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光是站在那里,就給云染月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
不是因為他太高,其實他身高和顏夜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八的樣子,但不同的是,顏夜身上是矜貴疏離的清冷氣質,而這個鬼王身上,卻流露著陰森詭譎變幻莫測的危險氣息。
“小新娘,你在害怕本座?”
他上前了一步,一雙暗綠色的瞳孔里閃爍著幽幽冷光,嘴角忽然勾起了嗜血的弧度。
云染月看出他生了殺機,立刻故意冷哼道:
“誰是你的小新娘,普信男,你別過來!”
“什么是普信男?”
鬼王動作一頓,好奇的問道。
賭對了,這個鬼王似乎很討厭別人害怕他。
“就是又普通又自信的意思嘍。”
“你說本座普通?”
鬼王眸光凜冽了幾分。
廣場上的眾人傻了眼,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快點捏碎符箓,居然還跟鬼王交談了起來。
交談也就算了,她竟然罵鬼王是普信男!
不過普信男這個詞,倒是挺貼切現實中有些男人的。
卷軸中的九月還在作死,她看著鬼王說:
“你不普通嗎?你自己照照鏡子,五官普普通通,皮膚比女人還白,瘦得像根竹竿子,笑的時候像殺人變態狂,就你這樣子還想娶新娘?真是狗看了都要搖頭走開。”
眾人看出,鬼王已經在暴怒的邊緣,恐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膽大的女人。
的確,薄陵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比這個小女人還會找死的女人。
還是說,他被封印太久,世道已經變了?
他這樣的美男子,已經不是大勢所趨了?
以前人們給他送來的新娘子,一個個都怕他怕得要命,可只要看清他的臉,就會被他的容顏所迷惑,忍不住想要飛蛾撲火,心甘情愿的獻上脖頸讓他吸血。
只可惜,人們不知道普通人類的血在他眼中,比地溝里的污水還要惡臭。
他原想像螞蟻一樣捏死這個打擾他沉睡的女人,忽然沉寂已久心中生出了幾分趣味。
“小女人,你知道本座是何人嗎?”
“我管你是誰!”
薄陵瞇起眼睛:“那你進來打擾本座意欲何為?”
云染月忽然意識到,這個鬼王可能沉睡了太久,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在法寶之中。
她思緒一轉,在面紗下微勾著嘴角說道: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進來打擾你,只是這里是公孫副盟主的半圣階法寶內,而我,只是一個闖關的小小弟子罷了,并不是別人給你送進來的新娘。”
“你說什么?”
果然面前鬼王的神色變了,眉頭緊緊皺起,忽然閉上眼睛放出神識。
他的神識好強!
這至少是靈尊境的神識!
要知道,副院長還有公孫海,也不過是靈尊境的修為。
云染月瞪圓了眼睛,強迫自己鎮定,她估計她的符箓肯定被公孫海動過手腳,也就是說她捏碎符箓也不一定能進去。
面前這個鬼王這么強悍,自己想逃跑估計會付出非常大的代價,敵不動我不動,她要盡量讓鬼王對她的敵意減到最低。
轟!
鬼王的神識延伸出去,在觸到邊界時突然被彈了回來。
卷軸內如同地震一般震動起來,在廣場上看,卷軸也動蕩不穩。
副院長連忙飛身過去,肉疼的往卷軸中投入幾塊極品靈石!
公孫海啊公孫海,你太失策了,就不該把九月投放到鬼王墓的!
云染月緊盯著鬼王,見他咳嗽了幾聲,一抹殷紅給他不動聲色的咽了下去。
他身上有傷!
鬼王身上有傷!
云染月悄悄使用異能瞳術,清晰的看見鬼王的心臟竟然……竟然只有一半!
“你在看什么?”
鬼王突然如鬼魅般靠近,捏住了她柔弱的脖頸。
幽綠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忽然伸出冰冷的手指,撫摸上了她的眼睛。
“你這雙眼睛,有趣。”
居然是一雙鬼瞳。
廣場上的龍夜焱氣壓低得嚇人,一把劍無聲的出現在他手上。
就在霍修和藍舟以為他要出手的時候,卷軸中,云染月猛地將鬼王推開,往后退了幾步。
鬼王沒有再靠近她,剛剛的殺機也一散而空。
“男女授受不親,你與其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處境!”
云染月看出他不會殺自己,便故意刺激他。
若是他能把公孫海的卷軸給毀了,那才叫有意思。
只不過他現在不是全盛時期,又被人封印在這半圣器的法寶之中,說不定是他的仇人所為,又豈能讓他輕易逃出生天。
想到這里,她往后退去,打算自己去找卷軸的器靈所在。
這個古怪的鬼王,還是少接觸為妙。
“站住,小女人,本座讓你走了嗎?”
云染月腳步一頓,不知道這位鬼王還有何貴干,但對上鬼王那詭譎的視線,她心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
糟糕,心思好像被他看穿了!
“本座被你提前喚醒,修為大跌,你是不是應該有什么表示?”
“額,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弟子,窮得叮當響,鬼王大人如果要什么賠償,我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
“你的血聞起來很鮮美,本座喝了,定能漲幾分修為。”
云染月驚恐的往后退了幾步,她生小意的時候大出血,以至于后來一直貧血,要她法寶可以,要她的血,還不如打上一架!
要知道,她平時用在紙人身上的血都會再回收利用,一滴血都不舍得浪費說的就是她了。
“過來,本座不會吸干你。”
云染月當然不會過去,但鬼王手一抓,強大的吸力將她拉扯了過去。
就在鬼王張嘴要咬她的時候,鬼王墓突然晃動起來,接著主墓室突然下陷,云染月抓住時機,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鬼王胸口上,往一旁的大門飛去。
嘶!
她身體一沉,竟是鬼王抓住了她的腳踝。
云染月袖子一甩,無數的紙人像蝴蝶一樣飛了出去,緊緊扒在鬼王的身上,對他的胳膊又咬又拽。
但鬼王竟然還不松手,非要拉著她下去共沉淪。
看來只能使用殺手锏了,云染月咬了咬牙,準備動手,倏然之間,一條長鞭狠狠甩在了鬼王手上,接著云染月的腰被卷起,有人用鞭子將她拉了上去。
紙人們則趁機將鬼王拉入了深淵。
“九月師妹,你沒事吧?”
云染月抬眼一看,這是一個很眼生的年輕弟子。
救云染月的弟子長得很清秀,腰間掛著玉露宗的牌子。
玉露宗?她沒印象,估計是個小宗門。
“我沒事,多謝這位師兄相救,師兄也是被傳送到鬼王墓這邊了么?”
她站穩后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嘴上問著話,她的視線看著底下的深淵,鬼王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她的那些紙人也在瞬息之間與她失了聯系。
“我是玉露宗大弟子程豐,之前就在鬼王宗附近,聽到聲響便趕了過來,正好看到師妹遇險。我們快走吧,這里很危險。”
玉露宗的弟子神色凝重的對她說道,帶著她往外走。
卷軸內四處都在震動,就像是發生了劇烈的地震,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云染月跟著他剛跑出鬼王墓,這整個大墓都陷入了深淵之中,留下一個看不見底的巨坑,散發著濃濃的陰祟氣息。
“九月師妹,我剛才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靈氣非常充裕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修煉,那周圍還有陣法,可以阻擋別人的攻擊,我們可以臨時組隊,待人數少了再出來。”
程豐對云染月拋出了橄欖枝。
“還是不用了吧,程師兄救了我一命,我怎么好意思再受程師兄的照拂呢。”
程豐微微一笑,清秀的臉上有幾分靦腆。
“九月師妹太客氣了,經過昨天的比賽,我內心很欣賞你,況且師妹你實力這么強,如果我們組隊,也更有可能獲得比賽的名次,這是雙贏啊,師妹你就別推辭了。你可以跟我去看看,如果覺得不好,再走也不遲對不對?”
云染月猶疑道:“那……那好吧。”
于是兩人便結伴出發。
“玉露宗的程豐人品真不錯啊,有那么好的地方居然愿意同九月分享。”
“切,真是愚蠢,九月手段多,到時候怕是引狼入室也說不一定。”
“就是,你以為九月是什么好人嗎?程豐救她以后肯定要后悔!”
說這些話的都是被云染月打敗的宗門弟子,看到她沒有死在鬼王墓,反而被玉露宗的弟子救了出來,這種失落感讓他們有些惱羞成怒了。
“焱哥,我怎么感覺這個程豐不像個好人啊。”
霍修摸著下巴,覺得程豐未免也太殷勤了點。
“等等,玉露宗好像是以前合歡宗的分支宗門,他不會是對主母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吧!”藍舟心急口快的說道。
說完他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的看著主子。
誰知主子眼神平靜,淡淡說道:“她未必不知道,說不定一會兒有好戲給你們看。”
霍修和藍舟都瞪大了眼睛,他是怎么看出來的?難道大家看的不是同一個場景嗎?為什么他們什么都沒有看出來?
還是說,九月的演技太好了,除了他,別人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卷軸中,云染月跟著程豐到了他說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隱蔽的山洞,外面果然有陣法,程豐進入山洞試著啟動陣法,然后讓云染月攻擊陣法的結界。
云染月一劍劈了過去,劍氣被彈了回來,她閃躲開來,身后的幾棵大樹被劍氣齊齊砍斷。
她點評道:“這個陣法結界的確很強,應該能夠抵擋住靈王境巔峰修為的全力攻擊。”
程豐從里面打開陣法,結界消失,他笑著對云染月道:
“九月姑娘,我就說沒有騙你吧,而且這里的靈氣很濃郁,非常適合修煉。我們可以先躲在這里修煉,等外面人數減少了,再出去。”
在程豐期待的目光下,云染月考慮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程師兄說得對,比賽才剛開始,我們要保存實力,只不過我不能總占師兄的便宜,我也沒什么好送的,等分別時再送給師兄一枚六階丹藥吧。”
“師妹真不必客氣,師兄說了,是欣賞你才愿意幫你,你這么客氣,反倒讓我不自在了。”
程豐笑著撓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像是不知道怎么跟女人打交道似的。
“那好,我不多說了,程師兄的恩情九月記下了。師兄,你不介意我看看陣法吧?”
“當然不介意,你看吧。”
程豐給她讓開路,讓她去看陣法。
“師妹還懂陣法嗎?”
“略微懂一點。”
云染月在陣法周圍摸了摸,道:“這個陣法完好無損,看來我們接下來會很安全。”
“是啊,我們運氣真不錯。既然陣法沒問題,那咱們快點進去吧,剛剛鬼王墓這邊動靜這么大,說不定會將其他人引來。”
“好。”
云雪薇跟著程豐進入了山洞,程豐在后面開啟了陣法,頓時,一道結界擋在了洞口,如同一道水幕。
山洞并不大,而且有些陰暗潮濕,云染月拿出夜明珠放在墻上,將山洞照得一片通明。
光線一亮,山洞內看得更加清晰,洞內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石床還算干燥,上面鋪了些稻草之類的干草。
“地下肯定不能坐了,師妹,你在石床上打坐吧,你放心,我不會干出趁人之危的事情來。”
“那程師兄你呢?”
“我去洞口……啊!”
程豐忽然發出一聲慘叫,低頭一看,只見不知哪來的毒蛇咬在了他的腿上。
云染月手上劍光一閃,毒蛇成了兩段。
“程師兄你沒事吧?這是什么毒蛇,你的臉怎么紅了?”
云染月嘴上關心問道,腳步卻是半點都沒有上前。
“我沒事……”
程豐擺手,腳步不穩的踉蹌了幾下,以為云染月會來扶她,沒想到她動都沒動,只得自己扶著墻站穩。
這時,四周傳來“絲絲”的聲音,程豐連忙喊道:“師妹小心,好像還有毒蛇!”
他話音才落下,地上已經多了幾條毒蛇的尸體,還有毒蛇不斷鉆出來咬云染月,但它們的動作都沒有她快,不過片刻,地上已經有了一堆蛇的尸體。
眼看著毒蛇越來越少,程豐的臉色變了變。
這些毒蛇都是廢物嗎?
他摸向腰間的鞭子,實在不行,就偷襲來硬的了。
“啊!”
忽然,云染月叫了一聲,一劍將咬在她腿上的毒蛇砍斷。
“師妹,你也被咬了?”
程豐收回放在腰上的手,一臉著急的問道。
“程師兄,我沒事,毒蛇已經死了,你快去把結界打開,以免一會兒有更多的毒物鉆出來。”
云染月用劍撐在地上,虛弱的說道。
“好,你撐著點!”程豐搖搖晃晃的去陣法邊,接著崩潰道:“不好了師妹,陣法好像被毒蛇的血激活了,打不開了!”
云染月眼中嫌棄一閃而過:這演技未免也太浮夸了點吧?既然要演戲,就不能走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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