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詢問系統。
系統666不確定的道，“不清楚。”
明代，“”
算了，他是腦袋抽了才會去詢問系統，他壓根就是個莫得感情的AI。
明代是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無意中撞到王雪燕身上去的。
王雪燕這些年保養的不錯，她穿著雍容華貴，看起來行色匆匆，只是眉眼間有一抹顯而易見的疲憊之色。
撞到人之后，明代趕忙對著人道歉。
只不過他對著的卻不是王雪燕的方向，他對著王雪燕的身側一個勁兒的說著對不起。
王雪燕本沒想著搭理撞到自己的青年的，她的小兒子最近得了一場重感冒，她正準備去醫院。
可在看到明代臉的那一瞬間，王雪燕一下子就怔住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沒有防備才撞到您身上去的，真是對不起。”
．
明代誠心道歉。
從眼前的女人身上飄來大牌香水的味道。
“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王雪燕端詳了明代的臉半晌才神色復雜難辨的開了口。
眼前的女人聲音有些陌生，明代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遭受過歲月磨練的溫柔笑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聲音平靜道，“沒什么，就是看不見了。”
“怎么會看不見的？”
王雪燕緊緊盯著明代那雙無神但卻像極了她的眼眸。
“唔沒什么，就是看不見了。”
明代顧左右而言他，明顯不想多談自己的眼睛。
王雪燕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酸。
跟明代如出一轍的明媚眼睛里已經蓄滿了淚水。
就算十多年不見，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明代，他是自己跟前夫生的那個兒子。
當年她不顧家人反對，嫁給那個一窮二白的男人，本以為是嫁給了愛情，可沒想，那男人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他對自己所有的愛意都是裝出來的，他壓根就不愛自己，他愛上的是自己的家世與錢財。
甚至背著她偷偷在外面養了小三，且一早就與那個小三珠胎暗結。
當年她是真的愛慘了那個男人，所以才與父母決裂，想著只要有愛，她就可以陪著那個男人過柴米油鹽靜粗茶的生活。
可她的一腔愛意終究敗給了現實。
不知道真相以前，她是真的很疼愛明代這個兒子，她以為明代是她與他愛意的結晶，后來才知道明代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她從最初對明代的滿心疼愛，一點點被那個男人消磨掉了最后的愛意，連帶著看明代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溫柔。
尤其是在看到明代那張與男人有四五分相似的臉之后，她忍不住將一腔怨憤發泄在小小的孩子身上。
直到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僅一直跟初戀攪合在一起，初戀還給他生下了孩子，她的怒火達到了頂峰。
他們開始爭吵，漸漸演變到后來的歇斯底里，甚至動手打架，叫罵。
王雪燕從未想過接受過良好教養的自己，有一天會變得這么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那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滿滿的全是不痛快，她被憋的發瘋，明代便成了那個唯一的出氣筒。
有時候把孩子打罵了一頓之后，她也會后悔，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最后就只能抱著明代一陣痛哭。
小小的孩子只能眼里含著淚，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嬌嫩的小嘴里吐露出來的是一聲聲戳人心窩的媽媽。
媽媽，媽媽，你別哭了，長大了，我保護你。
至今想起幼小孩子嘴里說出來的話，她還是會好一陣的心酸。
后來她一狠心離開了那個家，重新嫁給了一個很久之前就喜歡過她的男人。
她有了新的生活，這才感覺自己活的像個人。
她與現在的丈夫生了一個小兒子，她便把對明代所有的虧欠都加倍彌補給了自己的小兒子。
很多時候她也想回去看看明代過的怎么樣了，可她太痛恨那個男人了，好幾次想要邁出腳步，又縮了回來。
王雪燕心里也很清楚，明代是無辜的，是這輩子自己最虧欠的人，可她始終不敢回頭。
時隔多年，她都不曾回到過去的那個家一次，不曾去看望過原主一次。
如今在街上相遇，王雪燕心里百味陳雜。
“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明代無神的眼眸輕輕眨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聽出女人壓抑低沉的聲音了，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媽媽這個詞兒在他的記憶里已經是很久遠的回憶了。
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里，他只記得父母似乎都很不喜歡他，在那個家里，他就是一個多余的累贅，甚至他離家出走好多天，都沒有人來找過他。
這一晃就是好些年，他已經長大了，且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
“你是”
明代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遲疑。
王雪燕對于明代沒有認出自己這件事，心下苦澀。
“你父親呢？你的眼睛變成這樣，他就沒有帶你去醫院看一看嗎？”
“我沒有父親。”
明白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王雪燕看的出來，他對自己的父親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那你的”
話一出口，王雪燕就自嘲一笑，大概明代也像討厭自己的父親一樣討厭自己吧？
王雪燕又問，“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明代臉上泛起疑惑，不明白這個女人問他這么多做什么。
“這位漂亮的女士，對撞了您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您不打算追求的話，我就得離開了。”
王雪燕怔了一下，她呆呆的注視著明代那張精致好看，結合了他與前夫所有優點的一張臉。
有些事，她是真的問不出口。
不知不覺，她已經淚眼婆娑，語帶哽咽。
明代察覺到她的異常，輕輕問了一句，“女士？您怎么了？需要幫忙么？”
為了確認明代的眼睛是真的出了問題，王雪燕特意伸出手在明代眼前輕輕晃了晃。
明代依舊維持著看她的姿勢，他的眼睛毫無波動，是真的看不見。
王雪燕心中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即使心里再怨恨前夫，可孩子是無辜的，明代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曾經這么渴望這個孩子來到她的身邊，怎么可能真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王雪燕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對了，你現在是上學還是上班了？”
明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隨即抿了抿嘴唇，他澄澈呆板的眸子里一片哀傷。
“我沒有家，很早以前我就輟學了，我是個瞎子，有哪家公司肯要我呢？”
“你就沒有家人嗎？你眼睛變成這樣，他們不帶你去醫院檢查嗎？”
明代微微彎起眼睛笑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仿佛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我沒有家人啊，很久以前我就是一個人了。”
王雪燕心中滿是酸澀，她勉強才能穩住心神。
“那你現在靠什么生活？”
明代輕聲道，“我啊，就到處流浪啊，走到哪里算哪里，你看到過睡在橋洞里的乞丐嗎？我大概就跟他們差不多的，所以我是沒有錢陪給您的。”
明代就是專業來碰瓷的，碰到王雪燕之前，他還特意將自己弄的狼狽不堪，現在剛好是春天，冬天剛剛過去，路上的行人還都穿著厚實的大衣，可明代身上只裹著一件臟兮兮的單薄衣服，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只有那張臉干凈些。
當然了他這么做，只是為了讓王雪燕認出自己，但凡王雪燕還有一絲良心，就不會將他棄之不顧。
王雪燕語帶哽咽，幾乎要說不出話，她眼淚已經流了滿臉，路上的行人都朝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
“那你還記得自己的媽媽嗎？”
明代歪了歪頭，眼里流露出一絲茫然與懷念。
最后他輕嘆了一口氣。
“記得啊我記得媽媽也是離家出走的，自那之后，媽媽再也沒有回來過，我知道是爸爸做的不對，是爸爸打了媽媽，自那天之后，我到處去找媽媽，媽媽沒找到，我也忘了回家的路。”
王雪燕卻一把抱住了明代，她痛哭失聲。
“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已經知道錯了，這些年，媽媽一直都會想起你，可是媽媽沒有勇氣回頭去找你，你能原諒媽媽嗎？我的孩子，嗚嗚嗚”
感受到涌入自己脖頸處滾燙的淚意，明代撇了撇嘴。
王雪燕就算是一個狠心的母親了，哪有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管不問這么多年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原主那個便宜父親有多人渣。
簡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人渣中的戰斗機。
明代再一次在心里為原主嘆了一口氣，可憐的娃兒喲。
明代像是被王雪燕一系列動作弄懵了，好半晌他才眨了眨眼睛，問道。
“這位女士，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沒有媽媽，也不是你的兒子。”
“我不會弄錯了，你是我的代代，你是明代，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認出來了，你就是我的兒子。”
明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并沒有告訴過你，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