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院那邊的監控視頻，你看過沒有？”
許菁凝望著他，緩緩問道。趙中杰愣了愣，“看過又怎樣？”
“那一小段監控視頻經過技術處理，特意隱去了聲音，讓我無法自證清白。”
許菁見趙中杰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不太自然，便故意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出聲。“不過，很巧，我有一位師兄擅長視頻復原。只要警方仔細鑒定，就會發現里面的對話與我的口供相符。你說，到時候嫌疑會落在誰的頭上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轉向趙中杰，嘴角笑意不明。趙中杰的臉色唰的就白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許菁微微一笑，“知道的不多，不過是恰巧查到你在不久前曾經購買過一瓶安眠藥，與方蓮死亡所用的藥物吻合而已。”
趙中杰瞬間方寸大亂，滿目都是慌張之色。“我只是給她一瓶藥而已，誰知道她真自殺了？這是她自己想死，和我沒有一點關系！”
許菁冷嗤一笑，“難道你沒有對她說過任何希望她‘早點去死’的字眼嗎？”
趙中杰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微微顫抖，“我，我只是太生氣，隨便，隨便說了幾句氣話。”
許菁輕嘲，“如果只是氣話，你又怎么會將安眠藥給她呢？”
趙中杰再也忍不住，終于露出了真正的嘴臉。“她的死能怪我嗎？她竟然和我說，她要留著錢給自己看病，以后不能給我任何錢！什么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涂，我看那個老東西頭腦精明得很！”
他赤紅著眼，言語之間都是對自己母親的恨意。趙思夢在旁邊聽得皺起了眉，“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問你老媽要錢，你不覺得羞恥嗎？”
“什么羞恥？這是她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她就得還我，就得養著我！”
趙思夢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能夠將啃老行為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不由得怒意頓起。“難怪你妻離子散！你這種蛀蟲，社會的敗類，就活該沒人要！”
“老子有沒有人要，關你屁事！老東西都管不了我，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趙思夢的火氣越來越大，根本壓制不住，一下子就脫口而出。“老娘是你老祖宗，專治你這種不肖子孫！”
……話語一出，小巷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好巧不巧，兩人還都姓趙。趙中杰被氣得說不出話，一張臉也因為怒意而漲得通紅。趙思夢說完也有些尷尬，不自覺地別開了臉。許菁忍住嘴角的抽搐，重新開口道，“所以，你因為方蓮要切斷對你的經濟支持而與她大吵一架，因此讓她對生活失去信心。”
“我不過是告訴她，與其等病情嚴重，不如早死早超生。反正她活著也不給我錢，對我來說死了也是一樣。作為兒子，我給她安眠藥，也是心疼她，想幫助她解脫。”
談起自己母親的死，趙中杰一臉冷淡，仿佛方蓮只是一個陌生人。許菁一邊暗暗地為方蓮抱不平，一邊又忍不住在想。原來，這世上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母子關系。有的母親可以拋下孩子，有的母親卻過度偏愛孩子。“行了，說了這么多，你們該把錄音還給我了吧？”
許是提到方蓮的緣故，趙中杰此時的語氣充滿煩躁。“當然，只要你和警方說，你昨天是自愿上車，我自然會將錄音筆給你。”
趙中杰皺了皺眉，“原來，你是想救那個小秦少？”
“他是我的男人，我當然想救他。”
許菁頓了一下，又溫聲勸道，“反正你已經拿到了錢，又何必再給自己樹敵呢？”
趙中杰想想也是，這些有錢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哪是他一個小嘍啰能對付的？即便他咬死起訴秦銘，估計也落不到什么好處。更何況，他只是受了點輕傷，秦銘也不會因此受到多大的懲罰。相對的，若是因為這件事將對方得罪徹底，那他以后的日子恐怕會無比艱難。想到這里，趙中杰便點了點頭，答應道，“你放心，我會和警方說清楚。”
“現在就說，否則，我不會將錄音給你。”
許菁手握錄音筆，神情嚴肅。“萬一我要是說了，你卻不給我呢？”
許菁有些訝異，顯然沒想到趙中杰一直在掛機的腦袋，竟然在此刻臨時上了線！若是繼續僵持，原來的優勢可能會變成劣勢。于是，許菁擼起了自己右腿的褲管，苦笑道，“你有什么可擔心的呢？我這腿傷成這樣，應該跑不過你吧？”
趙中杰低頭看去，發現她的右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難怪她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一直要旁邊的女人扶著。原來，她本身并沒有什么威脅性。也是，若是她們不給，他就強搶。一個大男人總不至于對付不了兩個女人。趙中杰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官撥通了電話。簡單說完后，趙中杰掛斷了電話，再度看向許菁。“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你總該把東西給我了吧？”
許菁笑了笑，“當然。”
她一邊說著，一邊和趙思夢暗暗向后移動腳步，與對方拉開距離。趙中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冷著臉問道，“你們不會是在故意誆我吧？”
許菁沒有說話，只是朝他一笑，同時將手中的錄音筆扔了過去。趙中杰一把抓住，握在手里。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播放鍵，隨后聽到了一陣女人的笑聲。“哈哈哈……恭喜你，榮獲大聰明稱號一枚！”
歡快活潑的語氣，不是趙思夢，又是誰？趙中杰的臉頓時黑得如同鍋底，雙手一用力，就將錄音筆折斷了。他抬頭向前看去，發現兩人已經拐入另一條小巷。“你們竟然敢耍我！”
他一邊怒吼，一邊氣沖沖地向兩人跑了過去。未曾想，一群保鏢突然出現，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趙思夢站在那群保鏢的身后，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的錄音筆，笑意盈盈。“感謝你貢獻的素材，我們會幫你交給警方的。”
說完，她就拉著許菁，頭也不回地走了。趙中杰站在原地，幾乎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