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緊繃，山雨欲來風滿樓。
整個警察廣場一號上上下下都能夠感受到氣氛的變化，是因為沉寂多年的BBJ重出江湖，卻遠遠不止如此，更多還是因為圍繞在NYPD周圍虎視眈眈的視線與危機。
那種感覺，非常微妙。
人人都能夠察覺到困境，來自媒體的關注與圍剿、大選的辯論塞滿社交網絡，、警察工會關于加班費的施壓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日常的沖突與暴力事件漸漸上升……那種不安與混亂是客觀存在的，但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又應該如何解決。
BBJ這樣一個連環殺手案的登場，顯然沒有幫上忙。
卻沒有想到，置身于風暴中心的總調查司三組反而一片平靜。
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混亂，必須前進必須專注，就好像一個搖搖欲墜的骨架，必須持續狂奔，依靠加速度來維持，稍稍慢下來可能就會徹底散架。
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
——嘩啦。
就在此時，瑞凡猛地站立起來，椅子的滑輪往后一推沖了出去，他臉色緊繃而焦慮，差一點點就要嘶吼出聲，卻在關鍵時刻掐斷，然后屏住呼吸，眼神失去焦點地四周掃視著，恐懼和慌亂掐住喉嚨。
“……諾曼？”杰西滿臉意外地呼喚了一句。
瑞凡卻好像見鬼一般嚇了一跳，慢了半拍才意識到是杰西，深呼吸一口氣，狂跳不止的心臟稍稍平復些許，卻沒有時間醒神，再次環顧四周一下，“柯克呢？”
杰西瞪大眼睛，“柯克前往沃爾特-維弗中學了，剛剛離開，你忘記了嗎？他離開之前還和你打招呼了。”
瑞凡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對，哦，是，我想起來了。”
從賓夕法尼亞州回來之后，瑞凡和柯克就兵分兩路展開調查，希望能夠鋪陳調查，加快調查的進度。
柯克順著“樹林”展開調查。
很快，柯克就取得了進展。
首先是珍妮-克萊門斯那棟舊宅的后院，在靠近地基的位置，挖出一堆動物尸骨，而且數量超出想象。
而后又在克里斯就讀的沃爾特-維弗中學發現線索，在克里斯就讀十一年級十二年級的那兩年時間里，曾經有三名女學生失蹤，她們全部符合BBJ受害者的特征，但始終沒有能夠結案，這敲響了警鐘。
經過一系列問詢和調查，三名女學生都是在一片樹林失蹤的——
那是學校東南位置靠近海灣的一片小樹林，在那里有一座以傳奇國會議員雪莉-奇斯霍爾姆（Shirley-Chisholm）命名的州立公園，因為景色優美地段隱秘而成為附近中學生們偷偷玩樂的秘密基地。
當年NYPD展開調查的時候也曾經搜查過這片區域，但側重點還是在州立公園里面，遺憾沒有任何發現。
此次柯克的搜查重點則在州立公園外面的小樹林，他認為克里斯-克萊門斯并不是一位喜歡野營探索冒險登山的類型，而且在中學期間，如果作案的話，手法可能比較稚嫩粗糙，考量也沒有那么周全。
也許，在那里可以有發現。
就在剛剛，搜查隊來電話告知柯克，他們有發現，疑似挖掘出一副遺骸。
于是，柯克第一時間前往布魯克林。
這些進展，瑞凡也都是知道的，但顯然，他剛剛沒有能夠想起來。
杰西并不意外，最近因為BBJ的案子，瑞凡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精神恍惚才是正常的情況。
“諾曼，需要我聯系柯克嗎？”杰西開口提醒一下。
瑞凡反應有些遲鈍，深呼吸一口氣，搖搖頭，“不用，等他回來再說。”
站在原地，瑞凡有些迷茫，短暫地停留片刻，腦海里思緒洶涌，即使沒有開口也能夠感受到頭疼欲裂的掙扎。
有那么一瞬間，瑞凡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各式各樣的想法不斷往外冒卻轉眼就被自己全部否認，似乎任何做法都是錯誤的，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只是一團亂麻而已。
糟糕。糟糕透頂。
時間停止，空間凝滯，一切如常，但世界卻正在翻江倒海，電光火石之間就有千千萬萬的念頭閃現。
他們總是認為，生活有一個答案、有一個正確選擇；然而只有自己真正生活過才知道，其實并沒有，生活在大部分時候都沒有正確答案、甚至根本就沒有答案，他們就這樣被困在里面，苦苦掙扎。
大腦，幾乎就要炸裂。
然后——
“啊……”
瑞凡長長吐出一口氣，順手收拾自己桌面上的資料，一個轉身，大步大步朝著奧利維亞的辦公室走去。
盡管瑞凡什么都沒說，但杰西也能夠感受到那種錯雜和混亂。
她有些不安。
杰西看向帕托，用口型詢問到，“怎么回事？”
帕托滿臉無辜地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
他們的視線雙雙看向瑞凡，瑞凡站在門口的背影，肩膀和手臂線條完全緊繃，透露出一股凝重和悲壯，明明已經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推門進去，似乎正在調整呼吸，千斤重量狠狠壓著肩膀，幾乎就要粉碎。
最后，瑞凡終究還是敲響了門板，得到許可之后推開辦公室大門。
正在忙碌的奧利維亞抬起頭看了一眼。
“噢，是你。州立公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奧利維亞又低頭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卻發現瑞凡站在門口如同一尊門神一動不動，她不由再次抬頭。
“怎么了？案件還有其他進展嗎？”
即使是最后一刻，瑞凡也還是有些掙扎，長長吐出一口氣，“的確，關于案件，但情況稍稍有些不同。”
“我需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
奧利維亞非常意外，暫停自己的工作，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笑容，打趣了一句，“這應該是第一次吧。你進來總調查司多久了？一年？十八個月？我還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了，畢竟你們DEA習慣什么事情都壓抑在自己心里。”
一個小小的玩笑，可惜，瑞凡笑不出來。
瑞凡小心翼翼地關上辦公室門，將杰西和帕托探查的視線全部阻隔在外，然后才轉過身，依舊一副全身戒備的姿態，“是關于柯克的。”
奧利維亞一愣，收拾神情，示意瑞凡落座，“柯克怎么了？”
瑞凡深呼吸一口氣，來到奧利維亞的面前坐下來，既然已經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老大。克里斯-克萊門斯，他很有可能——90%的可能——就是殺死赫爾夫婦的兇手。”
話音才落，瑞凡就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一片雞皮疙瘩從腳底竄向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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