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540:至暗時分
    蘇子越足踏衛天長劍,如今他體內的靈氣不足。衛天劍托著蘇子越,幾乎是擦著湍流的水面滑向共生玉盤。

    大師兄,珍重。

    香茅子無聲的張了張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直滑到嘴邊,又苦又咸。

    她不知道蘇子越這樣賭命一般的去契約共生玉盤,能有多大把握。

    可這是共生玉盤啊,就像昆侖劍冢、小莊師兄家里的靈霄塔一樣的圣物。

    憑大師兄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怎么可能降服共生玉盤呢?!

    香茅子真的不看好大師兄的選擇,但如今這種狀況,他們還有別的選擇么。

    香茅子還在被焦慮反復拉扯,卻聽見一聲暴喝從懸崖下驟然響起。

    “小子,爾敢!”馮勞通“嘩啦”一聲,被藤蔓支撐著,從瀑布下方,破水而出。

    方才他跟無垢吃虧快攻快守,無垢尸傀無形無影的煞魂針,在猝不及防下,著實讓馮勞通狠狠的吃了幾個大虧。

    馮勞通乃是木系功法的修士,他不像昆侖劍修,對無垢尸傀這種陰邪怪物有著壓制之力。

    相反的,無垢尸傀的毒素和陰寒之力,反而對馮勞通木系功法處處克制,而那煞魂針更是讓他原本無傷無痛的元嬰,被狠狠的扎了幾針。

    如今再要調用神識,已經逐漸凝澀,藤蔓的速度也變的緩慢遲滯起來。

    剛才馮勞通就是被無垢尸傀追殺到了瀑布之下,好容易才勉強擺脫對方,重新攀爬了上來。

    結果剛剛從懸崖下的瀑布里翻回來,他就看到蘇子越御劍踏上共生玉盤。

    馮勞通早就把共生玉盤看成自己的本命重寶,如今眼瞅著蘇子越居然敢靠近,想都沒想,直接將手中藤蔓狠狠抽了過去。

    “大師兄小心!”已經站到對岸的顏令甄尖叫出聲。

    然而此時,蘇子越的半只腳掌,已經踩到了共生玉盤之上。

    白色熒光一閃,“啪!”,馮勞通的藤蔓被共生玉盤的防御反彈了出去。

    馮勞通就眼睜睜的看著,蘇子越整個人都踩到了玉盤之上,毫發無傷。

    “為什么!你,你怎么可能上去!”馮勞通怒吼,“啊!”接下來,他有驟然發出慘叫。

    無垢尸傀卻是趁著他失神不備,又是一枚煞魂針偷襲他的神識,狠狠扎到了嬰靈的身上。

    馮勞通痛得直接從半空中跌入水中。

    無垢尸傀趁此機會又貼身而上,兩只利爪直接向馮勞通面門抓去。

    馮勞通顧不得蘇子越和共生玉盤,接連抽回藤蔓,把自己從水中扯向河流上游,避開尸傀的偷襲。

    馮勞通想不通,明明自己試過很多次,都沒辦法靠近共生玉盤,就會被它直接以法則之力排斥推開。

    怎么這個等級不過區區金丹的小子,居然能安然無恙的站到玉盤之上。

    不服。

    他不服。

    莫非這些大宗門的半神器,也要看人下菜碟,非名門子弟不收么?!

    想到這種荒誕的可能,馮勞通差點氣到走火入魔。

    ……

    ……

    蘇子越站在共生玉盤之上,更加清楚的看到了玉盤上那些已經黯淡了獸形符紋,它們如今已經變成極為淺淡的紅色,卻依然奮力的在玉盤上來回旋轉。

    似乎在極為用力的抽取著龍鱗劍符中的金色龍魂。

    蘇子越垂眸略看了那些淺色近無的獸形符紋,伸出左手平舉。

    右手的食指微微上挑,衛天就瞬間從地上豎起,劍鋒輕輕擦過蘇子越的手腕。

    鮮血宛如雨滴一樣,急促的向共生玉盤上滴落。

    當紅色的血滴迸濺到共生玉盤上之后,沒有在它的上面滾動或者凝結,反而無聲無息的滲入到了白玉當中。

    就仿佛,從來沒有血滴落下那樣。

    看到如此古怪的情形,蘇子越反而微微松了口氣。

    這種狀況跟他曾經在玉簡當中看到的一樣,果然不虛。

    共生玉盤之所以接納了蘇子越,卻完全排斥馮有道,還是因為龍鱗劍符的緣故。

    如今共生玉盤想要吞噬龍鱗劍符中的金色殘魂,巨龍殘魂本身早就被煉化干凈,幾乎沒有任何防御之力。

    可龍鱗劍符中,和龍魂一體的那兩道劍氣,卻成為了金色龍魂最大的防御。

    共生玉盤想要吞噬龍魂,需要破除劍氣的防御。

    這兩道劍氣乃是謝辭君親自抽取的本源劍氣。

    為了給大弟子護法,謝辭君特意抽了兩道極為凝實粗重的劍氣出來,這還不算,他更是私心的將自己的劍道法則直接容了進去。

    共生玉盤如今這種半死不活的模樣,能在吞吞面前作威作福最大的憑借,不過就是法則領域而已。

    龍鱗劍符一樣擁有法則之力。

    當著吞吞面恣意妄為的共生玉盤,在謝辭君的面前,卻半點也抬不起頭。

    任憑它使出了洪荒之力,連自己最后的獸魂符文都要透支干凈了,也奈何不得兩道劍氣半分。

    就算蘇子越不上來,頂多再過半日,共生玉盤的法則之力就會被消磨干凈。

    倘若那樣,對馮勞通來說反而是個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了。

    蘇子越回想自己當初在玉簡中看到的,關于共生玉盤的記錄。

    那里面并沒有關于共生玉盤會強制脅迫靈獸跟它簽約的記載,反而大多數都是修士們戰戰兢兢,唯恐擔心自己無法契約成功的心得。

    這倒也好理解,當初共生玉盤乃是宗門至寶,除了它的本體,下面那宛如小城一般的白玉基座,其實都是用無數極品靈石搭建出來的蘊靈陣,專門為它提供取之不竭的靈能。

    而且各種獸形符紋也無需操心,每一個迫切希望能契約成功的修士,自然會毫無芥蒂的遵從共生玉盤提出的所有條件。

    但現在不一樣,共生玉盤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吞吞。

    而且吞吞的獸魂如此奇特,跟共生玉盤之前曾經見過的所有靈獸都不同,這種特殊的獸魂符紋,對于此時的共生玉盤來說,堪比沙漠里的甘泉,寒冬里的火爐。

    蘇子越也正是通過共生玉盤的迫切貪婪,才斷定它如今處于一種極為“饑渴”的狀態,再結合了古早筆記中的契約記錄。

    蘇子越大膽的判斷,如今他要跟共生玉盤結契,成功的可能極高。

    蘇子越按照筆記中記載的,慢慢逼出自己的心頭血,滴入了共生玉盤。

    然后,他緩慢的推動神識順著心頭血低落的地方,慢慢去接觸共生玉盤。

    似有似無的感應之力,讓蘇子越心頭一陣陣發出了悸動,這是共生玉盤愿意跟它結契的表示。

    果然如他所料,在無法找到元天靈獸,甚至高階靈獸的時候,共生玉盤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蘇子越深深呼吸了下,他接下來的行為,會成為是否能成功結契的關鍵。

    蘇子越雙膝盤起,慢慢的坐下。

    以手指沾上鮮血,慢慢的在白玉盤上畫出了一個雙環相互勾連,卻又循環一體的古怪符紋。

    同時依然保持讓手腕鮮血不斷滴下的狀態。

    這次,白玉盤沉默了良久。

    這也是蘇子越最為忐忑的地方。

    按照筆記里記載,靈獸和修士必須雙方自愿,同時逼出心頭靈血為引,然后在共生玉盤的引導下,生成互通的通靈魂印,方才是結契成功。

    可龍鱗劍符早就是殘魂狀態,當初謝辭君也沒有可以的保存元天巨龍的血液。

    蘇子越根本拿不出所謂的引子。

    如果不是蘇子越曾經在一個極為冷僻的記錄中,看到有人曾經成功過,他也不會選擇嘗試的。

    在那本夾在一堆話本游記的玉簡里,有非常短小的一篇記錄。

    手記的主人是個散修,記錄的東西非常混亂,往往是想到哪里,就寫到哪里,完全沒有規律。

    其中有一次,記載了筆記主人在靈境冒險的時候,無意中結識了同樣落單的通靈宗修士。

    那個修士的功法普通,甚至讓通靈宗最引以為傲的半身契約靈獸,也是非常荏弱的魂體形態。

    除了在探路和偵查方面特別擅長外,根本幫不上忙。

    筆記主人就問詢通靈宗伙伴,為何不選擇那些強力且有各種高階天賦的靈獸契約,而是要跟這種魂體契約。

    通靈宗門人回答,說這個靈獸乃是自己家族的守護靈獸,整整守護了自己家族十代之久。

    當初雙方曾經約定,靈獸會自始至終守護家族,而家族則要在未來跟它在共生玉盤上契約。

    家族靈獸的最終目的,就是能進入共生玉盤,成為永生的一部分。

    可偏偏這個家族的弟子天賦都太低,哪怕一生都勤奮修煉,卻一直沒有人突破元嬰,最好的成就不過是金丹后期。

    而通靈宗的規矩就是,不進階元嬰,不給請用共生玉盤的機緣。

    家族靈獸只能一代代的守護著,等待著。

    好容易到了這個修士這代,他終于實現了祖先們都沒有的成就,突破金丹,進階元嬰!

    家族靈獸太高興了,日夜期盼能契約成功。

    修士也信守承諾,去向通靈宗提出了契約的請求。按照規矩,他們被排在了半年之后。

    可就在還有半個月就輪到他們的時候,家族靈獸的生壽,卻終于走到了盡頭。

    等了整整十代人,就差最后半個月了。

    家族靈獸沒有等到結契的那一天。

    很多人都勸這個修士,并非你們家族違約,實在是這個靈獸運氣不好。將其好好安葬,再去尋找厲害的靈獸去結契吧。

    可修士思忖了良久,還是取出了高階陰靈木,引了靈獸的魂魄入陰靈木保存。

    最終帶著陰靈木,走上了共生玉盤。

    他在共生玉盤上以鮮血為引,通過神識把這段往事講給了共生玉盤,并祈求共生玉盤能夠破例,讓他可以跟靈獸的魂魄結契。

    這樣,也不枉家族靈獸,整整十代人的守護之功。

    大概是修士的誠意感動了共生玉盤,當他傾訴完畢之后,共生玉盤就傳給它一個古怪的符紋,并引導它以鮮血灌注。

    那個修士灌注了整整十倍的心頭血量后,終于跟靈獸的魂魄結契成功。

    也算是家族實現了當初對靈獸的承諾。

    盡管作為通靈宗修士,他的靈獸不夠強大,也沒有什么天賦。可修士卻依然極為珍稀自己的結契靈獸,并以之為榮。

    當初那個筆記的主人,也覺得這段跟獸魂結契的故事,極為回腸蕩氣,就在征求了通靈宗修士同意之后,把它記錄了下來。

    在玉簡的最后,通靈宗修士還大方的把當初通靈玉盤交給自己的古怪符紋,加繪在了筆記的最后。

    蘇子越剛剛繪制的那枚符紋,就是那個古早筆記最后,由通靈宗修士繪制的古怪符文。

    又等待了片刻之后,在共生玉盤的上面,浮現出一個四肢奇長,頭顱小小,尾巴倒卷的獸魂符文。

    那獸魂符文感應了古怪符文之后,主動的脫離了共生玉盤,浮現在了蘇子越的身上。

    幾乎同時,蘇子越的神識就感到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之意,仿佛有什么正在鉆入他的識海。

    按照筆記中記載的經驗,蘇子越沒有抵抗這種騷動,而是任憑對方進入之際的識海,同時開啟內觀之術。

    剛才那個四肢氣場的獸魂符紋,居然鉆入了蘇子越的識海中。

    當蘇子越短促羸弱的神識跟它輕輕接觸后,一段記憶傳送到了蘇子越的意識當中。

    果然,這個卷尾長肢的獸魂,就是當年筆記書里,和通靈宗修士契約過的家族靈獸。

    通過神識感應,獸魂展示了自己和家族修士契約的過程。

    幾乎跟那段筆記中記載的,沒有什么出入。

    只要繪制成功牽引符紋,關注大量的心頭血后,當牽引符紋召集到了其他獸紋符紋默認之后,就可以引獸紋進入牽引符紋。

    本來可以直接以血為契,但是因為缺少了靈獸的心頭血,就要以牽引符紋為契,雙方融合神識魂力,形成全新的通靈魂印,即可結契成功。

    傳遞完整個結契過程,那個卷尾長肢的獸魂,還輕輕用額頭頂了頂蘇子越短短的神識,態度極為親昵。

    想必是因為回憶起自己昔年的契主,格外不舍吧。

    獸魂符紋就是來告之如何結契的,當蘇子越完全共享了獸魂符紋的記憶之后,它就退出了蘇子越的識海,重新浮現在他的身上。

    而此刻,在蘇子越的身上,已經足足有幾十枚獸形符紋,或大或小的投影了過去。

    “大師兄。”香茅子低聲的呢喃了一下,她記得自己當初契約的時候,好像沒看到這么多獸紋爬在身上啊,麻麻賴賴的,真讓人不舒服。

    蘇子越并不介意這些事情,他按照剛剛記憶的引領,不斷以心頭血灌注到了牽引符紋中。隨著牽引符紋不斷凝聚,更多的獸魂符紋浮現在蘇子越的身上。

    當他的衣服上被占滿之后,其他的獸魂符紋則圍繞著牽引符紋浮現。

    而當白玉盤上布滿了獸魂符紋后,金色的巨龍殘魂,終于在獸紋符紋的牽引下,渾渾噩噩的靠近了那由心頭精血灌注的牽引符紋。

    在蘇子越刻意的壓制下,兩道本源劍符沒有阻擋金色龍魂的靠近。

    當龍魂和血符勾連在一處之后。

    蘇子越瞬間恍惚了一下。

    識海中仿佛有什么瞬間炸裂開來,那種感覺不是疼痛,甚至也沒有聲響。可蘇子越卻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御劍飛行的時候。

    整個人的腦子里被塞入了太多雜蕪混亂的信息。

    有飛翔的天空,有滄海桑田的變故,還有無數巨大而浮空遨游的身影……

    蘇子越不知道,這些都是巨龍殘魂混淆記憶的一部分,他此刻忽然在識海中接受到了如此多的碎片,還沒眩暈過去,已經是意志力極為堅定的表現了。

    神識感知的混淆,是沒有辦法停下來的。

    蘇子越的識海仿佛御劍在無數的浪濤中,高低飛行。

    他牢記著剛剛接收到的記憶,當自己跟獸魂通過牽引符紋,神魂聯通之后,就可以融合魂力,凝就通靈魂印。

    可無論他怎么嘗試去感知、接觸龍鱗劍符的那道元天巨龍的魂魄,對方都無法凝就新的魂印,只是瘋狂的灌輸更多的記憶碎片到蘇子越的識海里。

    讓他更加眩暈而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子越卻是對共生玉盤的各種記載都認真學習過,甚至剛剛居然召喚出了當初筆記中的魂體契約靈獸,來親自為他傳遞結契記憶。

    共生玉盤也太像讓他們凝就出新的魂印,并刻錄在自己的魂體當中了。

    可共生玉盤和蘇子越都忽視了一個細節,龍鱗劍符中的巨龍之魂,不但是殘缺不齊的,更沒有結契的主動意愿。

    它整個魂體,都是被謝辭君的本源劍意壓制的。

    一旦脫離了劍意的壓制,怕是它會第一時間肆無忌憚的到處破壞。

    而蘇子越筆記中的那個魂體靈獸,它一生的信念,就是錄入魂印到共生玉盤,借以實現永生不滅的機緣。

    一個主動意愿,一個排斥混淆。

    這才是它們兩者之間,最大的差距。

    蘇子越又嘗試了幾次,都沒有能結契成功。

    元天巨龍乃是所有元天靈獸中,最為桀驁不羈的,它們幾乎沒有跟修士結契過的記錄,也正是因為元天巨龍的倨傲。

    如今哪怕只是一縷殘破的龍魂,蘇子越也沒辦法強制要求它跟自己結契。

    甚至蘇子越能隱隱的察覺到,本應成為人類修士和靈獸之間契約平臺的共生玉盤,都開始在拉偏架了。

    那些獸紋符箓圍繞在殘破龍魂的周圍,或拉或推,不斷想讓它反復進入到牽引符紋中,凝就新的婚姻。

    而殘破龍魂則反復掙脫,每當它掙扎的時候,蘇子越就暗中引導本源劍氣,強行壓制龍魂。

    如今這種場景,讓蘇子越內心啼笑皆非,甚至有點不恥自己的行為。

    他和共生玉盤,就好像兩個無恥的歹徒,硬把一位妙齡少女往花轎上脅迫,逼人成親那般。

    眼見殘破龍魂又一次掙脫了牽引符紋。

    蘇子越終于認清現實,在這么下去,只能損害自己的識海,卻永遠無法結契成功。

    算了吧。

    他才想要收回神識,,共生玉盤的所有獸形符紋,都在使勁拉扯著蘇子越的神識,不許他離開。

    如今看來,共生玉盤對他們兩個的結契,比他們自己還要操心。

    但蘇子越卻覺得,這么下去沒有意義。不如換一種方式,蘇子越慢慢驅動劍氣,壓制著巨龍殘魂靠近獸形符紋。

    甫一靠近過去,那些獸形符紋就迅速躲開,仿佛一群被貓追的老鼠那樣。

    蘇子越奇怪,在他試圖結契之前,共生玉盤不是還對這殘魂躍躍欲試的想要吞噬么。

    又來回在共生玉盤上折騰了兩回,蘇子越再次停了下來。

    他快速的思考著,原本共生玉盤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狠厲,無論如何都要吞噬金色龍魂。可當自己冒險嘗試踏上玉盤后,以玉簡中記載的契約方式嘗試以血為盟。

    共生玉盤就再也沒有做過任何吞噬龍魂的舉動,甚至當自己想要放棄而主動示意它可以吞噬。

    共生玉盤都刻意規避了。

    這種巨大的反差,只能蘇子越得出一個結論:對于共生玉盤來說,吞噬龍魂,乃是下下策,甚至不得已為之的事情。

    它真正需要的是,自己和金色龍魂結契所帶來的好處。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殘缺的金色龍魂,根本無法契約。

    蘇子越對當前所有情況梳理之后,覺得還是要找到一個解決辦法,繼續這么拖下去。他的神識會受不住的。

    他的神識可不像香茅子那么“茁壯”豐盛,雖然在金丹初階的弟子中,蘇子越已經可以慢慢操控自己的神識,遠超同境界修士許多。。

    無奈他的神識數量稀少,而且短小。

    就算蘇子越全力驅動,他的神識也只能慢慢的推動,宛若蝸牛攀爬。完全不像香茅子那樣,舒展自如,甚至可以捕捉到星華。

    蘇子越快速的周圍尋找能夠利用的一切可能,他從身上,看到了金色龍魂周圍。

    發現經過了來回幾次驅散之后,那個最初更他來交流的卷尾長肢獸魂,被推擠到了牽引符紋的旁邊。

    剛剛蘇子越就發現了,這只卷尾長肢的獸魂似乎比較邊緣化,它本來在離開蘇子越的識海后,還親昵的貼在蘇子越的外袍之上,一副不想離開的模樣。

    因為有過了神識交流,蘇子越對于依附在自己外袍上的獸紋魂符 紋魂符,沒有什么抵觸的情緒。

    可隨著他灌注牽引符紋的血液增加,更多的獸形符紋不斷被召喚出來。

    它們蜂擁而上的從共生玉盤上往蘇子越身上擠壓,好像靠得越近,就越有好處那般。

    后面出來的各種獸魂符紋,都明顯更為復雜和紋理清晰,它們肆無忌憚的往前攀爬,而那個卷尾長肢的獸魂符紋,就不斷的被排擠著倒退。

    在蘇子越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從他的身上,被擠到了共生玉盤上。

    甚至它連牽引符紋旁的位置都沒有保住,隨著更多獸魂符紋的出現,它被遠遠的排擠到了最外圍的角落里。

    蘇子越忙著跟巨龍殘魂結契,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里面的變化。

    還是后來結契不成,蘇子越催動劍氣靠近共生玉盤的獸魂符紋,它們來回逃散,這才又把卷尾長肢的獸魂推到最前面。

    這么想想,卷尾長肢的獸魂,還真的在獸魂符紋中孱弱到可憐的地步。

    如今蘇子越卻正好它在那里,倘若卷尾長肢獸魂距離牽引符紋太遠,以蘇子越的神識,還夠不到跟它觸碰的程度。

    蘇子越用力通過血色的牽引符紋,輕輕的觸碰了卷尾長肢獸魂符紋。雖然蘇子越的神識極為荏弱,可卷尾長肢的獸魂,依然以它滾圓的頭部符紋,輕輕的回應了。

    蘇子越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這些獸魂符紋交流,只能嘗試的通過神識,傳遞了疑問:為什么不吞噬龍魂?

    卷尾長肢的獸魂接受了蘇子越的疑問后,轉身離開,不斷的去跟其他的獸魂符紋碰頭。似乎在以這種方式傳遞消息。

    蘇子越就看到那群玉盤上的獸魂,急急忙忙的折騰了半天。

    有兩個獸紋重新跑了,湊到了牽引符紋上,其中一個帶著獅鬣形狀的符紋,一下子就吞噬掉了身邊的蛇形符紋。

    可接下來,那獅鬣形狀的符紋,自己就爆裂開來,直接崩毀成無數細碎的紋理。

    過了半天,獅鬣符紋和蛇形符紋,才逐漸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只不過它們的樣子都有些蔫巴巴的,不似最初那么活潑。

    而這個時候,蔫巴巴的獅符紋和蛇形符紋,又都湊到了血色牽引符紋周圍,兩個符紋努力擠壓,邊緣的符紋不斷的斷裂又合攏。

    在它們周圍,所有的其他獸魂符紋都圍繞著它們旋轉,一副歡悅高歌的模樣。

    這么來回表演了幾次,獸魂符紋就又都圍繞著蘇子越團團轉,甚至連他衣服上的巨大的獸魂,都跟著跑馬燈一樣來回滾動著。

    蘇子越試圖去理解獸魂符紋們要傳遞給他的信息:獸魂符紋本身之間,是不能夠相互吞噬的,后有極大的反噬。

    而結契成功,則會讓所有的獸魂符紋,都得到好處。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辦法結契啊,劍符中的金色龍魂,根本無法主動契約。

    蘇子越再次把這個意念,傳遞給了卷尾長肢的獸魂。

    這次,卷尾長肢獸魂接受問詢后,沒有離開血色牽引符紋,而是沉默了良久。

    終于,蘇子越又一次感受到了神識中那種騷動,仿佛剛才他被獸魂符紋主動聯系的那種情形。

    蘇子越以為又是要傳遞什么記憶之類的,他依然沒有抵抗。

    可這次的騷動,又跟剛剛不同,它更為清晰直接。

    蘇子越甚至覺得自己的神識被什么東西,用力的拉扯著,達到了一個他從未曾伸展過的境地。

    啊呦。

    蘇子越的識海中忽然被一種特殊的酸麻感狠狠的戳了一下,他以前從不知道,識海中會有這種古怪的感覺。

    就仿佛,有一個燒紅的戳子,在他的腦子中燙了一下。

    蘇子越本能的往后倒仰,而所有的神識都往后抽了回來。

    而當他撤回自己的神識時,卻發現卷尾長肢獸魂符紋,居然被它扯進了識海當中。

    這,這是怎么回事?!

    還不等蘇子越搞清楚狀況,那卷尾長肢的獸魂符紋,則開始瘋狂卷席著蘇子越識海中為了跟金色龍魂結契,而不斷被強行壓迫進來的各種碎片以及魂力。

    隨著卷尾長肢獸魂的吸納,蘇子越的識海逐漸變得清凈起來,而卷尾長肢獸魂的符紋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甚至隱隱有一種膨脹的感覺。

    視乎通過這種吸納,它可以得到極大的好處。

    卷尾長肢獸魂是順著蘇子越的神識進入到識海的,在不斷吸納識海碎片時,獸魂沒有松脫蘇子越的神識,它們似乎通過一種奇怪的方式,鏈接在了一起。

    當卷尾長肢的獸魂被潤澤滋養的時候,跟它相聯系的那根神識,也越來越長,越來越凝實。

    蘇子越明顯感覺,自己這根神識已經強壯粗長了十倍不止,還在繼續成長。

    雖然他還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但神識暴漲對任何修士來說,都是難的的機緣。

    沖著這個,蘇子越也沒有擅動,而是任憑卷尾長肢獸魂在自己識海里不斷的吸納。

    他甚至隱隱有一種期待,希望卷尾長肢獸能多吸收一點,好幫助自己的神識成長的更多。

    可惜,蘇子越的期待落空了。

    當卷尾長肢獸魂的所有符紋都被灌注得膨脹清晰后,無論它怎么努力,也似乎沒有辦法吸納更多了。

    蘇子越的神識也在這個時候,停止了成長。

    卷尾長肢獸魂通過神識連接的地方,傳遞過來一種又飽足又眷戀的情緒。那種感情,隱約跟當初契約飛禽白素時有點相似。卻也不完全一樣,卷尾長肢獸的情緒更為親昵一點,畢竟神識聯通的這種信任,不是任何靈獸都能做到的。

    見無法繼續通過識海進行吸納了,卷尾長肢獸魂依然扯著蘇子越的神識,慢慢退出了他的識海,通過血色牽引符紋,重新回到了共生玉盤之上。

    剛剛在識海里還不覺得,當卷尾長肢獸魂回到共生玉盤后,蘇子越明顯發現,它的符紋要比其他的獸魂符紋更為清晰了。

    而原本不斷被擠在后面的卷尾長肢獸魂,這次也沒有退后,而是直接盤踞在牽引符紋周圍。

    那些一直毫不客氣排擠它的各種獸魂符紋,居然沒有上前驅趕。

    顯然它在蘇子越識海中獲取吸納的好處,絕非僅僅是讓自己符紋更清晰那么簡單。應該說,它的總體實力之類的,都應該提升了不少。

    蘇子越有了一種隱約的頓悟:這些獸魂符箓之間,彼此也有著強弱之分,但是礙于某些限制之類的,它們之間無法吞噬。

    否則定然會遭到反噬。

    如果有修士和靈獸能通過共生玉盤進行結契,所有獸魂符紋都會得到一些好處,這是它們極為期待事情。

    另外,雖然獸魂符紋彼此間無法直接吞噬,但是好像通過自己,它們也能得到一些好處。對于最后這種猜測,蘇子越依然保有一定存疑。

    顯然自己剛剛也得到了神識暴漲的好處,可是,天道的法則是此消彼長。

    這種好處總要有個由來,不可能是憑空產生的。

    到底是什么在消耗?

    蘇子越還在不斷的推測著,然而此時,共生玉盤上的各種獸魂符紋卻暴躁起來,它們不斷的相互擠壓,都爭前恐后的沖向血色牽引符紋。

    它們在搶什么?

    蘇子越蹙眉思考著,驀地,他想到了一個可能:莫非這些獸魂符紋,也都想效仿卷尾長肢獸魂?!

    想到這種可能,再考慮到自己獲得的好處,蘇子越也想再試試。

    圍繞著不算大的血色牽引符紋來回擠壓的獸魂最少也有幾十個。如今蘇子越的神識暴漲了許多,來回挪動的自由度也更加靈活了。

    蘇子越本來想隨機聯通一個獸魂符紋的,可他看到了那個獅鬣獸魂也在掙扎的往前。想到剛剛它為了給自己演示,寧可崩毀過一次,黯淡了不少的樣子。

    蘇子越心里一動,主動去用神識聯通了獅鬣獸魂符紋。

    哎呀,大意了。

    又是那種熟悉的酸麻刺痛,剛剛卷尾長肢獸魂進入他的識海時,蘇子越就經歷過這種灼燒感。

    可是后來帶來的好處太大,他就忘記了。

    如今這股灼燒酸痛的感覺又一次狠狠插進他的識海后,讓他再次經歷了難言的苦楚。

    如同上次一樣,獅鬣獸魂也勾連了蘇子越的神識,進入到它的識海。

    歡愉而用力的吸納著蘇子越識海中的所有碎片和魂力。

    蘇子越發現,這一次,獅鬣獸魂的成長,居然要比卷尾長肢獸魂還要快,而自己的神識果然又開始生長起來。

    它們到底在吸納什么?蘇子越奇怪的觀察著。

    忽然,蘇子越發現自己的識海中,有一個淺淡的影子。

    倘若不是蘇子越如今的神識已經長到這種程度,憑借他原來的神識短小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覺自己識海上方那么暗淡的影子。

    他忍不住將神識調用到那邊去探查,發現在自己識海的上方,居然出現了一個非常非常淺淡,但確實存在的拓印。

    看那拓印的外型紋理,赫然是卷尾長肢獸紋。

    蘇子越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識海中,怎么會出現卷尾的拓影。

    卷尾長肢獸魂不是他的契約靈獸啊,而且他們有契約過么?

    識海里出現了這種古怪的東西,到底是好還是壞,蘇子越以前從未在前人的記錄中,看到任何類似的情形。

    對于修士來說,根骨是修行的基礎,是先天。

    而氣海和經絡是當下,決定每個修士修行的進度,是當下。

    那么識海,就是未來。越往后修煉,神識和識海,都決定了一個修士修為的上限。入門這么多年,謝辭君早就把修行上各種重點給蘇子越細細講解過。

    修士的識海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極為私密的所在,開放識海那是相當于把性命托付于人的信任。

    很多魔修控制他人的手段,都是在識海中做些手腳,留下旁人難以察覺的痕跡。

    如今發覺到自己識海中出現了拓影痕跡,蘇子越想到了很多可能。

    難道,這也是獸魂符紋暗中留下的后手么?!

    ……

    ……

    蘇子越因為發現了獸魂的拓印,不斷用神識在識海中來回巡視,唯恐這些陌生的獸魂還在自己識海中留下什么東西。

    結果反而讓他發現了獅鬣獸魂吸納的碎片和魂力來源。

    是通過血色牽引符紋灌注到他識海中的金色龍魂,因為蘇子越強行結契不成,金色龍魂不斷沖擊這血色牽引符紋。

    而蘇子越為了維系牽引符紋,只能用神識不斷穩固它。

    來回契約鏈接,金色龍魂的很多魂力和碎片,就被強行灌注到了蘇子越的識海中。本來這些碎片和魂力,對蘇子越的識海傷害頗大,他剛剛都是在硬撐著去結契。

    可萬萬沒想到,如今反而成為了獅鬣獸魂迫不及待吸納的“養分”,甚至連自己的神識都能跟著一并暴漲。

    蘇子越又嘗試著主動去吸收金色龍魂的魂力碎片,果然多多益善,獅鬣獸魂吞噬的更加快速了。

    不知過了多久,獅鬣獸魂終于也讓所有的獸魂符紋都暴漲清晰起來,它戀戀不舍的退出了蘇子越的識海。

    同樣的,在蘇子越的識海中,憑空又出現了一個獅鬣獸魂的拓印。

    看著遙遙相對的兩枚獸魂拓印,蘇子越心里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莫非,是因為這些獸魂沒辦法直接吞噬龍魂,需要進入到自己識海后,通過自己為中轉,才能吸納這些它們最為需要的魂力。

    這種行事手段,怎么跟魔修的手段有幾分類似?!

    蘇子越自己的神識,已經比原來增加了十倍不止,甚至當他第一根神識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周圍的那幾根神識同樣被動的快速暴漲起來。

    在蘇子越學習的典籍中,神識修為乃是所有高階修士最難修行的關隘。

    很多元嬰圣君為了能早日讓嬰靈操控神識,需要閉關百年,日夜明想哥哥鍛煉,才能讓神識勉強成長到可以讓嬰靈操控的程度。

    如今他這神識,倒跟拔節的韭菜那樣,瘋狂生長。

    一邊是未知的獸魂投影,而另外一邊則是神識瘋漲。到底要怎么選擇?

    蘇子越只猶豫了片刻,就再次將幾根細長的成長起來的神識,都伸到了血色牽引符紋哪里去。

    這次,他只能繼續下去。

    蘇子越的做法極大的刺激到了共生玉盤上所有的獸魂符紋,它們都瘋狂爭搶著想進入到蘇子越的識海中,獲取金龍殘魂的力量。

    而蘇子越這次只是隨機的在血色牽引符紋周圍拽了幾枚獸魂進入識海。

    這讓那些原本盤踞在蘇子越身上的獸魂變得狂躁起來。

    顯然,蘇子越身上的獸魂更為凝實強大,它們原本搶占了最為優勢的位置,能夠在結契成功后,分享到最多的結契余祥。

    萬萬沒想到,蘇子越不走尋常路。結契不成,反而把獸魂符紋拉到識海中分享魂力。

    那些強大的獸魂暴躁了起來,它們想重新搶占靠近血色牽引符紋周圍的位置。其他的獸魂則聯手反抗這些素來霸道的大獸魂們。

    一時間,無數的獸形符紋相互撕咬吞噬,又重新散開凝結。

    它們爭斗的顯影,有的時候出現在共生玉盤,有時候則在蘇子越外袍上顯露出來。

    乍一看上去,就仿佛無數的遠古靈獸,不斷在蘇子越身上顯現又隱匿起來。

    他身上仿佛藏了一個巨大的靈獸神國那般。

    讓人目馳神炫。

    香茅子等人也都看到了蘇子越身上的變故,這些從未見過的靈獸符紋圍繞著蘇子越來回旋轉閃爍,越來越快。

    到仿佛是什么遠古祭祀的儀式那樣。

    透露出一種又神圣,又蠻荒的味道。

    香茅子和顏令甄雖然不知道在蘇子越身上發生了什么,但她們都唯恐會干擾到當前的儀式,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轟隆!

    從上游河道上又傳來不斷砸落入水的聲音。

    方才跟無垢尸傀纏斗著跑遠的馮勞通,又揮舞著荊棘藤蔓跑了回來。

    顏令甄聽到了聲響,連忙對著香茅子揮手,示意她快點過來跟自己站到一起。香茅子剛想和吞吞過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瞬移的再次出現在不遠處的前面,正是馮勞通和他的藤蔓。而無垢尸傀周身古怪的符紋已經布滿身體,它扭著身子躲過荊棘藤蔓的攻擊,又移動到遠處,再次發出無聲的嘶吼。

    香茅子有些后悔,剛剛自己太過緊張,一時間居然忘記過去跟顏師姐他們匯合。

    如今這種元嬰境界的戰況橫亙在河道中央,她不敢動,更不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香茅子還是手持兇寧劍,似有似無的雷瞬劍意凝聚在劍尖。

    一股隱隱的寂滅劫雷的劍意在她周身釋放著。

    這也是種虛張聲勢的威懾,哪怕自己明明不是對手,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

    顯然,云修的想法跟他一樣,他手里捏著九淵陰陽圖,一股幻境的法則之力,就在他身前若隱若現。

    然而香茅子想多了。馮勞通也好,無垢尸傀也好,他們兩個根本連眼神沒往河岸兩側看上一眼。

    馮勞通的注意力,全部被共生玉盤,以及蘇子越給占據了過去。

    當看到蘇子越身上前仆后繼的遠古獸形符紋后,馮勞通怒不可遏,這分明是一副正在契約當中的模樣。

    自己苦熬了半生,投靠到顯世仙君門下后,更可謂忍辱負重。如此折辱,不過是為了尋求化神的機緣。

    如今這種天大的機緣已在眼前,焉能眼瞅著它落入旁人們之手?!

    馮勞通甚至連無垢尸傀的威脅都暫時放在一邊,他揮舞藤蔓,狠狠劈向共生玉盤下方的磯石。

    共生玉盤自帶防御結界,他破不開。但共生玉盤總不會連河道中的磯石也一并都納入結界中吧。

    轟隆,咔嚓!

    在荊棘藤蔓連續的猛攻之下,原本牢牢卡住共生玉盤的臺磯碎成了無數石屑。

    共生玉盤本就在河道的湍流中間,如今基座被毀,玉盤側傾,直接往懸崖外的瀑布下方翻滾跌落下去。

    “大師兄!”香茅子尖叫。

    只一瞬,蘇子越連通共生玉盤就墜下了崖底。

    而馮勞通則甩著荊棘藤蔓,一并躍下了瀑布。無垢尸傀身形閃爍,也直接消失不見。多半也利用瞬移身法,追隨著馮勞通而去了。

    香茅子本能的就想御劍追到懸崖下方去看,不久前蘇子越叮囑她要盡快離開的事情,如今早都拋在腦后了。

    她剛收回雷瞬劍意,打算抬手捏決御劍,就聽見顏令甄幾乎變聲的喊了一句,“辛夷,小心身后。”

    那聲音帶著顫音,仿佛驚恐到極致的樣子。

    香茅子楞了一下,然后她就在識海中感應到吞吞的嘶吼:它,它來了。

    吞吞的話語極為簡單,可那種無法壓抑的恐懼和絕望,簡直如同潮水一樣沖襲著香茅子的識海,甚至讓她差點連兇寧劍都握不住。

    吞吞,害怕極了。

    香茅子被吞吞的情緒影響,自己都幾乎無法站穩,她腳下一軟,往前踏了半步,差點整個人栽進湍急的河道中。

    幸虧她下盤極穩,硬生生的在半個上身都前傾的情形下,還是扎住了腳步。

    吞吞到底怎么了?香茅子剛想問它,就在面前湍急的河流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倒影,蓋住了整個河面。

    此時,月影西移,群星隱匿。

    正是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宛如銀色長練的湍急河水,都在幽暗的微光里,變得深沉幽深起來。

    可就算這樣,香茅子依然能看到一道巨大的合影,筆直的矗立在她身后,宛如一座突如其來的山峰,將她和吞吞牢牢的罩在下面。

    當香茅子看到這道濃郁巨大的身影后,才感受隱隱的一股威壓。

    一股冰冷而清晰的寒意,輕輕的,順著香茅子的后背,慢慢往上移動。

    就仿佛有人在她背后,用一根冰錐,在輕輕滑動那樣。

    香茅子不敢動,她的眼睛努力看向河面。

    河流湍急,月色暗沉。

    除了那巨大到夸張大陰影,香茅子看不到任何更清楚的東西。

    驀地,她忽然意識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周圍居然除了河流汩汩的聲音,任何雜音都沒有了。

    自己的身后。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香茅子把眼睛看向河岸對面,卻發現云修死死的捂住顏令甄的嘴巴,整個人身體緊繃,卻一動也不敢動。

    滴答,香茅子感覺有什么東西滴落在自己的后脖頸處。

    然后,那根冰錐一樣的東西,輕輕抵在后腦。

    輕微,冰冷。

    黎明前的至暗時分,生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