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世勛沉默良久，在亞瑟愈發得意的目光里，緩緩開口：“你特么口水噴我臉上了。”
亞瑟一愣，余光中，樸世勛正嫌棄的擦著臉。
“哇哦，原來你會說臟話。”
樸世勛倒了點酒在紙巾上，認真給自己消毒：“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亞瑟表情微妙：“可惜沒我罵的好。”
樸世勛無可奈何地笑起來：“這個也要比較？”
“那當然，為了學罵臟話，我廢了不少功夫。”
樸世勛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如果父親還活著，你肯定會被打死的。”
亞瑟注視著杯子里不斷上升的小氣泡，語氣迷離：“如果我告訴你，我練習罵臟話就是為了吸引父親的注意力……”
樸世勛沉默的看著亞瑟。
亞瑟牽起嘴角：“……他只有在我犯錯的時候，才會把目光從你身上挪到我這里。”亞瑟搗著心口，怨恨不甘的看著樸世勛：“懂那種絕望嗎？”
“好在他在禮儀這方面對我要求還挺高，花了很長的時間，教我站起來記得把西裝紐扣扣上。”說到這里，亞瑟已是滿臉自嘲了：“他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亞瑟，別忘了你是個紳士。我去他md紳士。”
見樸世勛一臉沉思，亞瑟問道：“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樸世勛：“……我剛剛在想，為什么我們的時間全都用來提防對方，卻從未試著去了解彼此。”
亞瑟：“鬼知道。”
樸世勛：“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關系還是可以的。為什么長大后，會變得漸行漸遠呢？”
亞瑟：“……別胡說，小時候關系也不怎么樣，你總是搶我的玩具。”
“是你搶我的。”樸世勛提醒他。
亞瑟：“放屁，不管我新買了什么玩具，第二天都會落到你手里。”
樸世勛：“no,你總是搶我玩具，我記得很清楚，我有一輛卡車，你把他從我手里奪走了。”
“得了吧，那是我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
樸世勛：“不可能，卡車是我母親送我的禮物。”
兩人爭執不下，亞瑟站起來：“跟我來！”
兄弟倆兒踉踉蹌蹌來到一堵墻的面前，亞瑟不知按了什么機關，墻壁緩緩分開。
這個暗室原本是用來存放各國贈送的賀禮，以及一些重要的往來文件，現在被亞瑟改造成了他的私人收藏室了。
亞瑟領著樸世勛站在一面玻璃展示柜前，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有玩具，有書本，有照片……
樸世勛震驚的盯著展示柜里的玩具卡車，車頭的位置附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亞瑟一臉天真爛漫的捧著玩具卡車，得意地看向鏡頭。
格蕾絲夫人穿著深綠色的蓬蓬裙，站在一側優雅端莊的微笑。
亞瑟點著照片，底氣十足的質問：“看清楚了，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樸世勛腦子嗡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問：“這些……全是你的東西嗎？”
亞瑟：“當然。”
展示柜里有一半的東西，樸世勛都曾擁有過，而且都丟過。
樸世勛失神道：“亞瑟，我的玩具跟你一模一樣。”
亞瑟：“啊？”
“你這里面的東西，我都有。”
亞瑟：“……你在說什么？”
樸世勛趴在玻璃柜前，看的目不轉睛。
當他完全確認內心猜想后，剔透的藍眸里緩緩浮起一層霧，樸世勛壓抑的自言自語：“母親為什么要送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禮物給我？”
亞瑟懵了：“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樸世勛感覺心臟里仿佛墜著什么東西，沉重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是故意的……”
因為有一段時間，樸世勛總是丟東西，但沒過幾天，丟失的東西就會出現在亞瑟的手里。
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一多，樸世勛自然會有不滿。
因為那輛玩具卡車，樸世勛跟亞瑟首次爆發肢體沖突。
樸世勛將亞瑟推進花圃里，從他懷里奪走卡車，亞瑟追上來，扯著卡車不松手。
最后，氣急敗壞的樸世勛用力的將玩具砸在地上，亞瑟先是震驚的看著樸世勛，然后才低下頭看他心愛的玩具。
從那開始，兄弟兩個就沒再給過對方好臉。
后來他問母親，為什么亞瑟總是搶他的東西，母親是這么回答的，因為他是伯爵的兒子，你是園丁的兒子。
在當時樸世勛是沒有能力判斷這句話背后的深意。
現在想想，原來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在他腦海里植入了一個信息。
如果不想被搶，就要做伯爵。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搞我爸就行了，搞我們干什么？”
“因為我們是奧蘭多家族的未來。這種離間方式雖然短期看不到效果，但時間越久，后勁越大，按照這樣的路數，奧蘭多家族未來幾十年里，都不可能有安生日子過，我們斗得頭破血流了，哪還有精力拓展家族，這不跟廢了一樣嗎。”
“我草，你媽好陰啊。”
對亞瑟而言，他解開了經常被搶東西的困擾。
可對于樸世勛而言……壓倒駱駝的稻草，又多了一捆。
“哎哎哎……好好地怎么哭了……”亞瑟一臉震驚。
樸世勛低著頭啜泣，悲切又可憐。
亞瑟連哄帶騙的將他帶出去后，又撤回頭。
等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捧了個玩具卡車：“給你給你，別哭了。”
“我不要~這不是我的。”樸世勛帶著些醉意的推開。
亞瑟慌忙攏住斷裂的地方：“現在是你的了，我送你。”
“不要。”
“是你說不要的。那我重新再放回去。”
亞瑟折返回去的時候，樸世勛哭的比剛剛還要傷心。
他重重的嘆口氣，撈起一旁的餐巾紙胡亂的在他臉上抹起來。
“不就是被你媽擺了一道嗎？有什么好哭的，若說起來，背后捅我一刀的親戚比你多多了，我要跟一樣，眼睛早就哭瞎了，嘖……說你還不聽了。瞧瞧，都哭出血來了。”
亞瑟覺得不對勁，定睛一瞧，哪里是血，明明是一塊辣椒皮。亞瑟嚇了一跳：“抱歉，我忘了這是用過的，我換一張……”
“亞瑟——”樸世勛忽然大喊。
“啊？”
“你把辣椒弄我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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