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聘金3億,BOSS惑妻無度 > 《許你一世諾言》026:他居然哭了
    許言從夢里驚醒,睜開眼,發現是在家里。

    小包子在她懷里睡得香甜,口水都將她身上的睡衣流濕了一大片。

    她的衣服濕了不算什么,關鍵是孩子的小臉蛋都在濕漉漉的衣服上枕著,這可不行。

    小心翼翼地將小包子的頭移開,讓他自己躺在床上,許言小心坐起來。

    “媽媽……”睡夢里,小包子嚶嚀了一聲。

    許言俯身在兒子的額頭上輕輕親了親,低喃,“睡吧,時間還早。”

    小包子的小嘴巴砸吧了砸吧,伸著小手在她的伸手亂摸著,似是在尋找什么,嘴里還哼哼哧哧地發出一些聲音,模樣可愛極了。

    這個樣子,想要干什么,許言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說出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概是由于許諾離開了,她所有的寄托都在這個孩子身上,總是舍不得讓他自己睡,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一直到現在,這孩子每天都還要吸一會兒冪冪,雖然早都沒有奶水了,可是這就像是一種癮,每天睡覺前不吸一會兒,他就不睡,早晨起來不吸一會兒就賴在床上不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這樣很不好,畢竟孩子已經兩歲多快三歲了,應該跟她分開睡了,而且吃奶這件事也該結束了。

    可是,每次只要一說要讓他戒奶,他就很不高興,她看他那樣,又于心不忍。

    而且,晚上其實她也想抱著他睡的,因為這樣才不會那么的害怕,不會做噩夢。

    就這樣,一直到現在了,孩子還每天都要黏著跟她睡。

    但她很清楚,是該分床睡了。

    等明天吧,等明天看過了許諾后,她就跟這孩子好好談談。

    先從分床睡開始,然后再戒奶,一步一步來,不能一下子都斷了。

    伸出胳膊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時間,還早著,不到六點。

    所以許言就重新躺下,小包子像是能夠察覺到什么,她一躺下來,他就使勁地朝她懷里鉆,然后就找到了冪冪,吧唧吧唧地吸了起來。

    說實話,其實孩子這樣吸著沒有奶水的冪冪,真的有些疼。

    許言略微的皺了皺眉,但隨即卻又勾唇笑了。

    她忽然覺得,兒子這樣子,像只小懶豬。

    她抬起手將兒子又抱緊了一些,睜眼看著天花板。

    昨晚上她就在許諾的床上躺著,可是畢竟過去那么久了,無論是枕頭上還是被褥上都聞不到許諾的味道了。

    許諾真的離開了她,一開始的時候她還總是能夠看到他,能夠感受到他就在她的身邊,可是這一年,這種感覺越來越弱了,甚至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她知道,是時間偷走了她的許諾。

    也許再過三年,五年,她的腦海里,許諾的樣子也會越來越模糊的。

    許諾,昨天晚上,我第一次夢到了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我這算不算出軌了?算不算對不起你?

    其實,其實許諾,我不止是夢到了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我……我居然還夢到,我好像是要嫁給他了。

    許諾,我這是怎么了?

    明明是討厭左鋒的,那么的討厭,可是許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夢夢到他,為什么又夢到自己穿著白色的婚紗挽著他的手走在紅毯上。

    那個夢很真實,因為她的一只手挽著左鋒,一只手還拉著兒子,并且,并且她還懷孕了,有四五個月的樣子了,肚子圓鼓鼓的。

    孩子是左鋒的。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夢,所以才覺得這是一個噩夢。

    閉了閉眼,許言嘆了口氣,她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因為在左鋒的身上她看到了跟許諾相似的東西,比如他叫她的名字,比如他稱呼她乖,比如他知道她喜歡吃的東西,還比如,他的喜好也跟許諾那么像。

    許諾喜歡小米粥,放一點糖的小米粥,不是特別的甜,但會有一點點的甜味。

    許諾喜歡吃鹵面,吃鹵面的時候喜歡旁邊放一碗辣椒醬,而且這辣醬里面還要撒一點胡椒粉。

    許諾喜歡吃過飯后吃個橘子,但是每次卻又不吃一個,只吃半個,剩下的半個讓她吃。

    雖然跟左鋒一個多月前在機場見過面,可是真正接觸的也就是這兩天。

    雖然是才兩天,一起吃過兩頓飯,可是許言卻驚訝地發現,她居然能從這個人的身上發現這么多跟許諾一樣的地方。

    到底是她心理的作用,還是左鋒真的那么湊巧,他喜歡的也都是許諾喜歡的,抑或是,這個人是早就將她的喜好,許諾的喜好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這不禁又讓她想起了三年前出事的那個晚上,她是后來才知道的,那晚她居然被人不知道弄了一種什么藥,就跟被控制了心智一樣,她居然自己大半夜的從墓地的大門翻進去,在許諾的墓前割腕自殺。

    有一點她不否認,在許諾離開后,她一直就有個很堅定的念頭,那就是陪著許諾一起走。

    她本來的打算也是在許諾安葬后的當天晚上,看過父母后就去找許諾的。

    可是回到家后,看著母親流淚,父親流淚,她動搖了,到最后徹底的放棄自己那個念頭。

    她打算回家收拾一下東西,然后將學校的公寓給退掉,之后就搬回家跟父母住。

    其實那晚上,她是應該留在家里的,可是那天許諾才下葬,她怕自己在家里太久會忍不住哭出來讓父母察覺到,所以她才簡直非要回公寓的。

    本來下公車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人跟蹤她,也的確看到了那個人,但由于那人捂得非常的嚴實,她認不出來長什么樣子。

    那晚太緊張也太著急,后來就崴了腳,然后就被人用東西從后面捂住鼻和嘴巴,她就失去了意識。

    其實蕭寒告訴她,從監控里顯示,是她自己翻院墻進的墓地,她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包括自殺,她都沒覺得疼。

    事后每每想起那件事她就深深的后怕,那時候她的腹中已經懷著孩子,如果那晚她真的死了,那么將是一尸兩命。

    抑或是,那晚她僥幸存活,如果腹中的孩子出什么事,那現在又將是另外一個局面。

    那件事蕭寒后來在查,可由于有用的信息也就公寓門口一閃而過的那個捂得嚴實的人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所以這么多年這件事一直沒有任何的進展。

    如今突然出現的左鋒,真的讓她很懷疑。

    可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證據這個人跟當年的事有關,更何況,他為什么要那樣做?

    許言很煩,怎么都想不明白。

    剛嘆了一口氣,她放在一旁調成了靜音的手機閃爍起來。

    她側臉,騰開一只手將手機拿起來。

    是左鋒打來的電話。

    一看時間,她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兒發呆,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快七點了。

    許言看了看懷里已經吃美了的小包子,小心地將他從懷里抱出來放在床上蓋好,她則起身,拿著手機一直走到里面自己的房間里,這才將電話接起來。

    “左鋒。”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左鋒的語調帶著歉意。

    許言捏了捏眉心,來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

    這才說:“沒有,早醒了。”

    那邊頓了一下,這才有關切的聲音傳過來,“怎么了?昨晚上失眠了?聽你的聲音似乎不開心。”

    許言看著窗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啊,就是做了個夢,你是不是已經過來了?”

    她低頭朝樓下看去,果真就看到了停在樓下的黑色車子,車邊靠著一個男人。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左鋒抬起頭。

    看到她,他咧嘴笑笑,這才對她說:“早,言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做了那個夢的緣故,許言感覺今天看著左鋒特別的不自在,虧得這還沒有面對面,這要是面對面她豈不要臉紅了?

    唉,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

    “早。”她說,“你上來吧,我媽估計已經在做飯了,我去看看。”

    “好。”

    左鋒掛了電話,然后又朝樓上看了看,就快速的上了樓。

    還沒到門口,許言就已經將門從里面推開了。

    走近了,許言這才看到,左鋒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黑皮鞋,黑西褲,黑襯衣,黑西服。

    這個人,年紀不大,心倒是挺細。

    “我給念念買了個玩具,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左鋒說。

    許言這才留意到他手里提這個盒子,盒子上畫著一個大變形金剛。

    大概是所有的男孩都喜歡吧?

    她記得,那年去南省,許諾的房間里也有一個類似這樣的玩具。

    “肯定喜歡,整天嚷嚷著要買個大的,你這下算是如了他的愿。”

    “那敢情是好啊!”

    許言笑笑,“又讓你破費了。”

    “跟我還用這么見外?”左鋒凝著她。

    莫名地,許言的臉一熱,有些燙。

    她慌忙移開視線,“那個……念念還沒醒呢,要不你先把玩具放客廳里。”

    左鋒想了想說:“介不介意我去看看他。”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兒子睡覺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小時候那樣,一點都不老實。

    這倒是沒什么,許言點頭,“去吧,就在那個房間。”

    她指了一下,然后看著左鋒進了房間,她則朝廚房走去。

    廚房里抽油煙機嗡嗡嗡地響著,許母正在忙著做早飯。

    “媽,您幾點起來的?”

    許母扭頭看她一眼,“老時間,念念醒了沒?”

    “還沒,估計還要睡一會兒,媽,左鋒來了。”

    “這么早啊,肯定是怕讓我們等他,這孩子挺有心,是個好孩子。”

    許言沒接話,莫名地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對左鋒,她依然談不上有任何的好感,但是似乎也沒有之前那么的討厭,尤其是昨天下午他說可以借給她十萬塊錢后,她對他就有種另眼相看的感覺了。

    她承認,自己這是一種感激的心理。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她更不舒服。

    許母做早飯,許言也幫不上忙,所以就轉身出去了。

    想到左鋒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念念有沒有醒,她決定去看看。

    走到門口,她打算推門進去,手都已經抬起來了卻又放下。

    房門虛掩著,留有一個幾厘米寬的縫隙,從門縫里,她清楚地看到了房間里的一幕。

    念念還在睡著,平躺在地上鋪著的床鋪上,左鋒在床邊坐著,慢慢地低下頭,在念念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大概是怕把孩子吵醒了,親完后就連忙移開了嘴唇。

    盡管,他是側臉對著門口的,可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嘴唇咧開,無聲地笑了。

    他的表情她看不到,神情他也看不到,可是借著窗外照射進來的細碎的光,卻有明亮的東西在他的眼中閃爍著。

    他……這是哭了嗎?

    許言蹙起黛眉,十分的不解。

    接她著卻又看到左鋒再一次俯下身,在念念的臉蛋上又親了親,然后他咧著身子,將臉放在念念的旁邊,靜靜地看著念念。

    然后他又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念念的眉毛,眼皮,鼻梁,嘴巴。

    他再一次的在念念的額頭上又親了親,嘴巴動著,似乎在說什么。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小,還是他只是嘴唇動著并沒有發出聲音。

    她聽不到他說了什么,但卻看到有東西從他的眼睛里流出來,劃過他的鼻梁,然后落在了她枕過的枕頭上。

    這一刻,許言的心,猛地揪住。

    她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房間里的一幕,心口莫名地疼痛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可是心里就像是有很多刺扎著一樣,很疼,很疼。

    然后她又看到左鋒的嘴巴動著,似乎在說“寶貝”。

    她看不到他眼中的情愫,但是他的姿態,他的動作,還有,嘴巴動著說著的這兩個字,就放佛……放佛是一個父親在面對自己的兒子才會有的。

    為什么會這樣?

    如果說左鋒喜歡念念,這樣倒也可以解釋,但是似乎這不夠。

    難道說……左鋒曾經也有過孩子,然后出了什么事?

    這么一想,許言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到底是她對左鋒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才有這樣的疑惑。

    改天問問好了,但是此時,就不去打擾他了。

    許言悄悄地轉身,去了隔壁父母的臥室。

    許父也已經起來了,正在衣柜里找衣服。

    今天去看兒子,到底該穿什么衣服好呢?這可是難住了許父,他已經在衣柜前站了半天了,選來選去的也不知道選哪件好。

    聽到身后有很輕的腳步聲,許父以為是老伴,剛要扭頭說,孩子媽你給我找身衣服,一抬眼看到是許言。

    “爸。”

    “阿言啊,你來看看,看看爸今天該穿什么衣服好。”

    許言微愣,隨即反應過來,應了聲,“好。”然后就走過來。

    掃了一眼衣柜,許言從里面拿出來一件淡藍色的襯衣,一件橘黃色的毛衫,又拿出來一條黑色的長褲。

    “爸,您看這行嗎?”

    許父看了看,沒說話,不過他又指了指那件黑色的長衫,深藍色的毛衫,“我覺得還是穿這些好些,畢竟今天是去看你哥。”

    “爸。”許言彎了彎嘴唇,“我們今天是去看許諾,我們一家是團聚,當然要穿亮顏色了,穿黑色的不好看,太凝重了。”

    “可是——”

    “爸,許諾最希望看到的是我們都開開心心的,這樣他在那邊才能放心,才能安心,我們今天是團聚,是開心的日子,不是嗎?”

    許父的眼中閃爍著淚花,最后卻還是用力地點點頭。

&nb />     “爸聽你的,就穿你拿出來的。”

    從父母的房間里出來,正好隔壁的房間里,左鋒也走出來。

    兩人均是抬頭,視線相撞,大概是誰都沒有料到會這么碰巧一起從房間里出來,又一起看向彼此。

    一時間,兩人都愣在那兒,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許言笑笑,“念念醒了嗎?”

    左鋒搖頭,“還在睡著呢,我怕吵醒他就出來了。”

    “你去客廳坐會兒吧,估計一會兒我媽就做好飯了。”

    “好。”

    看著左鋒朝客廳走去,許言抿了抿嘴唇,雖然他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臉上的表情也跟之前看起來沒什么兩樣,可她依然看到了他那通紅的眼底。

    到底是剛剛哭過,即便是再掩飾,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眼底的紅掩去。

    在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氣,許言推開門走進臥室。

    卻在關上門后,站在門口,盯著念念的旁邊,剛剛左鋒趴過的地方。

    心底里,騰升起一股莫名的異樣,令她有些捉弄不透,又有些慌亂和不安。

    “媽媽……”

    恰好這時候小包子醒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許言這才猛地回過神。

    “念念,醒啦?”

    小包子聽到媽媽的聲音,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然后一骨碌爬起來,剛打算朝許言跑過去,眼睛卻瞥見了床邊的地上放著的玩具,小眼睛里立馬就綻放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大概是害怕自己這是看眼花了,小包子抬起手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玩具還在!

    頓時就激動地跑過去,一把將玩具盒子抱起來。

    由于是個大號的變形金剛,盒子都足有一米那么高,寬也好幾十公分,小包子抱起來,還真有些吃力,但是心里卻美得不行。

    “媽媽,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嗎?”

    許言撇撇嘴,“才不是呢。”

    “那今天又不是圣誕節,圣誕老人肯定也不會來,那是爺爺和奶奶嗎?”

    “不是。”

    “那是誰呀?”

    “爸爸嗎?”說完后,小包子自己都搖了搖頭,“肯定不是爸爸,那媽媽,到底是誰呀?”

    “是左鋒叔叔,他剛放這里的。”

    “左鋒叔叔?”小包子眼睛一瞪,然后抱著玩具,光著小屁股,拖鞋都沒穿,就朝門口笨拙地跑去。

    許言怕他摔倒了,連忙叫他,“念念,不可以抱著玩具跑。”

    但她還是將房間的門給打開了,她知道,兒子這是要去跟左鋒道謝呢。

    “謝謝媽媽!”小包子抱著玩具跑出房間,還沒看到左鋒,就喊著,“叔叔!叔叔!”

    左鋒正在廚房里陪許母做早飯,聽到孩子的聲音立馬就從廚房里出來了。

    他沒走幾步,就看到小包子抱著他剛放在屋里的玩具,正在屋子里跑。

    “念念!”

    “叔叔,媽媽說這是你送我的驚喜禮物,對不對?”

    左鋒點頭,彎下腰,“喜歡嗎?”

    “喜歡!謝謝叔叔!叔叔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帥的叔叔!”小包子說著,嘟起自己粉嘟嘟的小嘴唇,隔空送了個飛吻,“么~”

    這個聲音十分的響亮,連在臥室里正在穿衣服的許父都聽到了,老爺子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

    許言站在臥室的門口,更是一臉的無語。

    這為了個玩具,真是狗腿得沒有原則了。

    左鋒卻很受用,忍不住一把就將小包子和玩具一起抱在了懷里,在孩子的小臉蛋上狠親了一大口。

    “你喜歡就好,叔叔還怕你不喜歡呢。”

    “超級喜歡!還從來沒有這么大的變形金剛,謝謝叔叔!”

    “跟叔叔不用客氣,以后想要什么玩具盡管跟叔叔說,媽媽不給你買的,叔叔給你買!”

    “好!叔叔,我好喜歡你!最喜歡你啦!”小包子說著,又諂媚地送上了一個香吻。

    左鋒美得幾乎要飄起來了。

    許言卻抽了抽嘴角,臭小子,從小到大她給他買過多少個玩具了?也沒見他這么的激動過,別人就買了這一個,瞧把他得瑟的,晚上再收拾他!

    ……

    吃過早飯后,左鋒開著車,載著許父和許母,許言和小包子,先去超市買了些東西,然后就去了后山墓地。

    許言原以為三年多沒來看許諾,這里肯定是一片雜草叢生,可是很讓她意外,這里被收拾得很干凈。

    墓碑前還放著一束花,看起來應該就是這兩天才放的,花瓣還沒有完全的蔫掉。

    會是誰來看許諾的?

    她跟念念回來云城這一個多月,她一直都沒有來過,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跟念念說他的爸爸在那個土堆里,而且又沒有人能夠幫她照顧念念,所以她想來也來不了。

    如今站在許諾的墓碑前,她的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墓碑上什么都沒有,空空的一座空碑。

    所以如果不是許諾的朋友,應該沒有人知道這里葬著是許諾。

    “媽媽,爸爸在哪里?”小包子問。

    許言抿了抿嘴,將兒子抱起來,看著墓碑后面的墓,用手指了一下,“爸爸在那里睡覺。”

    “爸爸為什么要在這里睡覺?爸爸一個人不害怕嗎?”

    許諾,一個人害怕嗎?

    一定害怕對不對?

    可是對不起,我不能夠來陪你,我要照顧爸媽,照顧兒子。

    左鋒側臉去看許言,女人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卻倔強地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他抿了抿嘴唇,想要抬手將她摟在懷里,卻又覺得不妥。

    最后,他還是站在一旁沉默。

    過了好大一會兒,許言這才笑了笑說:“沒事的念念,爸爸是大人了,他不害怕,而且以后我們可以經常來看爸爸呀,這樣爸爸就不是經常一個人了。”

    小包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后就抱著許言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再說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許父和許母一直都很平靜,良久,許父指著空白的墓碑說:“找人把碑文寫了吧。”

    許言點頭,當年之所以立下空碑,是害怕會被父母知道。

    如今他們都知道了,也該讓許諾有一個安定的家了。

    當天,左鋒就聯系了人,在墓碑上刻了字,也粘貼了許諾生前的照片。

    小包子站在墓碑前,看著許諾的照片,盯著看了好大一會兒,然后小嘴湊過去,在照片上親了親,叫了一聲,“爸爸。”

    以前許言從來沒有讓孩子看過許諾的照片,這兩天雖說回到父母這里,但由于沒有人告訴他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爸爸,所以他也沒有去留意過照片,今天,這是第一次,孩子真正的見到自己的爸爸。

    只是,孩子的這個小小的舉動,卻讓身后站著的四個大人,瞬間都紅了眼底。

    尤其是許言,如果不是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她都哭出了聲響。

    左鋒迅速的轉身背對著這里,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

    無論是對父母,還是對阿言,他有的是自責,愧疚,遺憾。

    但是對這個孩子,他卻又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因為他給了他生命,卻是在明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久的情況下,他從來都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甚至在機場相遇之前,他壓根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

    從墓地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午后了。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誰也沒有說話。

    車子的速度也不高,從郊外到了市區。

    一直到進了三環線,左鋒這才問副駕座上的許言,“一會兒在哪兒吃點東西?我知道一家中餐店,老人和小孩子都適合吃,不如就去那里吧。”

    其實許言是根本就吃不進去東西的,可是她不吃可以,但是父母和念念必須吃。

    所以最后她還是點了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車子又行駛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這才到了左鋒說的飯店。

    許言看著飯店的門口,微微一愣,怎么是這里?

    左鋒將車停在了飯店門外的停車場,轉身后面坐著的對許父和許母說:“伯父,伯母,我們到了。”

    然后,他匆忙解開安全帶,從車里下來,將車門打開。

    許父在左邊坐著,小包子在他的懷里,拉開車門后,左鋒將小包子接過來抱在懷里。

    “念念一會兒想吃什么就點什么,吃飽后叔叔下午帶你去游樂場玩,怎么樣?”

    小包子的情緒并不高,只是淡淡地看著他,點了下頭。

    左鋒勾唇,騰開一只手去扶許父,“伯父您慢點。”

    許言也從另一面下來,拉開另一面的車門,將許母扶下來。

    五個人朝飯店里走去。

    這個時間雖然已經過了吃飯點,但是飯店里的人還有不少。

    左鋒之前預訂了位置,所以過來后直接報了名字,服務生帶著他們去包間里。

    進了包間,幾個人仍舊是很沉默,這讓整個包間里的氣氛都極其的壓抑。

    左鋒掃了一眼許言,然后站起身說:“阿言,我們去點餐吧。”

    這一不留意,又忘了許言交代的,不許問她叫阿言。

    不過,好在這次許言并沒有跟他計較。

    許言微愣,點餐不都是服務生來到包間里點的嗎?

    她有些不解地看著左鋒,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他是叫她出去,有話跟她說。

    兩人離開包間后,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左鋒說:“阿言,伯父和伯母難過,你也跟著難過,你看連念念都不開心,許諾已經不在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活著的人更要好好的生活,開開心心的,這樣才能讓死去的人安心,不是嗎?

    開心一點,一會兒吃過飯,我陪你一起帶著伯父和伯母還有念念,我們去游樂場玩一會兒,嗯?”

    許言抿了抿嘴唇,左鋒比她想得全面多了,她沖他扯了下嘴角,點點頭。

    “謝謝你,左鋒。”

    左鋒勾了下嘴唇,微笑,長臂一伸,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既然要謝,那今天中午這頓放就讓我請你們,走吧,去點餐,餓到這個點了,大家都餓壞了,我覺得應該給念念先弄些吃的墊墊。”

    許言又是一怔,她只顧難過,都忽略了兒子。

    這會兒被左鋒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己這做媽媽的真不稱職。

    反觀左鋒,一個男人,比她心細,比她考慮的周到。

    她越發覺得汗顏了,一張臉也不由得有些紅。

    一扭頭卻又發現左鋒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放著,她旋即從他懷里出去,連忙說:“我記得這里似乎有糕點,念念喜歡吃麻團,給他先要兩個麻團吧!”

    左鋒手心和懷里均是一空,心里頓時就不舒服起來。

    可是,他也清楚,這事兒急不來。

    溫水煮青蛙,他得小火慢煮。

    點過餐回到包間里,許言已經收起了悲傷的情緒,手里端著一盤麻團和一盤綠豆糕。

    “念念,你看這是什么?”

    小包子懨懨的扭頭看她,看到麻團,孩子一上午都暗淡的眼神里終于露出了光亮,許言笑著晃了晃手里的盤子,“要不要吃?”

    小包子揉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要吃的話就必須開開心心的,不然媽媽自己吃完了不讓你吃。”

    許言的話讓許父和許母均是心頭一怔,隨即兩位老人在心里就自責起來,他們難過,不能讓孩子也跟著他們心情不好。

    于是兩位老人也收了難過,換上了笑臉。

    許母笑著說:“對啊念念,笑一個,我孫子笑起來可好看了!”

    許父也跟著附和。

    小包子看大家都逗他,最后臉一紅,羞得雙手捂著臉嗷嚎起來。

    沒一會兒,包間里就開始了歡聲笑語。

    左鋒坐在許言的旁邊,看著她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他真的想親親她。

    三年多了,虧得是他昏迷了兩年多,醒來這一年多半年躺床上動彈不了,半年在做體能恢復,要不然真的不好想,做三年的清水和尚會是多么難熬和痛苦的一件事。

    不過倘若三年前他重生到左鋒的身上沒有昏迷,那么說不定,現在他跟許言也已經結婚了,念念現在已經問他叫爸爸了,也說不定,他跟許言又有了一個孩子了。

    唉,所以說,這什么都不好假設,沒有如果。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他堅信,他可以讓他們以后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快快樂樂的。

    這頓飯吃得很好,當然價格也令人咂舌。

    許言要跟左鋒搶著付款,被他給訓了一頓,“你借我的錢,請我吃飯,然后繼續問我借錢?你什么時候見過男人跟女人在外面吃放讓女人付錢的?你這不是拿手戳我的臉嗎?”

    許言動了動嘴角,最后,乖乖的讓到了一邊。

    不過她卻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前她請蕭寒在這里吃飯,那頓飯花了六百多,剩了很多她打包帶回家,想來是蕭寒交代過的,她當時也沒留意,這會兒回想,那么大一桌子怎么可能才六百多。

    左鋒結完帳一扭頭,看到她在發呆。

    “想什么呢?”

    許言笑笑,“想起三年前請一個朋友在這里吃飯,我點了一桌子的菜,結賬的時候才八百多又趕上活動打了折,并且還送了禮物,那時候傻乎乎的都沒多想,現在才知道,是那朋友跟飯店交代過的。”

    “照你這么說,今天是我沒做到位了。”

    “你說呢?”

    左鋒撇撇嘴,隨即沉了眼神。

    一朋友?在這里吃飯,到底是誰啊?

    他承認,他居然吃醋了!

    他問:“你男朋友啊?”

    “對啊。”許言莞爾,提著包轉身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