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有點事想問你。”
“問問問！快問！”他爹興奮的看著他，趕緊擦了擦腳。
顧懷英看兒子要說正事，也就沒念了。
“對于咱們村的那個啞巴，你有什么看法？”
陸宜貴皺著眉頭，把自己的襪子扔進洗腳盆里搓洗著，“啞巴？邢祖貴那個兒子？”
“對。”父親跟放牛的老者邢祖貴關系不錯，可惜那老者死的很早。
陸宜貴洗著襪子，嘴里說道：“他是邢祖貴撿來的，放牛的時候在山上撿的，誰知道誰家丟的啊。”
“不過，聽說啞巴一開始會說話，邢祖貴說他放牛的時候，聽到小孩喊救命，他跑過去，就看到啞巴躺在地上，他還以為是小死娃呢。”
小死娃就是死去的小孩，不能下葬，只能丟在樹林里。
村里有規矩，父母還活著的話，未成年的孩子不能下葬。
所以不管怎么死的小孩，都只能丟在樹林里。
小時候他們去放牛，時不時會踩到小孩的尸體，有些是難產以后死去的小孩，有些是身體有缺陷被丟了的小孩……
反正很嚇人，大人倒是不害怕，小孩子要是撞見，得嚇到好幾天。
“那老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把孩子帶回來了。”
陸宜貴擰著水，皺著眉頭，“那以后大家都叫他啞巴，他也沒說過話。”
“最后戶口上在邢祖貴的頭上，我記得好像叫邢龍棟。”
“那邢祖康呢？他是什么反應？”
“跟邢祖康沒什么關系吧。”陸宜貴想了想，也沒想出什么。
“怎么沒關系了？！”這時候，在旁邊給玉米脫棒的顧懷英說話了，她把自己的簸箕給端了過來，坐在兩人之間，邊干活邊道：“邢祖康一開始不同意，說是要把啞巴送走，大家都疑惑，就問他為啥子要送走啞巴。”
“他說啞巴可能是死而復生的小死娃，會給村里招來災禍。”
“但是邢祖貴不同意啊，拿著砍柴刀就沖到邢祖康家去了，邢祖康只能同意啞巴留在村里。”
“他還帶啞巴去檢查了，說是啞巴被嚇傻了，不會說話了。”
“邢祖康才善罷甘休，他就一直說，是擔心啞巴把厄運傳到村里，我看他邢祖康這個背時挨千刀的老者才是災禍！”
陸靳野沉默的聽著，所以啞巴一開始就會說話。
“邢祖康和胡桂芬就生了三個孩子嗎？”
“對啊。”兩人點點頭，顧懷英笑了起來，“咋，你懷疑啞巴是邢祖康的娃啊？”
陸靳野點點頭，
陸宜貴和顧懷英笑容收斂起來，兩人皺著眉頭。
“不會是……”顧懷英手上的動作一頓，她握緊了手里的玉米，“是小夏的孩子？”
“小夏？！”陸靳野看向母親，“那是誰？”
陸宜貴把襪子扔進洗腳盆里，嘆息了一聲，“你以為我們跟邢家只是村里的恩怨嗎？”
“小夏是你母親的好朋友，也是你大哥的老師，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她長得很漂亮，邢祖康那時候已經是村干部了，也跟胡桂芬結婚了，但是他卻趁著小夏老師生病的時候，對她……”
“那時候我們到縣里去舉報他，我還被打斷了一條腿，小夏因為承受不住，就跳河死了。”
“但是死不見尸，只在河邊找到她的鞋子……”
陸宜貴嘆息著，他也恨自己沒用，那時候縣里的人根本不管。
而且，他家一出村，就被邢家人給拖回來。
連媳婦都挨了幾巴掌，他也差點被打死。
小夏老師死了以后，他們家被關在村里三年，邢祖康已經是書記了。
等他們能出去的時候，再舉報都沒用了，縣里的人已經被邢祖康全部打好了招呼。
甚至，村里人沒有人愿意給小夏老師作證，他們說的話，也沒人相信。
沒有任何證據……
他們只能作罷。
陸靳野聽著都覺得悲傷，顧懷英已經在抹眼淚了，“可惜的是，我們什么也沒幫到她。”
顧懷英已經猜到了，“小夏可能沒跳河，她被邢祖康關起來了，生了孩子以后，她才……”
邢祖康家的地窖，不知道死過多少人。
“這都是猜測而已。”陸宜貴安慰著她。
“這些，可能是真的。”陸靳野看著兩人，“我剛才聽到了啞巴說話，說邢祖康殺了他母親，把他扔進后山喂狼，一切也就對上了。”
顧懷英擦干凈眼淚，“可能是那時候，小夏知道了邢祖康的秘密，也有證據，想逃出來，所以被邢祖康殺了！”
“啞巴也知道邢祖康的事，邢祖康也打算讓他死，但是啞巴不會說話，他才放過他。”
這么一想，一切就對上了。
“竟然是這樣……”陸宜貴搖搖頭，“可惜了小夏老師了。”
“媽。”陸靳野看向母親，“你去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找出來，如果能說出有用的信息，就獎勵一個花碗！”
“啊？”顧懷英看著他，但是也沒窒息，“好。”
陸靳野要讓邢祖康的勢力徹底消失！
也把這塵封三十年的事揭開。
“這件事別對村里人多說，就說你是想念你的好友，所以想在邢祖康是強弩之末時，把這件事問清楚，別打草驚蛇，”
“好。”
這也是他對父母猶豫的原因，怕他們說漏了嘴，啞巴能在邢祖康身邊潛伏這么久，他肯定不簡單。
雖然他身世可憐，但是……
陸靳野心里有想法，他立馬就站起身進了房間，寫了一封信，明天一早他就寄過去給李首長，或許，可以利用啞巴，擊潰邢祖康最后一道防線，
這可是他邢家的最后一絲血脈，他就不信邢祖康真的能無動于衷！
啞巴會說話，并且是個很正常的聰明人，這對于邢祖康來說，肯定是最大的安慰。
當然，邢祖康肯定會把啞巴的事撇干凈，但是至少能挖出不少人，這就夠了。
啞巴就等等再看——
陸靳野把信寫完已經很晚，他就沒去找媳婦了，想著讓她早點休息。
然而，第二天的一件事又讓村里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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