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一愣，忍不住皺了皺眉。
沒完沒了了么？
怎么還真有這種傳聞？到底是誰這么無聊，懷疑自己是牧霆風的女朋友啊？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側。
牧霆風還沒介紹自己，她不好貿然開口解釋。
只見牧霆風不急不緩，“郝總，我難得請到一位異性好友作陪，你倒好，剛見面就提那些捕風捉影的話，要是把我朋友嚇跑了，郝總你負責賠么。”
這話落下，包廂里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郝總也笑了笑，解釋道，“開玩笑的嘛，活躍一下氣氛。”
此時，侍應生端著紅酒過來，牧霆風先將其中一杯遞到了景瑟手中，正式將她介紹給眾人，“這位是景小姐，我的朋友。”
“叫我景瑟就好，”景瑟笑著朝著眾人打了招呼，目光掃過賀時宴時，頓了一秒，然后若無其事的挪到了別的地方。
簡單閑聊了幾句后，人也到齊了，眾人移步到圓桌落座。
合作的細節景瑟聽不太懂，但大概意思也看明白了。
這場飯局是牧霆風做東，代表鼎盛集團談一個醫療器械的項目，目前已經研發的差不多了，而在場包括賀時宴在內的其他一些老板也在這項技術里投了錢，屬于項目股東。
他們要洽談的對象，是醫藥局負責這塊市場審核的領導，以何主任為首。
景瑟的右手邊就是何主任的太太，落座時打了招呼，對方依舊是一臉漠然。
不知道為什么，景瑟覺得何太好像不太高興。
其實餐桌上商談的氛圍還不錯，大家都是公事公辦，沒有什么勸酒之類不文明的事情發生，這比景瑟平時見客戶時要放松多了。
他們談正經事，景瑟也插不上話，旁邊的何太顯然不打算搭理她，她便只能默默坐著吃東西。
一大早去了趟醫院，然后就被牧霆風接走，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挑食不是好習慣。”
身側響起牧霆風的聲音。
景瑟看了眼盤子里被自己挑剩下的蔬菜，嘀咕道，“你談你的，我吃我的，幫你忙你還不讓人吃飯。”
也不知牧霆風聽沒聽見，正好聊到一個專業問題，他便跟眾人解釋起來，只是在解釋的間隙，順手將自己面前沒動過的一份湯盅推到了景瑟跟前。
景瑟目光一喜，沖著牧霆風眨了眨眼以示感謝，然后接了過來。
那是佛跳墻，分量不大，她自己那份一上來就吃完了。
而此時，斜對面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死盯著她。
賀時宴的耳邊傳來一道輕嗤，“好歹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現在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真丟人，還好她不是我嫂子了。”
刻薄的評價略有些刺耳，賀時宴收回了目光，低沉的嗓音帶著無形的壓力，“她吃她的東西，關你什么事？”
賀時雨撇撇嘴，“哥，你不覺得很奇怪么？她跟霆風哥也沒認識多久吧，霆風哥居然帶她來這么重要的場合吃飯，也難怪有那些傳聞。”
賀時宴本就沉著的臉色愈發陰郁，“你想說什么？”
見他臉色不好，賀時雨咽下了更難聽的話，話鋒一轉，“其實她要是能嫁給霆風哥也挺好的，子岳以后還能多個靠山。”
賀時宴的眉梢猛地跳了一下，臉色沉的可怕。
景瑟吃著飯，忽然覺得后背一陣涼意。
空調開太低了么？
她回頭看了一眼，疑惑地皺了皺眉。
酒過三巡，事情似乎還沒談下來，這個何主任像是鐵板一塊，怎么都撬不動，便有人將話題轉移到了何太身上。
“何太太可是著名鋼琴演奏家，兩年前我和我女兒還去看過何太的專場，我女兒回去就肯乖乖練琴了，要是有機會的話，還希望何太能指點指點。”
拍馬屁得拍到關鍵處，景瑟不禁佩服這位開口的仁兄。
直接拍在了大腿上！
來的路上牧霆風就說了關于何太的事跡，原先她確實是個小有名氣的鋼琴演奏家，但婚后基本就退出舞臺了，兩年前忽然復出開了一次專場，可反響平平。
一個曾經備受追捧的鋼琴家，復出時被人遺忘是多么恥辱一件事？
這仁兄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么？
果然，何太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一旁的何主任也不知是看不懂自己老婆的臉色呢，還是壓根沒當一回事，竟十分得意地開口道，“我太太對鋼琴確實十分熱愛，這樣吧，給大家演奏一首。”
何太放下了筷子，緩聲道，“今天還是算了吧，你們談工作是正事。”
“沒關系，這都談了半天了。”
何主任的提議，眾人自然追捧，還有人已經拿出手機，問何主任待會兒能不能錄個視頻留作紀念。
景瑟卻忽然發現，何太放到桌下的左手正微微的顫抖。
她瞬間意識到了點什么。
何太遲遲不起身，盡管眾人還在起哄，可何主任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了，壓低聲音道，“你什么意思？平時在家彈個沒完，今天在這么多人面前，你非要跟我作對是吧？”
何太臉色蒼白，最終是頂不住壓力站了起來。
三角鋼琴的位置就在右后方。
看著何太的背影，景瑟猶豫片刻，忽然站了起來，“何太太，不如我們四手聯彈如何？”
這一要求過于突兀，以至于包廂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也是從小就學鋼琴，難得有這種機會，想讓您指點我一二。”
景瑟的語氣很誠懇，何太原想拒絕，她卻不由分說，直接走上前來幫忙整理琴凳，趁著打開鋼琴的功夫，不著痕跡的碰了一下何太的手，開玩笑道，“我小時候調皮，關琴蓋被夾到過手，手落下了點毛病，待會兒要是彈得不好，您別笑我。”
何太似乎意識到了點什么，清冷的目光由詫異，變為感激。
“當然不會，”何太的聲音明顯緩和了許多，“年輕人還有很多機會，大家不介意吧，我和景小姐一起演奏。”
何太都開了口，自然沒人反對。
唯獨賀時雨的臉色不大好看，陰陽怪氣道，“這是出風頭來了，還有這么不要臉的呢？”
賀時宴不悅地掃了她一眼，“你要是待不下去，就讓小張送你回家，以后也不用再跟我出來。”
賀時雨不甘地想反駁幾句，卻被一段低緩優美的琴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