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
可能是他年紀大了，身體不中用了，一點小傷就讓他險些受不住，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公子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疼。”
明代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枕頭。
兩個婢女用沾了藥酒的手給明代淤青的腰腹做著按摩。
不得不說這兩個婢女的手法是真的好，他已經許久沒有這么舒服過了，以至于他差點可恥的叫出聲來。
這就很
丟臉了。
明代在安逸飛這里過著舒坦的小日子，葉國那里可就翻了天。
當日安逸飛帶兵謀反，盜取了傅恒夜的兵符。
可沒想到傅恒夜早有準備，安逸飛盜走的那枚兵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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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飛兵敗，傅恒夜將安逸飛安插在軍營以及皇宮的眼線連根拔起，徹底肅清。
北辰死了之后，傅恒夜曾帶人搜索過北辰曾經潛藏過的地方。
在北辰住過的一個小破屋里的，傅恒夜發現了被北辰藏在墻壁隔層里的一封血書。
竟然是明將軍的絕筆信。
那封血書字跡十分凌亂，看得出來當時書寫這封血書的人狀態并不好。
明將軍在信里寫到，他發現了軍中出現了一個叛徒，那個叛徒還是他帶在身邊精心培養的副將，一次偶爾的機會他發現自己的副將竟然是安國人。
甚至與安國皇室有聯系。
自那以后明將軍就對自己的副將多了一絲提防，果然沒多久，在一次大戰前夕，他發現自己的副將給安國的將領偷偷飛鴿傳書，信里面是葉國軍隊的部署以及糧倉位置。
那個時候明將軍還對自己的副將抱有最后一絲期待，希望他不是敵國的奸細，還是他的好兄弟，可沒想到當天晚上他們軍營里便起了火。
明將軍痛心疾首單獨約見了自己的副將，想勸他回頭是岸，若是他可以戴罪立功，便可以將功補過，不至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與大好前程，可沒想到副將非但不領情，還趁明將軍不注意偷襲了他。
從那個時候開始明將軍便開始渾渾噩噩，腦子里一片混亂。
那位副將竟然趁明將軍不注意在他腦后插了一根銀針。
銀針上涂著致幻的藥物。
很多時候明將軍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許多軍中的命令都是副將說，他照著傳達。
副將之所以當時沒殺他，便是因為明將軍在軍中威望很高，若是他死了，副將怕是不能服眾，于是明將軍變成了副將的傀儡。
那跟銀針上面的藥是有時效性的，為了徹底控制住明將軍，副將便開始每天給明將軍的飯菜里放慢性的毒藥，讓明將軍的神志一直保持不清醒。
礙于明將軍與副將一向交好，軍中的將士便也就沒有多想。
直到最后那一戰，身負重傷與敵軍作戰的明將軍眼中終于恢復了一絲清明。
可那時他千辛萬苦帶出來的兵，已經死了一片，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尸體，曾經那些熟悉的年輕的面孔一一在明將軍眼前閃現。
死了，都死了。
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兵，與其說那些是他帶出來的兵，不如說那些死去的將士都是他的孩子。
明將軍憤怒到發狂。
大戰開始之前，他曾寫信向朝廷求救。
只可惜朝廷一直沒有回信，他猜想自己寫的信可能被截斷了。
更讓明將軍沒想到的是，他最終死于自己人之手。
殺他的人是朝廷派來支援的另外一位將軍。
明將軍猜想可能朝廷當中也有與安國勾結的叛黨。
臨死之際，他寫下了這樣一封血書，偷偷藏與袖底，被偷偷返回來的北辰發現并帶走。
之所以當時沒有交給明代，一是沒有機會，二是明代的處境讓北辰痛心疾首。
當今圣上怎么可以如此對待忠良之后？
明將軍是被冤枉的啊。
可憐了那三萬的明家軍全部給坑殺，除了他無一活口。
北辰也不知道自己懷著怎樣的心情偷偷潛伏回京城的，當時他心里就只有一個想法，找到明代給明將軍伸冤，可當他回到京城看到的是什么的？
明將軍通敵叛國，尸首被亂刀分尸，明將軍府上下全部被押入大牢，等到秋后問斬。
后來不知出了什么變故，明家的人沒有被馬上問斬，而是明將軍唯一的兒子明代被送入了芳菲閣，被迫接客。
北辰那天晚上潛入芳菲閣，見到明代當時的境遇，恨不得直接殺入皇宮，手刃了那個狗皇帝。
最后還是明代勸住了他。
北辰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為什么好人不能有好報？
為什么惡人就可以逍遙自在？
他想不明白，他想帶明代走，可明代再一次拒絕了他。
北辰這才知道，葉江帆那個狗皇帝竟然用明代的家人要挾他，讓他用自己的身子償還明將軍所犯下的罪孽。
當時北辰只覺得可笑。
傅恒夜用了三天的時間將潛伏在葉國的安國黨羽一網打盡。
他懷里揣著明將軍臨死前留下來的那封血書，頭腦發昏，腳步虛浮。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如游魂一般來到皇宮的。
這三天他本來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去芳菲閣看看明代，可是他不敢，他望而卻步，他膽怯了，他自責，他憤怒，他痛恨自己。
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明代已經被他們給毀了。
傅恒夜神情憔悴，眼窩底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幾天幾夜沒合眼。
起初葉江帆見了他這樣子，只覺得傅恒夜為了他的江山，為了葉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正當他想親自扶起跪在地上的傅恒夜時，傅恒夜卻長跪不起。
“恒夜，你怎么了？為什么杵在那，快起來。”
葉江帆想要扶起傅恒夜，卻被傅恒夜避開了，他弓著身體跪在地上，額頭觸著冰涼的地面，嗓音暗啞，帶著哭腔。
“陛下，臣有罪，請陛下下令賜死臣吧。”
葉江帆拉了好幾次，都沒能把傅恒夜從地上拉起來。
傅恒夜抬起頭來的時候，葉江帆被傅恒夜的樣子嚇了一跳。
“恒夜，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朕知道這些天辛苦你了。”
“不，陛下，臣有罪。”
傅恒夜眼睛里布滿了暗沉的紅血絲，眼睛里帶著淚，他雙手顫抖著高舉過頭頂，將一份血書與這些天整理出來的叛臣逆黨名單一同呈上。
“陛下還是等看完臣呈上來的罪證再下令處死臣吧，臣萬死難辭其咎，我們冤枉了明將軍，愧對明將軍一家！”
傅恒夜聲淚俱下，高聲喊道，“我們對不起代代，是我們害了他，誤了他呀。”
傅恒夜額頭再一次觸到地面上，修長結實的身軀顫動，竟是哭的不能自已。
再多的悔恨，再多的不甘都已經晚了。
他的代代現在還在芳菲閣，已經
什么都晚了，傅恒夜恨不得給過去的自己兩耳光。
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
枉他自詡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到頭來小丑竟是他自己。
葉江帆臉色凝重的看著傅恒夜呈上來的東西，傅恒夜提到明代提到明將軍的時候，葉江帆只覺得自己腦子里嗡嗡的，像是再也聽不下去。
傅恒夜到底在說些什么？
明將軍通敵叛國已是不爭的事實，可當他看完傅恒夜呈上來的所有人員名單以及證據時，便無力的癱坐在了龍椅上。
這
是他錯了？
他冤枉了明代？
錯怪了他？
明代自始至終都沒有背叛他，背叛葉國？
“恒夜，你給朕看的這些都是什么？錯了吧？”
葉江帆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說話的嗓音顫抖，眼神飄移。
不，他是皇帝，他怎么會錯呢？
“請陛下處死微臣，一切都是臣的錯，是臣識人不清，陷害忠良，臣罪孽深重，不敢求陛下饒恕，但求一死。”
葉江帆目光復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傅恒夜，他嗓音同樣沙啞破碎。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朕同樣有錯，好在代代還活著朕會盡可能的彌補代代。”
葉江帆甚至還想著，即使明代臟了，他也不嫌棄，他可以將明代留在身邊，當他的御前侍衛。
其實他更想把明代放入后宮，當他的男妃，可以想到明代那個脾氣，應該是不會愿意的，那就先從當他的御前侍衛開始？
他會為明將軍平反，會恢復明代的榮耀，讓他繼承明將軍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們還能跟從前一樣。
只是他卻從未想過，一個已經碎裂了的杯子即使用強力膠將它拼接回去了，它還能是原來的樣子嗎？
“陛下，臣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只要想到是臣親手將代代葬送的，臣就恨不得殺了自己，請陛下賜死臣吧，讓臣來贖罪，不然臣于心難安吶。”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御前。
“陛下，不好了，剛才芳菲閣差人來報，說是明公子被賊人擄走了。”
葉江帆眼睛一瞪，“什么時候的事兒？”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看了陛下一眼，又求救似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傅恒夜傅將軍。
只是傅將軍的目光比陛下還要可怕，小太監連忙垂下頭，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垂到褲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