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甬道走了十幾分鐘,姜祐寧來到了一處巷子里。
  
  這里,是京城最大的黑市——燕雀街,這片街道與外界是完全隔離開的,就連當今圣上,也不知道這片街道的存在。
  
  在這里,每天都發生著各種見不得光的交易。
  
  外界不敢買的,這里敢買。
  
  一切不敢賣的,這里也都能賣。
  
  姜祐寧用余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四周,一步步昂首挺胸徑直往前走。
  
  周圍不少視線不懷好意的落在姜祐寧身上,但看她似乎不像是第一次過來,對什么都好奇的生客,便沒有一個人敢動歪心思上前。
  
  看到姜祐寧走進了暗影閣,所有人都乖乖收回了視線。
  
  能進暗影閣的人,都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打主意的。
  
  暗影閣中,光線幽暗,四周的石壁上雕刻著各種詭異紋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落在大廳正中央的那只狼人石像。
  
  狼王咧著獠牙,兩只不知用什么材質做的眼睛散發著綠色幽光,看起來莫名的滲人。
  
  姜祐寧淡定的四下看了一眼,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有人接活嗎?有鬼也行。”
  
  “這位小姐倒是有些意思。”
  
  一位同樣穿著黑袍,戴著獠牙鬼面的人慢吞吞的隨著一根繩子從天而降。
  
  在昏暗的背景下,造成一種他飛天而落的場景。
  
  “你也挺有意思。”
  
  姜祐寧淡定的咧嘴一笑。
  
  “這位小姐來我暗影閣所求為何?”
  
  中性化的聲音有些沙啞,就是喉嚨被割了一刀一樣,有些難聽。
  
  “賣貨!金銀玉器,珠寶字畫。”
  
  “不知小姐的貨物所在何處?”
  
  “數量不少,我自不可能隨身攜帶,價值至少黃金萬兩,不知貴閣可有興趣?”
  
  “哦?”
  
  那人頓時來了興致。
  
  “金銀玉器,珠寶字畫這等物件,尋常當鋪便可買賣,小姐這批物資是來自于地上還是地下?”
  
  “自是地上。”
  
  “看樣子,小姐背后之人,便是那憑空盜走相府之人了。”
  
  那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玩味,又有些犀利。
  
  姜祐寧淡定的對上那雙眸子,言語清冷:
  
  “那這批貨,貴閣敢收嗎?”
  
  “收啊,為什么不收?想必等這批貨物從黑市上流出之后,京城一定會變得相當熱鬧精彩。”
  
  那人頓時又笑了起來,語氣里寫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拿出一枚飛鳥似的徽章丟給姜祐寧。
  
  “明日酉時(17:00),西街久安當鋪,小姐憑借此物,可帶貨物從后門而入。”
  
  “沒問題。”
  
  姜祐寧抿唇一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黑市。
  
  接下來的日子,反正不會無聊就是了。
  
  中間吃過藥丸維持面容。
  
  姜祐寧再出去以后,走進一家成衣店,重新買了一套衣服換上,等藥效消失后,才再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里。
  
  ~~~
  
  國師府。
  
  書房。
  
  千焱突然急匆匆的進門稟報。
  
  “主子,果然不出您所料,暗影閣那邊收到消息,甄相被盜走的那一批貨物要現世了。”
  
  “然后呢?”
  
  卿千雪冷淡的出聲,手下那朵朵寒梅朵朵與紙上綻放,絲毫沒受到半分影響。
  
  “然后,明天酉時,那位線人會帶著東西前往久安當鋪。
  
  而且主子,你敢信那位線人是個女的,年紀不大,還沒有武功。”
  
  說起這個的時候,千焱忍不住出聲贊嘆。
  
  一個女孩子,沒有武力傍身也敢獨闖黑市,還能大搖大擺的進去,再完好無損的退出來,簡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但他們還是把人跟丟了。”
  
  卿千雪淡定的吐出幾個字。
  
  千焱趕緊跪在了地上。
  
  “主子恕罪,那女的有些邪門,暗影閣那邊的人把人跟到了一家成衣店,之后便再也沒了那女子的蹤跡。
  
  而且那間成衣店生意火爆,各種各樣的脂粉氣味混在里面,兄弟們一堆大老爺們,想排查也不太好排查。”
  
  “三日內,若無準確消息,便就此作罷。”
  
  卿千雪語氣依舊清冷。
  
  居然沒有懲罰,千焱愣了一下,怕卿千雪反悔,他趕緊笑著往外狂奔。
  
  “我這就去下達命令,兄弟們一定會不負主子所托!”
  
  千焱離開之后,卿千雪抬頭。
  
  筆下的一點紅色墨汁掉落在白紙上,暈染成一坨絢爛的紅。
  
  一副寒梅圖,就這樣出現了瑕疵。
  
  卿千雪那雙清冷的眸子里,帶著一絲罕見的茫然。
  
  這兩天他做推演的時候,完全推不到相府之事乃是何人所為。
  
  甚至于他無解的命星里,也出現了一重無法推演的變數。
  
  那抹變數意味著生。
  
  若能活著,誰又愿死?
  
  可那抹生機在哪里,他找不到答案。
  
  ~~~
  
  姜祐寧離開黑市后,特意找了一個老木匠,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和老木匠講了講。
  
  第一次接這種新奇的活技,老木匠很興奮,和姜祐寧攀扯了好久,甚至還給姜祐寧打了折。
  
  姜祐寧又造訪了一個鐵匠,鐵匠和老木匠一樣的興奮。
  
  兩個人都同意明日起去酒肆那邊做工,做工完成后再回來繼續開業。
  
  交代完這些。
  
  姜祐寧又訂了一批材料,得知自家姐姐有謝辭宴陪著,她感嘆了一句上道,就拉著春桃和夏荷先回了家。
  
  晚些時候。
  
  姜婉蓉被謝辭宴送回來。
  
  人一到院子,姜祐寧就去造訪了。
  
  “姐,和謝小侯爺逛的怎么樣?該安排的東西可都安排齊了?”
  
  “嗯,謝小侯爺穩重妥帖,有他相助,明日酒肆就可以開工整頓了。”
  
  姜婉蓉點點頭。
  
  臉頰上還有一層沒來得及消散的駝紅。
  
  “那就好。”
  
  姜祐寧點點頭。
  
  【不錯不錯,小伙子果然能處,瞧我姐這小臉紅的,這要是再看上那死瘋批,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哦。】
  
  想到妹妹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喜歡上七皇子,姜婉蓉沉思了片刻,緩緩出了聲。
  
  “寧寧。”
  
  “嗯?”
  
  “其實昨日我在華音寺還聽到了一件異事,你想不想聽一聽?”
  
  “想啊,華音寺還有什么事情?”
  
  姜祐寧瞬間眨巴了一下眼睛。
  
  吃瓜神馬的她最愛了。
  
  “聽說昨日我們在華音寺見過的那位七皇子昨天在寮房那別暈倒了。”
  
  【啊嘞?不是吧我滴姐,不會怕啥來啥,你已經背著我和人家有交集了吧?】
  
  姜祐寧心底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