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205章 一夜顛鸞倒鳳,直至交頸而眠。
  一夜顛鸞倒鳳,直至交頸而眠。

  明棠醉酒時總是乖巧難言,嘴上雖嘟嘟囔囔地說些小話,但謝不傾哄著她,引著她,她也如此純粹直接地順著他的心意,由著他胡作非為。

  書房的小榻窄小,兩人都在榻上,幾乎貼在一處擠在一起,明棠被他如同揉進骨血之中,看不見他引著自己的手在何處,只覺得掌心一片火熱粘膩,如同身上似的被擠壓得生疼。

  桌案上擺了一點微燈,明棠睜著一雙醉眼,半醉半醒地看著微弱燈火下謝不傾微闔的眼。

  與平日里那冷戾狠絕的模樣不同,謝不傾的眼角皆染了瀲滟緋色,隱忍又克制,卻從喉中溢出低啞磁性的低喘。

  離得這樣近,那低喘聲幾乎聲聲撞入明棠耳中,與她的心跳一起,愈發急促。

  而她的心跳聲又正在他掌心,被他察覺。

  謝不傾笑著挑眉,映襯著他眉眼間的靡麗,更是攝人心魂。

  他俯身下來吻明棠的唇,淺笑著問她:“心跳得這樣快做什么,嗯?”

  明棠醉了酒,反應都比平素里慢半拍,見他這般笑,又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許說話,不許發出聲音。”

  謝不傾便將細碎的吻落在她的掌心:“我如何不能說話?”

  明棠便不肯說了,微垂著眉眼。

  聲音?

  實則謝不傾早就心有所悟,又偏生湊到她的耳邊,將曖昧的熱氣灌入她的耳中:“不準我說話,卻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明世子真是好大的官威。”

  明棠氣惱,如同炸了毛的小狐貍一般,不肯依他的動作了,只欲將他推到一邊去。

  可這床榻之間也不過這三分之地,明棠如何也推不動他滾燙的胸膛,反倒越推越將自己嵌入到謝不傾懷中更深,甚至瞧見自己掌心的汗漬等等皆沾在了他的衣襟胸膛上,更顯露出一片靡靡之色。

  謝不傾抓起她的手,便輕輕一咬她的指尖,引得她猛然將手收了回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瘋了?這,這上頭還沾著你的——”

  謝不傾卻不在意,輕輕咬了她的指尖,又俯身去叼弄她的唇舌:“何止我的?”

  明棠被他這越來越過分的話說得無地自容,又要躲開他的唇,如此掙扎,反倒愈發再糾纏到一處。

  床罩的輕紗被謝不傾伸手解了下來,如同水波似的搖搖晃晃,愈發攪和得床頭桌案上那一點燈火朦朧如星河搖曳。

  河中鴛鴦交頸成雙。

  *

  瀟湘閣之中如此這般情濃,宮中卻著實一派肅然。

  宮中出了刺客,幾乎是從黃昏時刻追查到夜里,幾乎搜宮搜了個遍,卻還是不見刺客的半點蹤跡。

  小皇帝在御書房之中坐著,玉白儒雅的面上雙眉緊皺。

  他的明黃龍袍上還飛濺著幾滴血滴,那是他自小用到大的貼身太監徐明英,為他擋了那刺客的致命一刀所留下的痕跡。

  小皇帝來不及更換衣裳,心中亦是焦灼,沒有半分心思去更換著裝——亦或者說,他將這滿宮的大內高手都調動至了御書房左近守著他,就怕那刺客卷土重來。而他甚至覺得唯有目光所及之處看起來安全些許,遂不愿下去更換衣裳。

  小皇帝一夜都在宣下頭的人詢問進度,而庭下跪著的金吾衛統領亦是滿頭大汗地稟告著。

  遍尋不至。

  分明是瞧見了那刺客溜進了后宮,但金吾衛不敢強闖后宮宮苑,又要顧及皇家妃嬪顏面,皆是叫女官嬤嬤一間一間搜尋了宮室。

  如此搜尋到下半夜,卻還是渾然不見蹤跡,倒是那位在后宮之中曇花一現的麗美人,說是在宮道上散步的時候遇見了刺客,那刺客忽然出手斬斷了她的手指,又逃之夭夭。

  小皇帝幾乎在腦海之中搜尋了許久,這才想起來那位麗美人是誰。

  麗美人,是他一時新鮮,在太后壽宴的時候收用的一位寒門女郎,依稀記得是姓柳。

  那柳氏的女郎著實是個美人胚子,否則也不會得了“麗”這個封號。

  只是柳氏人不大知情識趣,后來在御書房復寵,又被謝不傾撞見,險些當場被殺——自此事后,小皇帝便再不曾召見過她一次。

  且彼時她被收用的原因,其實也很上不得臺面。

  小皇帝因與太后不合,在太后壽辰上喝得醉醺醺的,這才故意起了些要在這壽宴的日子弄些這般荒淫之事的念頭,遂將她納入后宮,很是寵愛了幾日。但等時日一長,新鮮勁頭一過,小皇帝便早早地忘了她是誰。

  聽金吾衛的統領說她被刺客斬斷了手指,小皇帝面上的煩憂并未散去半分,甚至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隨意吩咐人下去慰問麗美人,賞賜了些無關痛癢的金銀財寶,再令金吾衛再速速去查探。

  若一夜查不到刺客在何處,小皇帝今后恐怕難再闔眼。

  金吾衛再是無法,這會兒也只能下去。

  金吾衛統領一下去后,獨坐在御書房之中的小皇帝更是眉頭緊鎖,直到那為他擋了一刀的徐明英求見時,他的心里才松快許多。

  徐明英在殿外求見,外頭的幾個小太監甚至都有些怕他。

  他半邊臉上都是飛濺的血滴,有他替小皇帝擋刀的時候自己受傷飛濺出的血,更有那刺客被他一把毒粉逼退兩步,從他的面罩下溢出噴濺的毒血。

  徐明英看著慈眉善目,不過是個尋常發福的大太監,往日里這些在御書房伺候的小太監們最喜歡和他插科打諢,這大太監等閑也不同他們生氣,最是如同彌勒佛一般的人物。

  但他今日護駕,竟一個人扛住了三個刺客,僅僅以被刺傷一臂的代價,將小皇帝護得毫發無損,還斬殺一個,毒殺一個,剩下那個逃之夭夭,但也中了他的毒粉,恐怕活不了多久。

  彌勒佛如今是見了血的殺佛,平素里再是看著一團軟和沒有脾氣,如今卻有這驚世本領在手,那些本就沒甚本事的小太監頓時不敢再看他,只在心中暗暗猜測,這徐明英是不是那些負責保護小皇帝的大內高手中人。

  他卻也不在意諸人的看法與念頭。

  圓圓的笑臉上還是帶著那慈眉善目的笑意,好似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是如此,等小皇帝宣他進去,他面上也沒有半分急迫,只坦然而入。

  小皇帝甚至親自來迎接他,看著他被包扎起來的手臂紗布上還是隱隱約約沁出血色,忍不住開頭問道:“徐宗師可還好?”

  徐明英還是笑瞇瞇的樣子:“不礙事,不過一點兒小傷罷了。”

  小皇帝還欲再問,徐明英便說他:“陛下如今不應當在臣這些沒甚意義的事情多浪費時間,臣有要事稟告。”

  小皇帝鮮少見徐明英說起“要事”,本就嚴肅的面上更是一團皺起:“什么事兒?”

  徐明英彌勒佛似的笑眼一彎,不見半點緊迫之色:“其實今夜,有人出宮了。”

  小皇帝的聲調不禁一下子提高了起來:“今夜宮中有刺客,朕早就下令將所有宮門封死,怎生還有人敢這個時候出去?究竟是什么人給他放的行,竟如此大膽!”

  他那蒼白的面上染上一兩分怒氣引起的薄紅。

  “是謝總督。”

  不同于其他人提起謝不傾時候的諂媚或是恐懼,徐明英面上的神情仍舊十分平靜,提起他來,也不稱呼那些千歲爺什么的,只以一句總督帶過。

  小皇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臉上的紅更有蔓延之勢:“這是何意?他幾時入了宮?”

  徐明英搖頭:“并非謝大總督親自入宮又出宮,而是傳了口令來,令宮中接兩個太醫出去。”

  小皇帝的眉頭這才略微松了松:“不過是接兩個太醫罷了,若是他,行此特權也并非不可。”

  徐明英那大佛寺的容貌終于有了半點龜裂:“陛下竟然如此信任此人?”

  小皇帝長嘆一聲:“朕向來知恩圖報,謝卿彼時為朕親政一事付出良多,鞍前馬后,汗馬功勞,朕許他此等權勢,他如此行使原也是情理之中。

  更何況,太醫署離后宮也遠,那逃竄進后宮的刺客,應當不能借由太醫的身份悄悄出去。”

  徐明英臉上的不贊同之色便更濃厚了些:“陛下何以對其人如此信任?當初此人這般支持陛下親政,無非也是在為其立威,陛下若不親政,太后又并不重用其人,其人在東西兩廠之中便毫無說話能力,更別提獲得如今的權勢地位。

  更何況就算其人如此隨意進出宮禁之權,但也應當明白陛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如今宮中出了刺客,分明尋不到刺客,他卻在這節骨眼上將太醫帶去。

  宮禁的守衛細細搜查,必是發現不了任何不妥才會將那幾個太醫放出,但應知此人手眼通天。

  臣掏心窩子對陛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陛下如此信任于謝總督,可難保謝總督是否會與那刺客里應外合?”

  小皇帝更是有幾分猶疑:“很不應當如此……他,他不會背叛朕。”

  見小皇帝如此說,徐明英也聰明的止住了話頭,只是方才和善的笑臉上微微的有了些嚴謹之色,唇角也繃得緊緊的。

  “陛下如此信任于謝總督,必然是說明謝總督有過人之處,那臣就不在此多做言論。

  只是這刺客若是在宮中一夜都尋不來,想必是已然出宮去了。

  后宮之中如此細細搜查,他當真插翅難逃,必定是尋了什么路子,悄悄的偷渡了出去。”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小皇帝的面上也有些贊同之色,只是很快,他剛剛才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話雖如此,可這刺客一日尋不出來,朕就一日不知背后究竟是誰在悄悄策劃此事。若是他已然潛逃出去,朕究竟要如何才能尋到此人?”

  徐明英深深彎下腰來:“這正是臣如今前來的緣故,臣以為,此事絕不容半點馬虎,如今陛下才剛剛親政幾年,背后之人就將手伸到宮中來,甚至能將刺客混在內庭之中,不知此人在背后究竟謀劃了多久。

  臣即便是大逆不道,冒天下之大不韙,仍舊是先前那句話,雖然陛下如此信任與謝總督,但能有此等功夫,將手伸的如如此深之人,謝總督亦是嫌疑之人。

  此事不如不要交由西廠查辦,且讓臣為陛下鞍前馬后,排憂解難。”

  徐明英如此言說,其心誠懇,可見何等忠君一片,赤誠之心。

  “允。”

  小皇帝深思熟慮許久,終于還是點了頭;

  *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翌日倒是大晴天,風和日麗。

  天氣一好,明棠的身子也跟著好起來,鳴琴亦跟著松快不少,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于是明棠說想去鎮上買些東西,順帶走走松松筋骨,鳴琴也應了,很快著人去套了牛車來。

  雙采亦想同去,吃了鳴琴的數落,垂頭喪氣地走了。

  只是末了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反而又雀躍起來,蹦蹦跳跳地進了后院。

  明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上了牛車。

  這鄉間野地的,馬車乃是稀罕物件兒,以明棠如今的身份,也只得坐牛車——她上輩子到后頭,便是連新朝的皇帝御輦都坐過好幾回,兩輩子間隔十幾年不曾坐過牛車,倒覺得很有幾分野趣。

  趕車的是前頭莊子上雇的佃戶,那莊稼漢子為人老實,聽說是田莊里養病的主家郎君想去鎮上逛逛,便趕著牛車過來了,明家的田莊離紫瑤鎮不遠,不過片刻便到了紫瑤鎮口。

  紫瑤鎮乃是雍州與錦州之間的必經之路,故而鎮子雖不大,卻也熱鬧,走卒販夫、引車賣漿者甚眾,各色鋪子小攤兒應有盡有。

  明棠的目光在幾個鋪子上略過,忽而一笑。

  因明棠說要走走,牛車便停在鎮口,鳴琴為明棠戴上皂紗小帽,扶著她下了車。

  一下了車,鮮活的人聲便撲面而來。

  明棠怔住了,她也確實有好幾年不曾在鮮活的活人堆里站著了,略略停了停步子,這才狀若尋常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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