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近?”
席知遇已經倒下去了,但他如何,辛夷并沒有心情去看去管。
她只愣愣地看著談近。
在看見他胸口涌出的鮮血時,她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捂。
但她只摸到了一手鮮血。
她的聲音也開始發抖,“談近!你醒醒,談近!”
他閉著眼睛沒有回答,但手卻依舊緊緊拉著辛夷。
——仿佛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沒事。
“你不要嚇我,你醒醒好不好?談近,不要……”
辛夷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眼淚開始不斷的掉了下來,手指也開始顫抖,落在他的臉頰上時,好像……有點冷。
辛夷這才想起了什么,“我帶你去醫院……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話說完,她也伸手去扶他。
但他太重了。
辛夷扶起他的同時,整個身體也跟著一晃!
但她很快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再咬著牙,扶著談近一步步往前。
席知遇的車就停在小木屋附近。
明明只有十米不到的距離,辛夷卻覺得自己好像走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
——他太重了。
辛夷的呼吸越發沉重,手腕也開始發酸發疼,好幾次她都下意識把他丟下去,但手卻又很快收緊了。
好不容易將他拖到車上后,辛夷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根本沒辦法開車。
車燈剛一打亮,她便覺得自己的眼睛開始刺痛。
就連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只手掌!
——上面帶著血跡。
辛夷的眼睛頓時瞪大!
緊接著,他也開始拉她的車門。
辛夷忍不住叫了一聲,再一把將車門鎖上。
席知遇的臉很快湊了過來,手掌越發用力的拍打著玻璃窗!
辛夷沒再管那么多,直接踩下油門!
“姜辛夷!”
席知遇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但辛夷并沒有管。
車子在她的驅動下跌跌撞撞地往前,本來就崎嶇的山路,此時更是無比顛簸,辛夷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對面那道燈光過來時,辛夷被嚇了一跳,手上的方向盤狠狠一拽時,腳下也直接踩下油門!
尖銳的聲音如同深夜里的凄厲叫聲。
辛夷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姜辛夷!”
又一道聲音傳來。
辛夷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直接轉了一下方向盤就要繼續踩油門。
蘇巖的聲音再次傳來,“姜辛夷,你干什么?快停車!”
聽見聲音,辛夷這才轉過頭。
在看見蘇巖的這一瞬間,她的理智也一點點回來了。
然后,她打開車門,跌跌撞撞地下了車。
“快……快救談近!你快救救他!”
辛夷的話說著,手也將蘇巖的手臂掐住。
她的力氣很大,指甲都幾乎陷入了蘇巖的皮肉中。
蘇巖一頓,隨即去看車后座的狀況。
在看見談近滿身是血地躺在那里時,他立即叫了起來,“什么情況?!”
“我說去醫院!”
辛夷幾乎嘶吼出聲。
蘇巖這才回過神,“行行行,去醫院!快上車!”
……
醫院長廊白色的燈光亮的甚至有些刺眼。
蘇巖將他的外套覆在了辛夷的身上,但就算這樣,辛夷依舊覺得冷。
她緊緊地攥著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高亮的手術燈。
蘇巖在走廊的另一端,拿著手機打著電話。
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蘇巖的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
“我知道了。”
丟下這句話后,蘇巖也直接回到了辛夷身邊。
“席知遇怎么樣了?”辛夷問他。
她的聲音聽上去倒也冷靜,和她那渾身顫抖的樣子有些格格不入。
蘇巖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說道,“他……死了。”
雖然已經猜想到這個結果,但真的從蘇巖口中聽見這個消息時,辛夷的身體忍不住一凜!
然后,她慢慢抿起了嘴唇。
“他的那個律師逃走了。”蘇巖又說道,“而且談近也受了傷,所以警方大概率不會將過錯推到你們頭上……”
蘇巖還在說著什么,但辛夷卻沒有回答。
直到蘇巖問了她一聲,“你在聽嗎?”
辛夷這才回過神,然后僵硬的點點頭。
“你怎么了?”蘇巖問她。
辛夷這才說道,“他是怎么死的?”
“席知遇?”蘇巖沉默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失血過多?而且我們走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能他那個秘書補了刀?”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那個秘書其實是他的仇人。”
“好像是跟席知遇的父親有關?畢竟當初他做過的腌臜事可多,冤死的人也不少。如今這筆賬算在了席知遇頭上,倒也不冤枉。”
的確……不冤枉。
辛夷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席知遇善終。
但他死亡的消息真的傳來時,她的呼吸還是有些停滯。
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的場景。
他戴著面具,笑得溫和。
后來,面具撕下,辛夷再沒有見他那樣笑過。
然后辛夷想起來的,是今晚她在車內,他在車外。
那血跡斑駁的手,正用力地拉著她的車門——如同一只索命的厲鬼。
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想到這里,辛夷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雙手也抓緊了身上的外套。
蘇巖看出了她的情緒,正準備再說什么時,前方搶救室的門突然開了。
辛夷立即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
“醫生。”她定定的看著面前的人,聲音顫抖,“他……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