身上壓著只笨狐貍。
“難怪會做噩夢。笨蛋!”
她想把狐貍再扔地上去。
可手都抬起來了,見它睡得那么香,好像很累很累的樣子,又不忍心了。
“你半夜干什么去了?抓耗子了?”
畢竟,誰忍心真的傷害一只毛絨絨呢?
毛絨絨就不可以拒絕啊,毛絨絨就是用來吸吸吸的呀!!!
“啊,反正就要化形了,最后吸一下吧,嗷嗚——!”
狐貍:#$%@$^%%#$@^
它忙了一宿,已經很累了,根本無力掙扎,只能閉著眼,任由她把肚皮翻過來,揉揉揉,吸吸吸!
我睡我的,你吸你的……吧……
-
當晚,還就是昨日的酒樓。
裴止之帶著兒子如約而來。
人還沒進門,裴不齊就已經被身上的封魔印壓制,咕咚一聲跪在了門口。
裴止之慌忙陪著兒子跪下,“溫夫人息怒,溫夫人息怒!”
楚微涼坐在店內,背對著大門,兩腳交疊,搭在桌上,懷里抱著狐貍,一下一下地擼毛。
“我這是生得哪門子氣呢?說來聽聽。”
裴止之昨晚派人行刺楚微涼,又把她的所在告訴了好幾撥人馬,是唯恐她不死。
不過也好,鬧得越大越好,正好她還擔心青女藏得深,不肯出來相見呢。
裴止之生怕唯一的兒子就這么沒了,也顧不得面子,咣咣磕頭認錯:
“溫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您饒了我們父子,您昨日交代的事情,我已經都辦妥了。”
楚微涼這才收了兩條長腿,轉過身來,伸出手:“東西呢?”
裴止之匆忙獻上十顆化形丹,緊接著,又低著頭,眼珠子滴溜溜轉:
“至于令牌,我的那位朋友對夫人十分仰慕,昨夜也……也試探過夫人的本事,所以……,想親自見您一面,入宮令牌,到時候必定當面奉上。”
“好啊。”楚微涼起身,手按腰間魔刀,“帶路。”
她經過裴不齊身邊,掌心暗勁一壓,裴不齊遍嗷地慘叫一聲,如壓蒜般,面皮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此行若有什么事,裴大財主還得早點給令郎挑一副好棺木。”
裴不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溫夫人說笑,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身家性命開玩笑。”
他匆忙看了一眼狗一樣慘的兒子,轉身出門,引著楚微涼上了兩匹魔獸拉的車,直奔城中一汪鏡湖而去。
湖上,因為青霜城寒冷,結了薄薄的一層冰。
湖畔,是一座紅色的飛檐小樓。
樓前,水上九曲回廊,兩側婢女侍立了長長兩排。
裴止之下車,引薦道:“紅漫姑娘,是青女大王最寵信的左膀右臂,掌管著王宮的安全守備,誰能拿到入宮的令牌,她說了算。這里,就是她的湖邊別墅。”
“哦。”楚微涼下車,抱著狐貍,穿過回廊,入了小樓。
樓中,前門洞開,燈火通明。
遠遠便可望見,前庭地面薄薄一層水,水上映著一抹紅色妖嬈倒影。
女人穿著拖曳及地的裹身紅裙,正指尖泛著小小的電光,一盞一盞點燃銅樹上的燈。
楚微涼抬腿進了門。
裴止之不敢進去,哈腰在門外道:“紅漫姑娘,溫夫人來了。”
“你就是那個姓溫的寡婦?”紅漫并不回頭,繼續點她的燈,“聽說你在下來的籠梯中,殺了至少二十幾人,不留痕跡?”
她拖曳著長裙,蕩起腳下水波,身子曼妙,挪了一步,微微仰著頭,抬手點亮頭頂的燈,脖頸與腰身,形成一道極美的曲線。
“我昨晚派去的人,全都有去無回,看來,裴老板所言非虛,你的確有點本事。”
楚微涼并不想與她廢話,“我來,是想要一面入宮的令牌。”
“哈哈,”紅漫笑,“你這樣的身手,隨隨便便就能入宮,吾王的安危將置于何地?”
她點燃最后一盞燈,“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行,這世間無論什么,都能拿東西來換的。”
楚微涼漠然立在門口,不想濕了鞋子,“裴止之說他來換。”
她懶得繞彎彎,說話耿直地近乎天真。
紅漫點完了燈,慢悠悠優雅轉身,裙子與腳下漣漪一齊蕩漾:
“裴止之?他除了臭錢,還有什么?他的東西,我不稀罕。我想從溫夫人你這兒……”
然而,當她看見楚微涼面容的第一眼時,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
紅漫一副皎美寧靜的眉眼,登時變得凌厲,扭曲。
“你……,你!!!你怎么敢用她的模樣!”
咔嚓——!
甩袖長長,狂襲而來,兩道閃電,從腳下水波中,飛速蔓延,直逼楚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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