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噬天龍帝 > 第441章 夫妻溫馨日常
  藥坊里除了藥廠,還有當年辛夷特意為廣陵郡王準備的“手術房”,那時候器械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這一年多周道子又有精挑細選,但當時最困難的一環,是消毒和手術室無菌化的問題。

  在嶺南山林里,辛夷告訴傅九衢儂人煉丹砂的密封蒸餾法可以借鑒,用來殺菌消毒,傅九衢也都一一照做。

  不過,辛夷告訴傅九衢的時候,生命危在旦夕,完全是臨終遺言,她并不清楚傅九衢能領悟多少,做成什么樣子。如今親眼得見,不免感慨古人智慧。

  辛夷曾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宋代的蒸餾器,但眼前這個比起書上粗糙的圖樣,要精妙很多。

  蒸餾器有兩種器形,下方是加熱的爐子,上面是盛放藥物的密閉容器,有通管、有冷凝罐,在嶺南人煉丹的鐵質上下釜的基礎上有不少改良。

  辛夷撫著蒸餾器,“好東西。”

  周道子對這個用途尚不全然知情,看小娘子欣喜的模樣,不免疑惑。

  “娘子是要用來煉制丹砂?”

  辛夷笑著搖頭,“不,煉酒。”

  “酒?”

  “嗯。”辛夷點點頭,見周道子詫異地盯住自己,抿嘴一笑,“此酒非彼酒。”

  時人飲用的酒液完全達不到消毒的水平,但蒸餾器卻可以將易揮發的酒精(乙醇)蒸餾出來,再經冷凝的蒸餾酒,酒精濃度可以到達百分之七十五……

  有了它,辛夷稍微放下心來。

  “手術的事,我們要準備起來了。我眼下身份不便,不好三天兩頭往藥坊里跑,在外只說是找你診治眼疾,往后復明也好有個托詞,還望周老替我遮掩一二。”

  周道子躬身作揖,“小娘子大可以放心,老夫的嘴巴嚴得很。”

  ····

  長公主是入夜后才回來的,轎輦停下便讓周婆子扶入了福安院,府里下人看長公主雙眼紅腫,也不知道她這一趟入宮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個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

  福安院寂靜異常。

  辛夷讓杏圓去打聽回來,說是長公主病了,趕緊馬不停蹄地過去看望。

  趙玉卿原本躺在床上默默垂淚,聽說兒媳來了,趕緊坐起來與她微笑寒暄。

  辛夷借機為她診脈,“母親是哪里不舒服?”

  趙玉卿臉頰微紅,搖搖頭,抽回手。

  “我沒有大礙,只是坐得久了,有些頭暈。”

  辛夷沒有拆穿她裝病的事實,關切地道:“頭暈也不是小事,我開個方子,讓人去抓了藥來………”

  “不用麻煩。”趙玉卿擺手制止她。

  “你才剛過門,不用在我床前伺候,回去歇著吧。”

  她顯然是不愿意辛夷擔心,但這件事情,辛夷又哪里能真的置身事外呢?

  她笑著搖搖頭,殷勤地坐到床邊上,“那我給母親捏捏肩、按按頭也好。”

  這次趙玉卿沒有拒絕。

  也許是她太累了,也許是辛夷按摩的手法太舒服,很快趙玉卿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呼吸均勻,有輕微的鼾聲。

  辛夷默默離開福安院,心里別有一番滋味。

  ··

  傅九衢回來的時候,辛夷正在洗頭發。她聽到背后熟悉的腳步聲,也察覺到桃玉放在頭皮的手微微一頓,很快便退下,換了一雙修長輕柔的大手。

  “怎么樣?合適嗎?”

  傅九衢的聲音很輕,仔細聽,帶了一絲笑意。

  他全然沒有長公主所表現的那種焦慮和不安,整個人是十分放松的,與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好像萬事都在掌握,篤定而自信。

  辛夷側過眼神,看著地上燈火映出的淡淡陰影。

  “你去了哪里?”

  傅九衢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指尖輕撫著她的頭,溫聲一笑。

  “我若說和蔡祁幾個去了瓦子吃酒,你可會生氣?”

  辛夷:“有點難過。”

  傅九衢心下微窒,正要同她解釋,就聽辛夷吸著鼻子道:“我的丈夫竟然要借酒澆愁,顯得我太沒本事了。”

  傅九衢:……

  “十一。”他沉默片刻才道:“你的丈夫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辛夷輕描淡寫地嗯聲,“所以,九哥去瓦子里就只是簡單地喝酒吃菜,想小侯爺了?”

  傅九衢唇邊浮出一絲笑意,對她酸溜溜的語氣很是受用。

  “不瞞你說,當真只是喝酒吃菜,便是子晉也沒有叫酒娘作陪。”

  “哼!信你的就有鬼。就算你不找,小侯爺還能轉性了不成?”

  “子晉……他確實變了不少。”

  傅九衢不愛撒謊,更沒有必要替蔡祁圓謊,辛夷哼哼唧唧地表示了相信,順便閉著眼睛,一邊讓廣陵郡王侍候洗頭,一邊八卦蔡祁和曹漪蘭的事情。

  洗完出來,辛夷就著貼身的里衣坐在凳子上,傅九衢站在她身側為她絞頭發。

  那件小衣裳是辛夷婚前特地準備的,用的是輕薄的布料,云彩似的,軟綿綿,滑膩膩,夏天穿在里面最是舒適。

  于她而言,這樣的衣裳遠比后世夏天的著裝要保守許多,而且還是在房間里,并不會覺得難為情,因此她整個人慵懶而放松,并沒有察覺廣陵郡王那一雙無處安放的眼睛。

  房間里靜靜的,夫妻獨處的日常,讓辛夷很是愜意,眼睛半闔不合,幾乎要睡過去。

  “母親從宮里回來就躺床上了,說是身子不舒服,你等下過去看看她吧。”

  傅九衢:“我剛從福安院回來。”

  辛夷側目看去,“那她有沒有說什么?”

  傅九衢許久沒有聲音。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順利?”辛夷察覺他的情緒,不以為然地道:“說來這些事情全是你我惹出來的,卻要母親去宮里下跪求情,很是不該。”

  “我勸她了,不肯聽。”

  “做娘的,總想著為孩子做點什么。回頭你在她老人家面前,嘴巴乖一點,說幾句好聽的話,多安慰她,明白嗎?”

  傅九衢揚起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怪不得母親那樣維護你。”

  頓了頓,他又道:“今日在宮里,母親為你說了不少好話。”

  那些諫官罵辛夷是妖女,嫁入長公主府里定然是居心不良,為防范于未然,應當讓廣陵郡王把她休棄了才能安心。

  結果趙玉卿把辛夷好一頓夸贊,并反駁諫官們虛張聲勢,對一個小婦人趕盡殺絕——

  諫官們認為高明樓身份作假,那他的妹妹就不堪匹配廣陵郡王,這樁婚事算不得數,廣陵郡王如果當真清白無垢,便是立即休妻,再由皇城司將辛夷押入大牢,靜待大理來人后再行定罪。

  換句話說,要不要與辛夷割裂關系,是諫官們認為廣陵郡王唯一可以證明清白的途徑。

  然而,趙玉卿當場否決了休妻的提議。

  她概不承認高明樓是假冒的,畢竟大理國使者還沒有入京,誰也無法認定。

  然后,她痛心疾首地斥責諫官,“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好端端一個小姑娘,嫁入我府上才剛一天,就讓我兒休妻,你們安的是什么心啦?是要讓世人戳我兒的脊梁骨,背上始亂終棄的罵名不成?”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言地爭論了半天,諫官們竟是敗下陣來。

  長公主到底是女流之輩,諫官們面對官家尚且口若懸河,面對長公主這個婦人,卻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奈。

  說重了,她便哭。

  說輕了,她反口便咬。

  這些人活了大半輩子,也是頭一天見識到柔柔弱弱的長公主竟有這般潑辣的時候……

  辛夷聽得入神,不時笑上幾句。

  “對付這些老臣,還是母親有辦法,不像你………”

  她又是不滿地瞪傅九衢一眼,“你就不同了,還有心情和蔡小侯爺去喝花酒。”

  傅九衢哭笑不得,“哪里是喝花酒?我只是……”

  辛夷見他話到一半不說了,哼聲追問:“只是什么?”

  “只是有事找子晉。他為了氣曹漪蘭,非得去錦莊。”

  “……”辛夷半瞇起眼,“找蔡小侯爺商議什么事情?”

  傅九衢余光掃來,黑眸里一片陰涼。

  “我們要去揚州,不能在京中留下后患。”

  說這話的時候,傅九衢的手心里握著一把辛夷的頭發,隨著語氣的加重,他微微用力,辛夷便察覺到頭發的緊繃,從而感受到他的情緒。

  “你是說……”她慢慢回過頭來,盯住傅九衢的眼睛,“張巡和周憶柳?”

  傅九衢眼簾微垂,沒有正面回應辛夷,只輕輕地放開她柔軟的長發,摟著她的腰將人抱入懷里,狠狠用力圈緊,仿佛要與她融為一體。

  “做了錯事的人,總得付出代價,十一你說呢?”

  “是……”辛夷話未說完,就被傅九衢吞沒在溫柔的吻里。

  半夜里,下了些小雨,天氣格外涼爽。

  明明是滿腹心事,可兩人相擁同榻,卻意外得了個好眠。

  次日醒來,辛夷就被長公主叫了過去。

  她想著自己晚起,沒有來得及請安,去福安院的路上還有些忐忑,不料進門一看,趙玉卿把下人都屏退出去,堆放著一桌子的金銀首飾和房契地契,正雙眼紅紅地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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