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槃在自家院子里挖了大大小小四個沙坑，然后將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擺放了進去，又捧著沙土一點一點將四個人的尸體蓋上。
幾人站在一旁，感受到了子槃身上濃重的悲傷。
少年時期便拜入寺廟，本就鮮少有機會能回家，后又被送往北莽，回來竟然已經和父母弟妹生死相隔。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寒風冷冽，奶娘抱著方焱躲到一處勉強能擋風的屋棚下喂奶，優曇華又在他們周身設下結界。
這才給敖游使了個眼色，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你有什么打算？”敖游問道，“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慕浮生，這村子的事兒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優曇華斂眸，道：“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很快知道真相。”
說著，她從儲物袋里拿出來一根蠟燭，雙指在燭芯上一碾，黑夜中，一簇綠色的燭火搖搖曳曳地亮了起來。
敖游哆嗦了一下，感覺四周的溫度陡然又降了好幾度。
“這是什么？怎么和鬼火似的。”敖游搓了搓手臂，問道。
優曇華點點頭，道：“就是鬼火，這些死掉的村民，為何而死？死前見過什么人？只要有人舍不得去投胎，沒喝那孟婆湯，一問便知。”
敖游愣了一下，道：“問死人啊？你還有這本事？”
優曇華搖了搖頭。
這時，綠色燭光映照的一小片光亮中，慢慢顯現出一個人影，玄色長袍，腰細腿長，右手搖著一把折扇，上面赫然寫著一個“賭”字。
賭王施施然站在了優曇華的面前，目光卻落在了優曇華的左胸上，過了半晌，才作了一揖，道：“帝尊，好久不見。”
優曇華點了點頭，道：“今日找你來，是想問點事情。”
賭王笑了，道：“帝尊既然出現在西泊，又出現在這里，我想我已經猜到你要問什么了。”
“請講。”優曇華神色一凜，道。
“西泊世界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一樁怪事，一整個村莊的人全被吸干了血液，在血液慢慢流逝的過程中，生命也逐漸流逝，按道理鬼市要出動小鬼來將死人的魂體帶回鬼市，但是好幾次小鬼都出動了，到了現場，卻發現這些人魂魄全無。”賭王正色道。
“什么？”優曇華抬眼，震驚道。
“這些人入不了鬼市，自然也無法投胎，”賭王又補充道，“至于何人所為……鬼市收不來人，自然也無從得知。”
陰陽兩隔，賭王也是摻和不了人間事的。
優曇華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還有一事，還要麻煩你幫我多留心，如果鬼市里有聽說任何關于少了六根肋骨孩童的消息，還請賭王能知會一聲。”
還不等賭王回話，敖游插話道：“你想什么呢？就算慕浮生死了，也是灰飛煙滅，怎么可能去鬼市呢？”
優曇華瞪了他一眼。
敖游自知說錯話，又補充道：“我只是說萬一……”
賭王瞇了瞇眼睛，試探道：“那少了六根肋骨的孩子是……佛子？”
優曇華眉頭緊鎖，只道：“我知道他不會去鬼市，只是……如果有已死之人聽過關于他的消息也好的。”
賭王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優曇華的胸口，遲疑半晌，還是問道：“你……還好嗎？”
他是死人，沒有心跳的同類怎會逃過他的眼睛？
看到優曇華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此刻優曇華的身體里是沒有心臟的，這具軀體若是沒有業火支撐，現在會和他一般冰冷，毫無生機。
如果不是已經修成了魔帝，優曇華現在早已成為了一具尸體。
“我沒事。”優曇華笑了笑，沖賭王點點頭，“今日麻煩你了。”
賭王深深地看了優曇華一眼，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他又作了一揖，道：“陰陽兩隔，我不宜久留，保重。”
接著，賭王影影綽綽的身影逐漸淡去，直至消失在黑夜里，綠色的燭火閃爍了兩下，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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