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嗎？”
看著眼前壯闊的場面，沐塵一時之間也是失了神....
“是曾經的留影嗎？”
望著這一幕，沐塵邁步從一個個鬼魂的身上穿行而過....
果然，和料想的一樣，穿過這些鬼魂并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
鬼魂依舊排著隊，依舊在等待著過黃泉....
沐塵徑直走到了奈何橋頭....
“喝一碗吧。”
忽然，就在沐塵準備經過孟婆走上奈何橋的剎那，孟婆端起了一口碗，碗里是滿滿當當的湯水....
沐塵心神一震，僵硬地扭頭看向了孟婆所在....
此時，孟婆枯槁的面容映入了沐塵的眼簾，滿是褶皺的臉，蒼蒼的白發，以及那顫顫巍巍端著湯水的手....
四目相對，沐塵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目光。
“怎么回事？”
“難道她能看到我？”
沐塵心中疑惑，后頸發涼，整個人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喝一碗吧。”
孟婆抬了抬手，將孟婆湯遞到了沐塵的面前....
“這....”
沐塵頓時怔住了....
怎么回事？
難道孟婆是真實的？不是影像嗎？
就在沐塵心中忐忑不安之際，忽然，一只枯槁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隨后接過了孟婆手上的孟婆湯.....
這是一個干尸一般的鬼魂，幽綠色的眼睛自帶寒意，他的身子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給斬斷了一半，少了一只手，一條腿，半個胸腔和半個肚子....
這鬼魂一口喝完孟婆湯，瞬間，原本幽綠色的眼睛變得迷茫了起來，隨后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踏上了奈何橋，身形飄忽，緩緩飄向奈何橋的另一頭.....
“喝一碗吧。”
孟婆又從面前的桶里舀出一碗....
不久后，又是一個鬼魂伸手接過了孟婆湯，一飲而盡....
和之前喝完孟婆湯的鬼魂一樣，在飲完孟婆湯后，眼神開始變得迷茫，隨后如同游魂一般飄上了奈何橋....
“呼~”
看到這一幕，沐塵倒是松了口氣。
還以為這孟婆能看到自己呢，原來只是影像，誤會了。
沐塵邁步走上了奈何橋....
就在他的步子邁上奈何橋的瞬間....
“嗡~”
剎那間，一股詭異的波動襲來，隨后，一股刺骨無比的寒意席卷了沐塵的周身。
這一霎，沐塵頓時感覺如墜冰窟一般，遍體生寒。
“靠！什么鬼？”
沐塵連忙運轉靈力，同時喝下一杯神仙釀用靈力抵御詭異，一邊趕緊收回了踏上奈何橋的腳....
“嘶！”
沐塵收回右腳，目光落在右腳上的時候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短短一瞬間的功夫，自己還運轉了靈力的情況下，此刻自己的右腳卻居然已經失去了知覺！
小腿部位以下，幾乎沒有血色，慘白慘白....
這情況頓時把沐塵給嚇得不輕，心念一動，趕忙喝了幾杯神仙釀....
隨著神仙釀入腹，一股股暖流開始噴涌。
沐塵運轉功法，控制著這股暖流流向右腳.....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之后，慘白的右腳逐漸恢復了些許的血色，同時，右腳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這是什么情況？”
恢復了右腳的知覺后，沐塵松了口氣，同時心中疑惑更甚，目光看向奈何橋，眼神中滿是忌憚。
回想起剛剛的經歷，饒是此刻，沐塵依舊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的沐塵視線的余光落在了一旁給鬼魂遞著一碗碗孟婆湯的孟婆身上，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難道是因為沒有喝孟婆湯嗎？”
這下沐塵犯難了...
不喝孟婆湯不能上橋，可孟婆湯和孟婆都只是曾經留存下來的一段影像，根本不存在于現世之中。
“難道和天庭一樣，九幽地府也已經是絕路了嗎？”
沐塵皺著眉頭，想到了之前那座斷裂的天橋....
“唉。”
許久之后，沐塵嘆了口氣。
又看了看橫跨兩岸的奈何橋，低下頭，看著橋下的滾滾黃泉水，正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
忽然，沐塵的視線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白光....
“嗯？”
白光很淡，距離又很遠，驚鴻一瞥的沐塵不由一愣。
仔細向下看去。
黃泉河畔，淡淡的白光綻放著光輝....
細看下的沐塵也看清了這白光究竟是何物。
淡淡的白光中是一艘小船。
在滾滾黃泉水中，小船隨浪起舞，跌宕沉浮卻毫發無損，宛若一座巍峨高山佇立著，巋然不動。
“好奇怪的船.....”
沐塵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面前的奈何橋。
奈何橋絕對是不能上了。
要不然到河邊看看這艘船？
一個念頭從沐塵的腦海里升起，隨后就變得不可遏制。
沐塵走下了奈何橋，向著黃泉河岸走去....
不一會兒之后，沐塵就來到了黃泉河的邊上。
此刻沐塵才真正看清楚了這艘小船以及這艘船上的場景....
柔和的白光包裹著整艘小船，小船船頭，一名身披蓑衣的老者坐在船頭，低著個頭，居然正在垂釣！
黃泉河上垂釣？
真是怪了....
“老人家，這船能開嗎？”
沐塵沖著老者喊了一聲。
不過隨即沐塵就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愚蠢....
居然忘了。
這都是曾經歲月中留下的影像啊！
我居然和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對話嗎？
沐塵自己都笑了。
然而，就在這時...
船頭，老者卻緩緩地扭過了頭....
四目相對。
沐塵瞬間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老者緩緩轉過了身...
隨之，沐塵頓感周身氣氛一松...
“呼~”
沐塵長舒了口氣。
緩過來的沐塵不由笑了。
“我居然被一道影像給嚇到了么....”
沐塵喃喃自語，笑著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此時....
“船能開，上來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響徹在沐塵的耳邊....
“？？？”
原本放松的沐塵頓時渾身緊繃，每一個細胞都緊張了起來，一臉震驚地愣在了原地，目光盯著船頭的老者，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你在和我說話？”
沐塵不可置信地看著老者。
老者扭頭，淡淡地看了沐塵一眼，隨即轉過身去：“船要開了。”
“奈何橋是亡魂走的路，活人要過河只能坐我的船。”
說完，老者不再言語。
“這....”
沐塵看著眼前這詭異的老者，還有這處處透著古怪的小船。
扭過身，看向身后。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一瞬，沐塵一愣....
此時哪里還有什么亡魂？
也沒有了什么孟婆。
整個黃泉河河岸岸空蕩蕩的。
奈何橋依舊是奈何橋，可卻沒有了剛剛的熱鬧的場景。
沒有了孟婆，沒有了游魂，只剩下一座橋，宛若亙古便存一般....
想到剛剛走上奈何橋瞬間的場面，沐塵頓時打了個寒顫，心有余悸。
一番衡量后，沐塵一咬牙，上了小船....
待到沐塵上船后，老者緩緩起身，魚竿一甩，白光亮起。
瞬息間，魚竿化作了一塊宛若白骨打造一般的白色令牌....
白色令牌微微泛光。
隨即，船身開始晃動....
船動了！
并且距離岸邊越來越遠！
黃泉河水依舊浩浩蕩蕩地翻滾著，小船在這滾滾黃泉之中卻是穩如泰山，緩緩向著遙遠的對岸駛去....
......
船上。
一老一少，無言、沉默。
沐塵打量著眼前的老者，心中有著太多的好奇。
這老者是人是鬼？
為什么會在這里？
觀察了一會兒之后，沐塵終究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開口了。
“前輩，這里是地府嗎？”
“您是地府的人嗎？”
老者淡淡地看了沐塵一眼，一臉傲然。
“我乃府君親筆所定的黃泉擺渡人，載人渡黃泉。”
“黃泉擺渡人....？”
沐塵微微蹙眉：“前輩，這黃泉河上不是有奈何橋嗎？為什么府君還讓你在這里開船呢？”
老者掃了沐塵一眼反問道：“那你為何不上奈何橋？”
沐塵頓時老臉一紅。
他娘的，大意了。
太緊張以至于忘了剛剛上船時這老者才解釋過....
而這時候，老者的聲音悠悠響起。
“我這船渡的不是鬼，我渡的是陽壽未盡之人，還有那有些神通的凡間修士。”
“不過已經許久沒有人來坐我的船了....”
“那不知前輩，上一個坐您的船的是？”
“好像是個叫劉伯溫的凡間修士吧，他修為挺弱的，借著山川之力入的九幽，去地府干什么來著....？”
老者喃喃自語。
不過旋即，喃喃自語的老者皺起了眉頭...
“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我明明記得他坐過我的船的....”
“劉伯溫...劉伯溫....”
“不對，不是劉伯溫，是個叫諸葛亮的....”
“不對，不是諸葛亮...坐我的船的是徐福....”
“不對不對，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老者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一臉的痛苦。
白色骨牌忽然掉落在了船上。
而就在白色骨牌落在船上的瞬間。
“轟~”
原本平穩行駛著的船只瞬間劇烈搖晃了起來....
黃泉河水不斷翻滾，小船不斷跌宕，眼看著船就要翻了....
“靠！”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沐塵頓時一口國粹就噴了出來。
看了眼還在抱著頭打滾的老頭，沐塵暗罵一聲坑爹。
旋即，沐塵的目光落在了掉落在船頭的白骨色的令牌上....
剛剛看得分明，就是這骨牌掉落之后船只才開始跌宕的！
念及至此，沐塵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掉落在船板上的骨牌。
拿過骨牌，但船只卻依舊劇烈搖晃，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隨時有可能翻船....
想到關于黃泉河的種種傳說，沐塵頓時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這船要是真翻了...
嘶！！！
他娘的，自己絕對完犢子啊！
怎么辦？
怎么辦？
沐塵反復翻看著小牌牌，不得其解。
船只身上，在黃泉河水的沖刷下，護著船身的白光越來越淡了....
就在白光即將散盡的剎那，沐塵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
心念一動，虛空中，源源不斷的神仙釀從天而落....
沐塵張開嘴，神仙釀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化作一道細長的水柱落入了沐塵的嘴里....
大量的神仙釀入體，瞬間沐塵感覺到了澎湃的靈力充斥著身體各處，涌向氣海丹田....
眨眼間的功夫，氣海丹田就已經被靈氣給充滿。
沐塵運轉靈力，將體內的靈力注入骨牌....
就在靈力進入骨牌的瞬間...
“嗡~”
一道白光倏然亮起。
旋即，原本在黃泉河水中不斷翻騰即將傾覆的小船瞬間穩定了下來....
骨牌微微泛光，沐塵的靈力不斷注入。
小船再度回到了正軌，緩緩駛向黃泉河對岸....
此時。
抱頭的老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臉上滿是悲愴，兩行血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駭人的場面讓沐塵為之一窒...
不過在短暫的猶豫后，沐塵還是開口了。
“前輩？”
“前輩？？”
沐塵輕聲呼喚。
然而，此時的老者對于沐塵的呼喚卻恍若未聞。
血淚流淌，老者仰天大笑，臉上滿是苦澀....
“死了...都死了....
“哈哈哈哈！都死吧....”
“守不住了，守不住的....”
“我也死了，早就死了....”
“.....”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輕，笑聲，吶喊聲，逐漸變得越來越弱....
“嘭~”
船身一震。
沐塵頓時一個踉蹌。
一扭頭。
卻不知何時，船只已經開到了岸邊....
“前...”
沐塵扭頭，剛開口，旋即，整個人都愣住了....
此刻的船只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什么老者的影子？
“嗯？”
“人呢？”
看著空蕩蕩的船只，眺望遠方，黃泉河水依舊奔騰不息....
“剛剛的一切，難道只是幻覺嗎？”
沐塵微微蹙眉，回想起方才的種種。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清晰。
老者的每一句話沐塵都記憶猶新....
“都死了？”
“守不住了？”
沐塵皺著眉頭回想著老者最后的話。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斷裂的天橋....
曾經熙熙攘攘如今卻荒無人煙的奈何橋....
還有鬼門關....
“難道是地府曾經發生了什么變故嗎？”
沐塵眉頭緊蹙。
就在這時....
“啪嗒...”
突如其來的聲響頓時驚醒了思考中的沐塵。
原來是骨牌靈力耗盡再次落在了船上....
“這骨牌是真的...那剛剛發生的一切...”
“應該也是真的吧？”
沐塵上前，準備撿起骨牌。
就在他的手剛觸及骨牌的剎那...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沐塵的耳畔響起....
“滴血...認主...你就是下一任擺渡人....”
“少年郎，替我，替府君，守住人族最后的后路....”
“我愿修煉成神，護人族不朽....”
“我愿化身惡鬼，守人族萬年....”
“此生無悔，若有來世，我.....”
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后已經完全聽不到了，不過沐塵依舊感受到了這言語之中滿含著的不舍與不甘....
沐塵沉默地拿著骨牌。
愣愣的站在船上。
腦海里不斷地回蕩著老者最后的話，心中早已震撼莫名.....
短短的幾句話透露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一頁畫卷在沐塵的腦海里展開....
畫卷中，仙神死戰，打得天橋崩碎；群鬼亂舞，戰到地府無人....
“曾經的歲月里究竟經歷了什么？”
知道的越多，沐塵腦海里出現的疑問就更多。
天庭發生了什么？
地府又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曾經人滿為患的地府如今卻空無一人？
為什么傳說中的鬼門關，再也沒有一只鬼魂？
沐塵逼出了一滴血，摁在了骨牌上....
光華一閃。
沐塵已經落在了岸上，骨牌沒入了沐塵的體內，進入到了沐塵的氣海丹田之中，在丹田中沉浮....
沐塵看著黃泉河邊的小船，心中無限悵然....
滾滾黃泉今猶在，不見當年擺渡人....
遙遠的曾經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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