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亞瑟獨有的戲謔嗓音:“親愛的弟弟,猜猜我現在在哪里。”
樸世勛語氣很是平靜,甚至還有些掃興:“北歐。”
亞瑟發出一個夸張的吸氣聲:“你怎么知道?”
問的都是廢話,這一天半個北歐都在戒嚴,樸世勛在路上堵了一上午,看會議時間過了索性回來,權當給自己放假了。
“陣仗那么大,我很難不知道。”
亞瑟嘿嘿一笑:“明天年三十,咱們一起吃餃子吧。”
樸世勛可不想把這家伙招惹過來,拒絕的很徹底:“我這里沒有餃子。”
“你沒有,我有啊。”
樸世勛:“速凍水餃還是少吃為妙。”
亞瑟嘖了一聲:“我的品位有那么差嗎?現做的,一點假不參。”
見亞瑟執迷不悟,樸世勛決定把話挑明了:“我這座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如果還想要分紅,請老老實實的待在你該待的地方。”
估計是那邊還有其他人,亞瑟聲音突然壓低:“大過年的,能不能別跟我談錢?”
“不跟你談錢,我跟你談什么?”
“抱歉……”
“哎哎哎,別抱歉,千萬別抱歉,我實話說了吧,這餃子來自東亞。”
樸世勛冷冷道:“別說來自東亞,它就是來自西伯利亞,我也無福消受,自己吃吧。”
“別掛。”亞瑟急了:“東亞的水餃,你一點不想念?東亞啊!”
樸世勛:“亞瑟,別這么幼稚好嗎?”
亞瑟:“你不想念東亞,難道還不想念東亞的狗仔嗎?”
拉冬一臉復雜的看著蜷縮在墻角,背對著人打電話的亞瑟,到底是什么機密的事,需要用這種方式溝通。
電話仿佛中斷了信號一樣,亞瑟久久聽不到回復,他連忙問了句:“樸世勛,你還在嗎?”
電話彼端傳來了一道無奈的嘆息聲,而后就聽樸世勛說:“我可以掛了嗎?”
亞瑟對樸世勛冷淡的反應感到十分意外,這小子是轉了性,還是移情別戀了。
“哎——”
嘟嘟嘟。
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亞瑟將手機拿到眼前:“真掛了?”
……
樸世勛將手機塞回褲兜,轉身來到樸雋面前:“考慮的怎么樣?”
樸雋看了看他,問道:“如果我繼續留在那兒,您不擔心我學壞嗎?”
“這個我當然擔心過,不過……”樸世勛略微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但你得知道,學校和人生的區別在于,在學校,你是先上課,再參加測試;而人生,你得先經過考驗,才能學到寶貴的一課。或者說在學校你可以重頭再來,但人生不行。如果有些錯誤必須得犯,我情愿你早點犯。至少在十八歲之前,法律對你還是網開一面的。”
樸雋被這個解釋驚住了,因為他居然聽出了唆使味道。
……
這天晚上,樸雋給自己染了發,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接觸染發劑,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他楞生生將自己的黑發變成了金色。
第二天一早,樸雋頂著一頭耀眼的發色坐在了樸世勛的對面。
父子兩人對視良久,樸世勛點評道:“顏色很不錯。”
今天是年三十,如果是在東亞,這會兒肯定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炸鞭炮了。
但是在這里,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樸雋道:“爸,我今天不想去學校。”
樸世勛詫異:“為什么?”
樸雋漫不經心的切著面前的牛排:“我想翹課。”
樸世勛也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ok。”
樸雋打量著樸世勛:“爸,我翹課沒事吧?”
“當然沒事。”
“我還想喝酒。”
叉子懸在了空中,樸世勛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父親該有的表情。
他委婉的提醒:“你現在的身體,似乎不太適合。”
樸雋堅持:“我們班同學已經開始吸煙了,而我卻連酒精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最后樸世勛決定讓步:“酒窖里有你想要的東西,你隨時都可以嘗試。”
“爸,你手機好像響了。”樸雋提醒。
樸世勛這才想起來,昨天接到亞瑟的電話以后,他怕亞瑟半夜會騷擾,索性把手機調成了震動,剛才跟樸雋說話,沒有留神。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的人,應該還是亞瑟。
樸世勛打從心底煩這個人,可礙于身份的緣故,也不好做的太過火。
樸世勛走到茶幾旁,撈起手機:“喂?”
通訊剛接通,就聽見亞瑟氣勢洶洶的聲音。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既然不想叫我過去,那么,國王駕臨,你不過來見一面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樸世勛:“……”
“現在我命令你,馬上過來見我。就這樣了,拜拜。”
掛斷電話,亞瑟感覺從未有過的舒爽,就應該這樣才對,不然他拼死拼火的爬上王位的目的何在?
昨晚亞瑟賴在普洛斯莊園不肯走,拉冬也不好攆他走,到了早上,亞瑟提出煮一碗餃子來嘗嘗,拉冬這才意識到,昨晚上亞瑟不肯走的原因可能是為了餃子。
想到這兒,拉冬竟有點看不起亞瑟了。
為了口吃的,至于嗎?
北歐人不會煮餃子,也掌握不好火候,見亞瑟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拉冬識趣得打發了古堡里的傭人。
某人跟踩著點兒來的一樣,亞瑟剛把餃子端上桌,勞倫斯就說,樸世勛公爵在外求見。
樸世勛跟樸雋父子一前一后的進來,晨光照亮了兩張棱角分明的深邃面龐,如出一轍的溫和神態,但是,骨子里也有著相同的薄情。
樸世勛單膝跪地,右手搭在左肩,頭顱低垂:“尊敬的國王陛下,請接收……”
樸雋模仿著樸世勛的姿勢,對亞瑟行屈膝禮。
亞瑟沒等樸世勛說完,便寬容的叫他們起來。
拉冬坐在那兒,帶著幾分玩味的眼神盯著樸世勛,見樸世勛起身,拉冬又快速的抽離視線。
亞瑟招手讓樸世勛跟樸雋過來,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樸雋腦袋上的新鮮發色,瞳孔忽然放大:“你頭發怎么了?”
樸雋在樸世勛面前偶爾會顯露出孩子氣,可在其他人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副養不熟的冷漠樣子:“染得。”
亞瑟將隔熱的手套往桌上用力一丟:“胡鬧,學什么不好,非要學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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