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串上掛著向日葵掛飾，看著已經有些年份了，邊角都有些發黑。
景瑟的心里直發酸。
這是江承毅自己買的一棟公寓，大學的時候自己掙錢買的。
那個時候她和江承毅把這間公寓叫做‘秘密基地’，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只要有不開心的時候就可以隨時過去，秘密基地里永遠放著各種她喜歡的手辦、黑膠唱片，還有各種零食飲料。
“姐，你怎么了？”
景然的聲音拉回了景瑟的思緒，她咽回酸苦，故作輕松道，“沒事，這是你承毅哥的房子，你先住在那兒吧，不要跟別人說，知道嗎？”
“好，”景然收起了鑰匙。
“舅舅，到你啦！”賀子岳吵著要景然陪他玩，景瑟便說，“舅舅還有事情，等下次過來再陪子岳玩吧。”
賀子岳有些不開心，撅著一張小嘴，還好方敏安慰他，“干媽陪你玩唄。”
景瑟把景然帶到病房門外，“以后醫院你少來，盡量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了。”
“怎么了姐？”景然握緊了拳頭，“是不是賀時宴？那個混蛋他又做什么了？”
景瑟搖頭，“不是的，景家還欠著債，你要為你自己的安全考慮，對了這個你拿著。”
景瑟拿出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有兩萬塊錢，你省著點用，我再想辦法打給你。”
“我不要錢，”景然直接拒絕了，“我知道子岳生病要花很多錢，家里肯定不會幫忙，姐，你太辛苦了。”
“聽話，拿著，你不喜歡讀商科就別讀了，繼續去學你的畫畫，做你喜歡做的事情，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景然從小學畫畫，天賦極高，但是景家畢竟是做生意的，所以在大學擇專業時，景父毫不猶豫地給他選了商科，為這事景然也跟家里鬧了好一陣子。
現在姐弟倆都不會再回那個家了，經歷了這么多，景瑟也覺得人能有自己的夢想是一件特別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支持弟弟。
“姐，你放心，”景然語氣篤定，“我會做我想做的事的，我也會有能力保護你和子岳，你要等我。”
說完這話，他把銀行卡強行塞回景瑟手里，轉身就走。
“景然！”
景瑟拿著卡想追上去，手機卻忽然響了。
一看是賀時宴的來電，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追景然。
“喂？”她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聽鍵。
“在哪兒？”
電話里的聲音薄涼如水，讓景瑟眼皮一跳。
她不敢撒謊，“我在醫院，下一階段的化療就快要開始了，我來醫院看看子岳。”
“我允許你去醫院了嗎？”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解釋，她咬著唇，聲音愈發無力，“我這就回去。”
電話掛斷。
景瑟打了輛車，直接回了賀家別墅。
剛進屋就被傭人告知，賀時宴在書房等她。
這架勢，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篤篤篤”
“進。”
冷冷的一個字，讓景瑟后背一僵，鼓足了勇氣才推門進去。
賀時宴在書桌后面坐著，岑冷的目光從她進來起就落在她的臉上，一瞬不動，仿佛要將她的臉看出一個洞來。
“你不是去公司了么？”景瑟小心翼翼地詢問，“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去哪兒還要跟你交代么？”
“我不是這個意思，”景瑟換上討好的笑容，“你是不是累了？我給你捶捶腿吧。”
見賀時宴沒有拒接的意思，她立馬走到賀時宴身邊，跪下來給他捶腿。
賀時宴靠在真皮座椅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示弱的女人，眸底的寒意愈發深重，像是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一般，怎么也化不開。
一想到她的討好都是另有企圖，一股怒意便在胸腔翻涌，無法平息。
“吃藥了嗎？”
頭頂冰冷的聲音落下，景瑟打了個激靈。
她手里的動作停了一下，明知故問道，“吃什么藥？”
“你說呢？”
景瑟干澀的唇牽了牽，忐忑道，“不用吃吧，我又懷不了孕，沒有這個必要是不是？”
“懷不了孕？”輕輕的一道呵聲響起，景瑟的臉頰忽然一痛，大手掐著她抬起頭來，“體檢報告拿到了嗎？嗯？”
景瑟痛的呼吸一滯，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什么都瞞不過他。
此時，敲門聲再度響起。
賀時宴的薄唇掀出冷冷的兩個字，“進來。”
一名女傭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景瑟時，眼底掠過一抹輕蔑，恭敬道，“少爺，避子湯熬好了。”
避子湯？
景瑟瞪直了眼睛。
賀時宴用力地掐著她的臉頰，聲音冰冷無情，“是你自己喝？還是讓人伺候你喝？”
“不要……”
景瑟痛苦地搖頭。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賀時宴厭惡地甩開了她，落下冷冷的一句話，“灌下去。”
話音剛落，女傭便按住了景瑟，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將一碗湯藥灌進了她的嘴里。
“唔——”
景瑟被苦澀的湯藥嗆到，口鼻里都是那酸澀的味道，幾乎讓她嘔吐。
而女傭卻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吐出來，惡狠狠道，“咽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女傭心滿意足地拿著空碗復命，“少爺，她都喝完了，這藥涼性足，比市面上的避孕藥更有效。”
“嗯。”
賀時宴揮退了傭人，書房剩下景瑟拼命摳著喉嚨想把藥吐出來的聲音，可惜藥都已經灌下去了，吐也吐不出來。
一雙锃亮的皮鞋來到她眼前，陰影緩緩落下，宛如地獄降臨。
“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如何？”
景瑟顫抖著，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奮力爬到他腳邊，抱著他的腳踝哭訴，“賀時宴，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子岳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求你了，只有這個方法能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看著女人拼命磕頭認錯的樣子，賀時宴冰封的眸子紋絲不動。
他生平最厭惡別人算計自己，昨晚的那一切在得知景瑟的企圖之后，只讓他想起來便覺得反胃。
他一腳踢開腳下的女人，冷冷道，“就算賀子岳是我的孩子，他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決定，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