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家的路上，陸靳野去買了點油加滿，車子跑的更有動力了。
他整個人也很有動力，臉上都是笑容，那個模樣像是打了勝仗似的。
路過身邊的流浪狗，他都對狗露出大白牙。
恨不得回村里給狗也擺幾桌。
林嬌嬌發現，他很能調動她的情緒，看他很開心，她也莫名的很開心。
就像現在，他突然就唱起了那首日落西山紅霞飛……
她都快忘記這首古老的歌，歌名叫什么了。
但是她也會唱。
哦，對了，叫《打靶歸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的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solamiso，lasomidore，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
車內都是歡快的歌聲，林嬌嬌也唱了起來，一路上回響的都是軍歌。
這是陸靳野第一次聽到她唱歌，比文工團的那些唱得還好聽。
一路聊著日常，回到縣城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天還亮著，陸靳野把車開去還給金茂。
這次守門大爺沒在，但是金茂在。
經陸靳野介紹，林嬌嬌才知道，他們是同年兵，而且是同縣出去的，還一起分到了溪沙，兩人感情不錯。
可惜金茂在當了五年兵的時候退伍回來了，因為他家里就他一個兒子，兩老都年紀大了。
他回來以后，借著他父親的關系開了個服裝廠，半死不活的吊著，天天在跑工廠，找關系。
不過也算掛在國營的頭上，怎么說也沒徹底垮了。
但是這時候國營重點在鋼、鐵冶煉，像服裝這種，有大廠把持，一般很難起來，也沒有任何扶持。
金茂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微胖，像是現代那種掛著金鏈子的大哥似的，但是跟陸靳野說話時，他還是很尊重他的。
來的路上陸靳野還說，當年金茂訓練的時候，把手雷扔在他自己的腳下了，若不是陸靳野趕緊把他撲倒滾到一邊，他人都沒了。
“早知道還不如不退下來呢，這廠子我都打算給它賣了，就是沒人敢買，”他抽著煙，看著晚霞，隨后笑著看向陸靳野，
“不說這些了，兄弟，今天我請客，你跟弟妹吃完飯再回去，我開車送你們回去！我們也難得一聚，你回來找老哥，是看得起哥，哥怎么說也不能讓你空著肚子回去啊！”
陸靳野站起身，對他借車給自己也心存感激，“我請你才是，走！建國飯店去！”
金茂站起身，他沒陸靳野高，但是常年跟社會人打交道，說話也比較豪橫，“不行，這頓必須哥請，不然以后你來縣城遇見我，別怪我不認識你！這是地主之誼！下次你請我絕對不拒絕！”
“這……”陸靳野看了一眼身后的媳婦，林嬌嬌一臉無辜，她也不知道怎么辦。
“就這么定了！弟妹，你放心我們今天不喝酒！哥這幾年差點喝痛風，已經不是當初的好身體了，唉。”
他拿上車鑰匙，“走走走，我也是忙了一下午，餓得不行了。”
陸靳野和林嬌嬌跟上，金茂笑得臉圓溜溜的，“說實話，我好久沒這么開心了。”
“讓我想起我們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那叫一個好玩！”
“特別是有一次，夏冰雹逮住我倆翻圍墻去看海，罰我倆喝煙葉茶，差點給我倆難受死，我現在還記得那煙葉碎卡在我喉嚨，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來的感覺。”
陸靳野想起也覺得仿若昨日，“是啊，現在內陸的新兵，誰偷翻圍墻，我也給他喝煙絲茶。”
“哈哈哈哈哈哈。”金茂笑得很大聲，陸靳野也跟他談笑風生。
林嬌嬌聽著他們的話，心里也明白，戰友情確實會比很多友情堅固。
畢竟一起經歷的太多了，而且都是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到了建國飯店，金茂把車停在門口，三人走進飯店。
他很熟悉這個地方，拿著菜單就坐到了窗邊，等林嬌嬌和陸靳野落座后，他把菜單給了林嬌嬌，“弟妹先點，喜歡吃什么就點，不用給哥省錢。”
“我把陸靳野當我親弟，可能我說話比較大聲，也比較粗魯，但是我很好相處的，你不用緊張，隨意一點就行。”
林嬌嬌接過菜單，笑道：“我也不是那客氣的人，陸靳野叫你哥，我自然也叫你哥，你們說你們的，我聽著也很有意思。”
金茂眼里都是笑，“那就好。”
林嬌嬌笑著點了甜酒粑，然后點了個蒜蓉小塘菜，就把菜單遞給金茂了。
金茂一看，“沒肉怎么行，我聽說這里新來的廚子做菜好吃，有道燒鴨做的極好，來一份燒鴨。”
“來一份梅菜扣肉，你們這里最好吃的糖醋魚也不錯，再來一份酸辣土豆絲。”
他把菜單遞給陸靳野，陸靳野舉手拒絕，“夠了。”
“行！那就暫時要這些吧。”金茂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陸靳野還是挺擔憂他的，“這廠子，你找到客戶了嗎？”
他也不懂做生意的事，但是他現在就是生產出來了，沒地賣，沒人賣的事煩惱。
他積壓了不少貨，原本訂了衣服的，寧愿不要違約金，都不要那些貨了，他自己賠了不少。
金茂搖搖頭，“那老小子跑遠了，貨送不到北平，南錦城那邊也查的嚴，天錦也是，貨過不去，很多廠子都這樣，我都打算把它們賠本賣了，把廠直接改成煉鋼廠得了。”
只有煉鋼煉鐵才有扶持，不愁銷路，你說這叫什么事啊。
陸靳野搖搖頭，“咱們縣城已經有五個煉鋼煉鐵廠了，再蓋一個，也喝不到湯了，甚至碗都得被打碎。”
金茂何嘗不知道呢，但是這么大個廠，不可能空著浪費啊。
他的工人都在休息，好在口糧國家還給著，不過貨出不去，很快大家都得回家種地。
林嬌嬌突然開口道：“不如，做印刷廠。”
“印刷廠？”金茂皺著眉頭，“跟衣服印花一樣的道理嗎？”
林嬌嬌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因為現在的書籍很少，做印刷廠指不定能行，現在轉行的話，拿國營資質也容易，關鍵是，咱們縣里沒有一個印刷廠。”
賣書、印刷試卷、印刷報紙！印刷字典！
多讀書，才是這個時代的希望！
關鍵，她也可以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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