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289章 宮闈情事
  不僅僅是這些王府子嗣見過王妃,有可能這些子嗣年紀太小,就算見過了,也興許忘記了,但是那些在王府之中的老人,不可沒有見過王妃的。

  靜海王的側室和夫人之中,當然不乏出身高貴的,就算靜海王想要糊弄這些人,不讓這些人將消息傳出去,也不可能像是處理一些沒名沒份的妾室一樣,直接將人一殺,嘴一抹,什么消息都傳不出來。

  那些身份貴重的夫人和側室,如今都活在靜海王在外置辦的小院之中。

  這些夫人,以及她們在府邸之中年紀較大的子孫,都是能夠揭穿農女和靜海王糊弄世人的定時炸彈。

  明棠來靜海王府,其中有一目的,就是沖著她們來的。

  她靜靜在心中思索著,也并不說話。

  二娘子與六娘子她二人吵過了頭,也覺得自己有些失了風度,所以彼此不再搭理,只是看著明棠。

  “三郎君,可要嘗嘗荔枝再回去?”

  二娘子就算被六娘子揭穿了,說了這許多話,她面上也不見丟人的神色,神態自若地問起明棠要不要再嘗一嘗荔枝。

  明棠見她反復提起荔枝,于是最終還是點頭道:“二娘子既如此盛情相邀,我若反復拒絕,倒顯得我有些不太識時務。便嘗一嘗荔枝再走罷,多謝二娘子款待。”

  六娘子見這般之后,明棠竟還是打算留下來嘗嘗荔枝,臉上有些不大服氣,努了努嘴也說道:“這樣好的東西,不知道妹妹我有沒有口福嘗一嘗?”

  可見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角色,方才還吵得這樣不可開交的,這會兒又要留下來吃她的荔枝了。

  二娘子看他一眼,眼底深處有些嘲弄的輕笑:“六妹妹想吃,那自然是歡迎的。”

  于是三人各歸各座,就等著那送荔枝的仆役上前來送。

  二娘子全程姿態風雅,神情溫和,偶爾問起明棠,也是一些琴棋書畫的風雅之事,并不見逾越。

  六娘子生得明艷動人,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也風情萬種,她興許是覺得跽坐著有些累,所以微微塌了腰,撐著頭懶倒在一側的桌案上,一雙眼兒直勾勾地盯著明棠,偶爾出聲,說的也是時下京城之中的種種趣事兒。

  二人的性情與習慣如此,也可見一斑。

  但她二人無論如何,焦點和重心都一直放在中間的明棠身上,雖然不如同之前一樣吵得不可開交,卻也時常眼神相對一番,如此這般,好似夾在她二人中間的明棠是個何等香餑餑。

  等了一會兒,那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荔枝終于端上了桌案。

  果真是去年從枝頭摘下來就鎮好的荔枝,從冰窖之中拿出來,還微微散著些涼氣。

  這荔枝的個頭小,皮翠,夾雜著微微的紅,確實是從南方來的上乘荔枝。

  “三郎君請。”

  荔枝是二娘子拿來的,那自然是二娘子做東,先出聲請明棠享用。

  明棠不大能吃冰鎮的東西,見上頭還冒著些涼意,便道:“我不大能吃得冰鎮的東西,且先再等一會兒。”

  聽得這話,大娘子動作一頓,隨后揮退了在自己身邊伺候著幫她剝荔枝的使女仆從,親自從自己面前那一碟荔枝中取出幾個個大的荔枝,在旁邊的水盆中洗凈了手,將那荔枝取到手指尖來,一點一點剝開。

  荔枝多汁且豐沛,而二娘子肌膚白皙,指尖更是透著一點粉光,剝荔枝的時候不免有些荔枝的汁水粘在她的指尖,愈發顯得她的手指細瘦如削蔥根,那一點粉白更是透著瑩潤的水光。

  那著實是個很好看的場面。

  剛才明棠還沒注意到,如今被這一點水光吸引了注意過去,才發現二娘子的這雙手生的真是精致無雙,幾乎可與那一位如今遠離京城的千歲大人相比擬。

  這雙手著實是一點粗活都不曾做過,不見一點瑕疵,剝著荔枝,瞧上去也像是什么賞心悅目的風雅之事。

  六娘子也顯然在一邊注意到了,察覺到她以此來博人眼球,是以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嘲弄,嘴角動了動,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是卻又不曾說出口,像是憋了一肚子的內傷。

  大娘子在她二人的視線目光下卻也絲毫不受影響,翩然將那一疊雪白瑩潤的荔枝肉給剝了出來,放在小碟上,然后命自己身邊的仆從去端泡茶用的無根水,用無根水將這些荔枝洗過。

  洗過的荔枝更是白凈的瞧不出一點暗色,二娘子的指尖還粘著點點荔枝的汁水,她洗凈了手用手帕子擦過了,一邊笑著看向對面的明棠:“三郎君可嘗一嘗,既是說不喜歡冰鎮的,用這無根水沖一沖,更顯得干凈些,也不如剛拿出來前一樣寒涼。”

  冰鎮的東西,用水沖過之后,便沒有先前那樣冰冷,也難為她知道這個。

  明棠見二娘子已將好意做得如此明顯,若是拒絕,難免叫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女郎下不得臺來,于是點頭說道:“多謝二娘子。”然后從仆從的手中接過了那一碟荔枝肉,嘗了半個。

  沖過無根水的荔枝,果然沒有剛拿出來的時候那樣飄著寒氣冰冷,也絲毫不損它清甜香脆的口感,這東西確實是好物,二娘子能想到用這樣的東西來招待她,可見絕對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確實是好東西,味美甘甜。”

  明棠對于好東西向來不吝贊美。

  她頗有些隱晦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二娘子,又說道:“也多謝二娘子這般惠質蘭心,用此物來招待我。”

  二娘子面紗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臉上如沐春風:“三郎君喜歡,便是它的福氣。”

  二人之間氣氛和諧,言笑晏晏。

  *

  奉祝宮方才還在推杯換盞的種種熱鬧,似乎都在明棠這一句話砸下來之后戛然而止。

  沒有人不曾聽見明棠在說什么。

  誰不知道當年明棠癡戀封無霽,為了他連倒貼都可以,如今卻說要和離——誰信呢?

  大約確實是沒有幾人相信的。

  封無霽不信,就連站在封無霽身邊的姜思綿也不大相信。

  封無霽還未開口,姜思綿卻從二人握著的手中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晦澀不悅,她甚至先轉過身來,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委屈:“帝姬……何出此言?又何必和自己慪氣呢。”

  姜思綿怎會不知明棠有多癡戀封無霽,為了他能對自己和顏悅色,為了他甚至能交出自己的丹來救她,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己的尊嚴人格都能踩在腳下——這事兒不過就是這兩日發生的,她今日就敢說自己不稀罕封無霽了?

  大約是這女人不像從前一樣愚笨,如今終于學會些爭風吃醋、拿捏男人的手段了。

  故而她筆挺的瘦削身軀也顯得有些失落卻形單影只,甚至松開了自己握著封無霽的手,強顏歡笑道:“帝姬比我先進門,自然更加重要,若是帝姬要無霽相陪,我怎敢多說一個不字。”

  神女垂淚,端得是引人心碎。

  這話說的藏頭藏尾,來往賓客大多不知他們三人之間具體情狀如何,只知是明棠橫插一腳,拆散封無霽與姜思綿這對青梅竹馬,如今封無霽不肯委屈自己的心上人,便再娶姜思綿作二夫人。

  外頭都傳聞明棠善妒惡毒,慣常喜歡折騰姜思綿,如今一見姜思綿這默然垂淚的樣子,雖不見委屈,卻更暗示她平日里對明棠懼怕不已,定是常常被明棠磋磨。

  更何況人往往排斥異族,明棠雖出身青丘,但若是在幾千年前,還不是被眾人瞧不起的雜毛小妖。

  如此異族,竟騎在姜思綿這等下凡神女的頭上作威作福,更叫眾人心頭都好似憋了一口氣。

  姜思綿不過三言兩句,就叫眾人看她的目光帶上許多鄙夷。

  明棠自然察覺。

  她已經與姜思綿打過一輩子交道了,怎會不知姜思綿是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還甚會表演,臉上所有的神情都恰到好處,看上去沒有一絲作偽。

  但明棠最不耐煩與人演來演去,更何況姜思綿種種言語,其實也不過只是為了和她爭搶封無霽——她看都不愿意多看封無霽一眼,還和她爭搶這垃圾狗男人?姜思綿愿意當垃圾回收站,她很樂意拱手相讓的。

  故而姜思綿那等工于心計的本領在她這兒毫無用處,明棠直接說道:“姜夫人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這般,咱們打了這許多年的交道了,我也不至于不知道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您這心中要當真不想做夫人,也不至于見我從來只喊我帝姬。”

  她一針見血,說得很是犀利銳利。

  一口一個“姜夫人”,明棠如此言談,全無一絲對封無霽的留戀。

  封無霽下意識去看她雙眼,果然見她眼中再無一分往日情意。

  而她偏了偏頭,忽然灼灼一笑:“更何況,姜思綿,我在青丘長大,什么狐貍精我沒見過,你那些心思,我恐怕比你還更清楚幾分。

  我從嫁給封無霽伊始,便被你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你恨不得我立即死了,這才好取而代之,卻又怕自己先死,故而只能巴著我,喝我的心頭血養身,我說的可對?”

  明棠巧笑嫣然,卻又扔出來這么一個重磅炸彈。

  她似乎早不在意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將那些往日里要她痛得呼吸不過來的事情,如此輕描淡寫地往眾人眼前一放。

  這取心頭血養姜思綿的事情,封無霽門中都沒幾人知曉,更罔論那些前來赴宴的賓客。

  明棠觀周圍眾人臉上神情,嗤之以鼻地一笑——她就知道,封無霽敢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卻不敢叫這些事情流傳到外頭去。

  那些人整日說是她不要臉,橫叉在他們二人中間,卻不知她被關在祖祠之中,日日做個給人取血的機器。

  姜思綿的臉有那么一瞬變得僵硬空白——她著實沒有想到,明棠竟當真豁出去到了這個地步。

  這話說出口,必定會惹得封無霽不悅,她若是爭風吃醋,此舉就甚是愚蠢。

  而且她原以為,以明棠那不可一世的驕傲脾氣,向來是不愿將自己的痛苦和屈辱說到外頭去,甚至連自己的至親父母都未曾透露過一星半點,她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些話擺得如此之開?

  而明棠這時候已經不再和姜思綿對話了。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又輕笑了一聲,明棠只覺得耳熟,似乎與自己先前在祖祠之中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但四下環顧一圈,又分明沒有人臉帶笑容。

  她也沒太在乎是誰在輕笑,只不過看著面色黑沉陰鷙的封無霽,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全收了回來,臉色變得十分冰冷:“封無霽,將當年的大婚信物取來,我要同你和離。”

  封無霽卻幾乎想都不想,當即回絕:“不準。”

  他那態度之堅決叫明棠禁不住笑了起來:“封無霽,我是通知你,不是同你商量,你有什么余地同我商量?”

  明棠的蔑視溢于言表,當初那個癡戀于她的小姑娘似乎已經蕩然無存。

  當被話本強加的愛意消失之后,明棠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戀愛腦了,她是青丘帝姬,是八荒九州的第一美人,卻絕不是封無霽身后隨叫隨到的影子夫人。

  封無霽身上的怒氣宛如風雪醞釀,他如今已到仙尊之實力,發起怒來,威壓頓時叫周圍賓客感到膽寒。

  但明棠卻絲毫不怕,她雙手一合,碧瞳驟然亮起,身上屬于她的青丘法力頓時膨脹開來,與封無霽的威壓撞在一起,竟毫不勢弱,反倒還有壓他一頭之意。

  封無霽從沒對明棠動過手,不知明棠實力——或者說他如今動怒放出威壓,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威懾,想叫明棠知難而退,她失了內丹,修為盡散,還有何等反抗之力?

  但他忘了明棠不是常人,即便修為盡散,她的法力在青丘也絕非俗類,且看她臉上容色輕輕松松,這等力量恐怕也并非是她的極限。

  封無霽不知她有這等實力,卻下意識地收了自己的威壓。

  他一言不發,只聽得明棠說道:“我與你成婚三載,沒有一日覺得痛快。你將我鎖在祖祠之中,日日取我的血去滋養姜思綿,如今更是取我的內丹去養姜思綿,你和姜思綿算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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