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竹將新摘的蘑菇洗干凈，再掰成細長條，放在旁邊備用。
家里還剩一小塊肉，正好用來炒蘑菇。
當那香噴噴的蘑菇出鍋時，柳九竹盛進碗里。
陸少璟站在不遠處，看著柳九竹的操作。
小丫頭做事情非常專注，幾捋碎發滑過她的臉頰，使她的臉頰癢癢的，有些不舒服。
她正在炒菜，也不好弄頭發，只有輕輕地甩了甩頭，想讓頭發往后面挪動。
陸少璟拿起旁邊的木筷子，將她的頭發扎了起來。
當那纖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時，柳九竹的心顫了一下。她回頭看向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一汪潭水，格外的溫潤動人。
陸少璟的視線掃過她的眼睫毛，那長長的眼睫毛就像羽毛，又長又翹。
“要焦了。”陸少璟在旁邊提醒。
“呀！”柳九竹回過神來。“你不要影響我啦！”
她快速地翻炒著鍋里的雞蛋。
雞蛋有些焦了，但是還能吃。
陸少璟來到柳家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豐盛的飯菜。這些日子吃得糙，以他的身份地位，應該不習慣才對。然而并不是這樣，他居然在這里呆得很自在。
“好了，吃飯吧！”柳九竹把雞蛋交給他端走，再為兩人盛飯。
雖說趕集的時候買了不少糧食，但是柳九竹向來節省，不可能天天吃白米飯的。事實上，剛開始的時候柳九竹給陸少璟一人煮白米飯，在知道陸少璟不愿意吃獨食之后，她就不額外再做什么了，直接給兩人都做了相同的飯菜。
“我的腳不疼了，等會兒再上山采藥。”
“我陪你。”
“你的腳……”
“走慢點是沒事的。”陸少璟說道，“再說，你的腳也受傷了，我能跟上你。”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陸少璟天天陪著柳九竹上山采藥。
有了陸少璟的陪伴，柳九竹的膽子大了許多，以前不敢去的地方現在敢去了，每天都是滿栽而歸。
“九竹，出大事了，我大嫂難產，你快去看看吧！”楊青絲跑過來，對著柳九竹喊道。
柳九竹正在曬藥材，聽了她的話說道：“我記得你家給你大嫂請了穩婆。”
柳九竹畢竟是個小姑娘，在柳奶奶離世之后，沒有人找她看病，更沒有人找她接生。當然了，柳九竹本來也是半吊子，她也還沒有到出師的水平。
不過，對接生這方面，就算她還是個黃花閨女，還是有獨特的見解的。畢竟她跟著奶奶做了五年的接生婆，從他們手里誕生的孩子至少有一百多人了。
“我大嫂難產，流了好多血，那穩婆見勢不妙就跑了。現在我家的人都急瘋了，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九竹，你快幫我看看吧，我也找不到別人了。”楊青絲抓著柳九竹的手。
她的手冰冷，聲音也顫抖著，顯然把柳九竹當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是還是去看看吧！”柳九竹說道，“我房間里有個藥箱，那是我奶奶留下來的，以前接生的時候都要帶上。”
“對，我去提。”楊青絲連忙跑進去提藥箱。
“這種時候穩婆怎么能跑呢？”柳九竹問。
“那個穩婆根本沒有單獨接過生，只遠遠地看過你奶奶接生幾次。現在你奶奶不在了，附近幾個村沒有別的穩婆，她又是我娘娘家那邊的人，我娘就把接生的事情交給她來做。以我看，根本就是她不懂接生，這才害得我大娘有了生命危險。”
“我覺得要是能找來一個大夫的話就更安全了。”陸少璟說道，“生孩子是生死難關，要是鬧得不好，情況會失控。你畢竟不是大夫，要是有什么閃失，你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陸大哥，我也知道現在應該找個大夫。可是那天我們也說了，原本這里鎮上有個藥鋪，那里有個大夫。現在藥鋪沒了，大夫也沒了，附近原本的醫婆柳奶奶也沒了，除了九竹之外，我想不出別人了。”
幾人趕到楊青絲的家里。
楊家眾人急得團團轉。
“九竹啊，現在就靠你了。”楊青絲的娘宋氏抓住柳九竹的手掌，急得不行，“一定要保孩子……”
陸少璟蹙眉，從宋氏的手里搶過柳九竹的手，淡道：“你弄疼她了。”
宋氏顫了一下，松開柳九竹。
旁邊的楊父是個老實人，聽了宋氏的話，不贊同地說道：“兒媳婦正在難產，你怎么能說那樣不吉利的話？大人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楊青絲的哥哥點頭：“是，菊兒不會有事的。”
宋氏說道：“我這不是以防萬一……”
“要是有什么事情，保我大嫂。”楊青絲說道，“小孩沒了可以再生，大嫂沒了可是再也沒了。”
“呸呸，你給我呸出來。”宋氏氣道，“孩子呱呱落地，眼瞧著我的大孫子就要出生了，你怎么能說這樣喪氣的話？馬上給我呸出來。”
柳九竹不管楊家的官司，提著藥箱走進去。
“青絲，你進來幫我。”柳九竹喊道。
楊青絲應了一聲：“好，我來了。”
宋氏的意思是不想楊青絲進去參合，畢竟她還沒有嫁人，要是看見那樣血腥的場面，以后不敢嫁人生小孩了怎么辦？
不過，楊青絲已經進去了，再去把她揣出來也不好。
“這個臭丫頭，怎么啥也不懂？”宋氏嘟囔。
楊父對陸少璟說道：“多謝，不知道怎么稱呼？”
“我姓陸，你叫我名字就行了。”陸少璟淡道，“我叫陸澤。”
“陸澤啊，今天麻煩你們了。”楊父說完，對楊家大哥說道，“你去里面搬把椅子過來給客人坐。”
楊大哥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產房方向。
陸少璟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完全沒有其他人站著他坐著的不自在。
“九竹啊，怎么樣了？”宋氏問，“孩子沒事吧？”
房間里，柳九竹正在想辦法給楊大嫂糾正胎位，聽了宋氏的問候聲，連回應她的力氣都沒有。
楊青絲皺眉，對楊大嫂說道：“嫂子，你別聽我娘的。在我眼里，你比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多了，我肯定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