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男人三十 > 第693章:野孩子
  梁靜曾告訴過我她老家所在的縣城,包括她的身份證上也有詳細地址,是在湖南的一個小縣城。

  我從成都開車過去,整整一千公里。

  足足駕駛了十一個半小時,到地方時已經是晚上了。

  原本約好今天去看墓地也只好暫推一天,我在縣城里找了個酒店住了下來。

  這一夜我幾乎沒有合眼,一直盯著梁靜的骨灰盒。

  我想不明白,一個那么有血有肉的人,此刻竟然在這方寸間的小盒子里永恒了。

  我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的臉色慘白,腦子里都是梁靜和我說話時的各種各樣小表情,還有她調皮搗蛋那股勁。

  這個世界上有后悔藥嗎?

  或者能時光倒流也好,我希望倒流到兩天前,我一定拼了命地阻止梁靜。

  可是,誰也不能回頭了。

  我伸出手將骨灰盒抱在了手上,很輕,輕得像梁靜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可是又很重,因為終于以這樣的方式抱她了,她的靈魂,她的一切,此刻都落在我的手上。

  我想象著此刻梁靜就在我的身邊,她靠著我,我摟著她。

  我承認我想她了,在無邊的黑暗里,特別空洞的想著。

  就像梁靜說過的一樣,明明是我們認識得追究,可為什么偏偏成了朋友?

  這個問題沒人能解釋清楚,所以,我只能空洞地想著……

  想著我們一起逛街是什么感覺;想著我們如果真正戀愛會是什么感覺?

  想著我說笑話,她開懷大笑的樣子;想著一起去旅行;想著我喜歡看好萊塢大片,而她喜歡看純情偶像劇而爭搶遙控器……

  想著、想著,我的內心便涌現出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仿佛梁靜這個人就是虛構的,她只能活在我的虛構中……

  我雖然從未有過愛上她的感覺,可是她卻無法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我會一輩子記住她的,我還會給我以后的孩子講她的故事,一定會的。

  只是我一想起以后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再也看不見她那賊賤賊賤的表情了,還有她笑起來的那兩個可愛的梨窩。

  我的心就一陣無法言喻的揪痛,我想哭,想大哭。

  難道,我的抑郁癥又要開始萌芽了嗎?

  上一次是因為安瀾的離去導致我患上抑郁,好不容易治愈,現在又出現梁靜的事情。

  賊老天,搞我是吧?

  行啊,那我就跟你抗到底!

  ……

  我不知道是怎么睡過去的,好像也沒有睡多久,天就亮了。

  起床洗漱后,我主動聯系了那位墓園的銷售,我們約在了一個吃早茶的餐廳見面。

  我們沒有多聊,一起吃了個早餐后,他便帶著我去了墓園。

  這個墓園很好,風景很好,特別是最高的地方,站在那兒往下看,很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錯覺。

  梁靜就喜歡風景好的地方,我想,她自己應該也接受在這里安眠吧!

  墓園的銷售又給我介紹了各個價位,自然是最上面兩層價格最貴,差不多要賣到七八十萬,其中有幾個稱為墓碑中的別墅要賣到一兩百萬。

  我沒錢,如果有錢,肯定會選擇最好的給梁靜。

  安瀾轉了二十萬給我,最后和銷售談妥,在一個半山腰的地方選擇了一塊地方,一共十七萬。

  下葬的過程中沒有哭聲,沒有多么隆重,整個墓園似乎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怕,因為被我抱著的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親手將她放進了那個小盒子里,禽獸蓋上了石板,又親手為她豎起了墓碑。

  我去買了百合花,放在她的墓碑前,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

  墓碑上的照片是我選擇的,那是一張帶著笑容的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她的笑容卻像是一朵紅艷艷的花。

  整理好這些,已經是下午了,我一直沒有離開墓園。

  一想到她真的已經不在了,我的心就很難受。

  我還不想這么快離開,因為下一次再來時不知道何時了。

  我點了一支煙,在墓碑旁邊坐了下來,我因此覺得自己和她的距離也拉近了一些。

  距離拉近了,才能說說心里話。

  我的頭靠在墓碑上,眼睛看到的是大樹,是藍天白云。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煙。

  微風吹來,聽著耳邊的鳥叫聲,我終于開口對梁靜說道:“你知道嗎,我真的發現你們這座小縣城風景好的不得了,比我去過的任何地方都更山清水秀……這么多年了你一直跟我說你老家風景可好了,卻始終沒有機會帶我來看看,現在倒是來了……”

  “梁靜,我到底應該怎樣才能接受你已經從這個世界上離開的事實呢?我真的好難接受,我就想問你,為什么要去閔文斌?不是告訴過你嗎?叫你不要去找她,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呀?”

  “用閔文斌的命換你的命,我真覺得不值,他已經是通緝犯了,你真沒必要去犯傻呀!你可真是一個傻子喲……”

  說著說著,我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我又閉上眼睛吸了一口煙,然后腦子里就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畫面。

  那些畫面中,有我和梁靜說說笑笑的畫面,我發覺她從來就沒有煩惱,任何時候都是開心的,她也會將她的情緒轉化給我。

  哪怕是我最難過的時候,她也會想各種辦法來讓我開心。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每次只要我喝多了,她老是喜歡掐我的胳膊,等我冷眼看她的時候,她就看著我傻笑……

  那傻笑的樣子,我無法忘記的。

  重重吐出嘴里的煙,我又開口自言自語的說道:“印象最深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們聚會,你在KTV里唱了一首《野孩子》……后來你告訴我,這首歌是送給我的,你說也是你最喜歡的一首歌……你說你就是那個野孩子,明知愛這樣一個男孩子,卻只能如此。”

  說著說著,我心里的悲傷便抑制不住了,我將手機從口袋里拿了出來。

  并在網易云里找到了這首名為《野孩子》的歌曲,按下了播放鍵之后,我也跟著哼唱了起來:

  “就算只談一場感情,除外都是一時虛榮,不等于在蜜月套房游玩過,就可自如自出仙境;情愿獲得你的尊敬,承受太高傲的罪名,擠得進你的臂彎,如情懷漸冷,未算孤苦也伶仃;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只能如此,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掛的一個女子;朝朝暮暮讓你猜想如何馴服我,若果親手抱住,或者不必如此;許多旁人說我不太明了男孩子,不受命令就是一種最壞名字,笑我這個毫無辦法管束的野孩子,連沒有幸福都不介意……”

  旋律有多熟悉,我就有多傷心,因為旋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容磨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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