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桌上，羅艷榮跟陸青龍一排，張波波跟張局長一排。
陸青龍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復古風格的深咖夾克，內搭黑色高領毛衣，沉穩之中又多了幾分溫度。
此時，桌上氣氛有種說不出僵硬。
陸青龍用余光掃了一眼身邊的羅艷榮。
原本這個位置該是陸遜來坐的，但在來的路上，陸遜突然說身體不舒服，而這時，羅艷榮又恰好打扮精致的路過，盡管曉得這不可能是巧合，但陸遜既然如此安排，陸青龍只好遵從。
張波波雙眼在陸青龍跟羅艷榮的身上來回移動著。
怪不得覺得眼熟，這不就是那位大過年覺得家里憋悶，跑到金獅會所透透氣的美婦人嗎？
再說張局長，他打從看見羅艷榮的那一刻開始，臉上就一個表情——難以置信。
張局長以前在東關街當片警，每周處理打架事件就高達十幾起，全是跟她有關。
在那個時代，打架斗毆這種事兒也僅僅是關個一兩天而已。除非打死人了。
后來張局長被調走，沒多久羅艷榮也跟著一起來了，說原來的地盤被人蓋樓了。
沒過多久，張局長從東關街調到西關街，又從西關街調到北關街……總之無論被調到哪里，羅艷榮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并且很快在那里扎根。
以至于別人都以為他是羅艷榮的保護傘，背地里喊他黑警。
為洗脫黑警的嫌疑，張局長主動要求調到緝毒組。
當時，張局長想的是，如果再遇見羅艷榮，那簡直就沒有天理了。
過了幾十年的安穩日子，眼瞅著就要退休了，沒想到，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又出現了。
羅艷榮率先打破沉默：“老張，你看，我們多少年沒見了，你還是那么的精神抖擻，器宇不凡。”
張局長意味不明道：“也沒多久吧，我記得上回……”
“上回我就說了，咱兩是有緣分的，你看，這緣分來的就是這么快，哈哈哈，老張，喝茶，喝茶……”羅艷榮連忙拎起桌上的熱水壺，給張局長添了一杯。
她不想叫張局長把以前干的事兒抖摟出來，擔心張波波會對陸青龍有想法。
陸遜也是這么想的。
因顧忌自己曾在銀三角干的勾當，所以才叫羅艷榮代替，并且囑咐羅艷榮，千萬別跟張局長提自己的名字，如果對方非要問，就說陸青龍是被拐走的，這樣一來，陸青龍就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孩子，不存在什么上粱不正下梁歪的閑話了。
張局長礙于兩個孩子都在，沒有當場揭穿，他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問陸青龍：“你跟我們家波妞認識多久了？”
陸青龍從容道：“認識不久，但我對她一見鐘情。”
“聽波妞說，你一直都沒談過戀愛？”
張波波在下面不停地抓張局長的褲子，怎么什么話都放在桌面上說啊？
“她說的沒錯，在沒有遇到她之前，我的確沒有過戀愛方面的經驗。”
“為什么呢？我看你條件也不錯。”
陸青龍道：“伯父，我覺得情感這方面，跟自身條件好壞是沒有多大關系的，條件差，不代表遇不到心動的女孩，相反，條件好的，也不一定能遇到自己喜歡的。”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陸青龍道：“原本就讀于北亞商學院，后來當交換生，去了普林斯頓讀了研究生。”
張局長不禁多看了他兩眼，說實話，陸青龍無論是長相還是談吐，都讓人無可挑剔。
但張局長也并非糊涂人，陸青龍這人是可以的，可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就難說了。
張波波是職位特殊，結婚之前組織會對她的另一半進行嚴格的審核，說句不中聽的，祖上三代都得翻出來。
說句不中聽的話，查到陸遜這一代估計就沒戲了。
張波波見父親一直盯著陸青龍，眼神就跟審犯人似的，她暗地里推了一下張局長：“爸，您這樣還叫不叫人吃飯了？”
張局長斜了她一眼：“你很餓嗎？”
張波波弱弱道：“還好，還好。”
羅艷榮是老江湖了，她找了個借口叫陸青龍跟張波波去樓下打包點蟹黃酥來，擔心一會兒關門，買不到了。
“去吧，我跟你張叔叔聊會兒。”
陸青龍遞給張波波一抹眼神，兩人同時起身往外走。
見兩個小輩出了門，羅艷榮氣場立刻就變了：“我說老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有什么不滿你沖我來的，你為難孩子干什么？”
張局長瞪大了眼睛：“我為難他？我不過是問了幾個問題，這就叫為難啦？”
羅艷榮拍著胸口：“你有什么不懂得，你問我。”
張局長滿臉挑剔：“我問得著你嗎？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他干媽。”
張局長：“上回給你錄口供，你說你倆兒沒關系，現在又成人家干媽了？羅艷榮你真當我老了，不看電視吶？那分明是你流落在外的兒子，跟我裝什么大頭蒜。”
羅艷榮順了一下鬢角，稍稍轉了個角度，“得得得，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撂個準話，這門親事你到底同不同意？”
張局長：“跟你做親家，哼，我寧愿我女兒去廟里當尼姑。”
羅艷榮感覺自己被侮辱了，她剛想拍桌子，卻又慢慢的放下手，怒極反笑道：“那你就當我不存在。你看這兩人的事兒，能不能成。”
張局長搖頭。
“為什么？我兒子哪兒配不上你女兒了？”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我都問清楚了，以波妞現在的級別，跟任何結婚，祖上三代都得是清清白白的，窮不怕，可不能作奸犯科，他養父干過什么，你比我清楚，換做是你，你怎么選。”
羅艷榮哽住了。
怪不得陸遜不肯來，八成是猜到了會這樣。
張局長：“我今天坐在這兒，是給兩個孩子面子，實話告訴你，波妞不是我親生的，她是我戰友的女兒，她父親若在天有靈，曉得我把他女兒交給紅將軍的養子手里，別說是他了，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你是當母親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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