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趴在地上，湊近觀察，干涸的血跡上布滿了血管狀的紋路。在一些血液堆積的局部，甚至微微隆起，呈現出珊瑚的孔狀結構。
他的手顫抖著觸摸了下珊瑚狀結構。
珊瑚結構的一側被手指微微壓癟，手松開的時候，又像活物般緩緩伸展開來。幾根觸角一樣的細絲結構，左右試探搜尋著手指的方向，如嬰孩般索要著親近。
張帆嚇得一屁股往后倒去。
“那里臟，快點出去，我還沒打掃嘞！”
打掃衛生的大媽，舉著個拖把就往血珊瑚上捅。
臟兮兮的拖把在血跡上來回拖動，在張帆看來就是一種對飄飄的褻瀆。
“不要，不要啊。”張帆抱住大媽的腿，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
“什么不要，難道放著展覽嗎？”
“那血跡在動，是活的。”
“你在亂說什么啊？”
大媽更賣力了，血跡和拖把摩擦發出“吱啦，吱啦”的難聽聲音，好似那灘血跡在哀鳴一般。
眼見著那血跡褶皺，破裂。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頭。
張帆站起身粗野地去搶奪大媽的拖把柄，可大媽的力氣遠比他想象中的大，居然陷入了僵持。
“哎呀，小伙子你發什么神經？”
“不許你動我的飄飄！”
“你在女廁所里和這臟了吧唧的血較什么勁，腦子有毛病吧。”
“你才臟了吧唧。”
張帆突然一發狠，直接將大媽舉到頭頂。
大媽驚恐尖叫著，四肢像一只翻不過身的烏龜那樣，胡亂撲騰著。
張帆抬頭疑惑地看著在頭頂撲騰的大媽。自己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力氣了。
手一松，大媽“噗通”掉落在地，慌忙爬起逃離此地。
張帆繼續蹲下仔細觀察那灘碎裂的血跡，血管狀的結構都破裂了，滲出幾乎新鮮的紅色液體。
那些小珊瑚，則均勻起伏，好像垂死前的呻吟。
不知為何，張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竟然好不猶豫地伸出舌頭，舔舐起來。
先把新鮮的紅色汁液舔干凈，然后用唇盤吸允著珊瑚狀的結構，不帶咀嚼地囫圇吞下。
劃過味蕾的時候，他嘗到了那種獨屬于飄飄的味道。
大媽帶著兩個保安罵罵咧咧地沖進廁所，看見張帆正趴在地上，面目貪婪地舔著地上的血跡，嘴唇外沾了一圈血污。
“哎喲，什么鬼東西。”
“發瘋了，發瘋了。”
其中一個保安踹了張帆一腳屁股。
張帆警覺地腦袋倒著，從褲襠下面望過去。動作絲毫不帶人類的氣息。
保安不自覺地朝后退了步。不敢再造次。
張帆回頭繼續舔舐。
直到把最后一點渣滓吃干舔盡，才轉頭朝外面逃出去。
跑著跑著，張帆心底升起疑惑，自己跑就跑吧，可怎么是四肢并用地在跑。手上的皮膚被路面的小石子咯得生疼，都破裂流血了。
張帆看著滿手傷痕，自己剛才好似發了狂？
他本想回去問問那兩個保安，飄飄現在去哪了。可他的鼻腔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一股奇妙的氣味，在空間里勾勒出點點滴滴的無形坐標。
張帆追索著氣味坐標來到一家醫院，招牌上寫著大字“莫氏醫院”。
“先生！”
“先生，你找誰？要先預約的~~”
幾乎閉著眼，僅憑嗅覺就找到手術室門口，可是再仔細聞了聞，氣味是陳舊的，飄飄已經不在此處。
他拐進樓梯間，朝氣味唯二濃烈的另一處奔去。
四樓的一間病里，兩個護士正在一張病床旁換床單。
“先生，你找誰？”
張帆沒搭理護士，兀自沖到床旁，對著換下來的床單嗅聞起來，動作癲狂，幾乎把整個頭都埋了進去。
“先生！請不要這樣，這是換下來的，很臟的。”
聽到“很臟的”三字，又是一股怒火騰地就起來了。
張帆怒目瞪得其中一個護士花容失色。
“人呢？”
這個時候，張帆的身體一陣抽搐，眼睛突然翻白。身后傳來了保安的呼喝聲。
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把電擊棍插回腰間，和另外一個同事把昏迷的張帆，拖到樓下丟在院外的人行道上。
幾滴清涼滴在眼皮上，眼皮隨即抖動幾下，掙扎展開。
張帆在行人訝異的目光中站起來。
我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自己和平時很不一樣，好幾次突然情緒失控，做事完全不計形象。張帆一邊揉著被電擊的部位一邊胡思亂想。
天空淅淅瀝瀝地落下雨來，眼看著越下越大。
張帆感到那些無形的嗅覺坐標，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變淡。
口袋里翻找不到電動三輪的車鑰匙，一時，他也想不起自己把車停在哪里。
他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來回尋找下一個嗅覺坐標所在的方向，想趕在嗅覺標記徹底被雨水沖刷掉前，找到那個距離此時此刻最近的那個坐標。
突然，他在一群行人里，鎖定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他身上和頭發上，特別是那雙手上的嗅覺記號，異常強烈新鮮，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張帆一把將那名中年眼鏡男推倒在灌木叢里。
“你把飄飄怎么了？”
“你是誰？”中年眼鏡男驚恐地看著張帆。
“快告訴我，你把飄飄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找錯人了，快放開我。”中年男子一只手默默伸進口袋。
“你在撒謊，我能聞到你身上有飄飄的氣味，而且是非常新鮮的。”
張帆狠狠地抓住男人的那只手，一只黑色的手機掉在地上。
“你想給誰通風報信？”張帆用力掐著中年眼鏡男的脖子。“快告訴我，你們把飄飄弄哪去了，不然我殺了你！”
“好！好！我告訴你還不行嘛，飄飄被轉移到莫家莊園了。”
“莫家莊園在哪？”
“就在鎮南面，別殺我，我都告訴你了。”中年眼鏡男呼吸困難地擠出最后幾個字。
張帆松開手，朝南面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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