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漫天的炮火，四周被無盡的尸體殘骸包圍，有妖獸，更多的是人類，雙腳浸泡在血水中，到達腳踝的位置，隨著血水微微搖曳，粘稠的觸感，讓張玉林渾身顫栗，兩只眼睛發癡看著，全身有些發麻，體溫降低，之后是控制不住微微顫抖。
雖然只是一個夢境，但在夢境中，她卻能擁有真實的感官能力。
隨著密集的呼嘯聲響起，半空中大量的武裝戰斗機出現。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漫天的導彈和炮火瘋狂傾瀉，大地崩裂，幾十團火球隨之綻放，熱浪翻滾，烈火肆虐，在殘垣斷壁上燃燒。
這樣的攻擊，即便是皇者也得隕落，但當煙霧散去，一切塵埃落定，巨大的深坑中，那個白衣青年卻沒有絲毫的損傷。
那身如同古代沒有任何圖案裝飾的白色長袍，一層不染，在漆黑濃煙和血色殘骸映襯下，白得刺眼。
就連那妖異青年的表情，自始至終，也沒有發生一絲的變化。
不緊張，不畏懼。
同樣也不驚訝。
一切都仿佛理所當然。
“這是在江城！”
身體微微旋轉，環顧四周，眼前遍地建筑殘骸，濃煙滾滾，如同世界末日，早已經看不出曾經的樣子，但不遠處那遍地藍白色，菱形的金屬碎片，以及十多米高攔腰截斷的半月形建筑，還是讓張玉林快速認出了自己所在之處。
守護神器藍月，這是基地市的標志神器。
這是在江城，林風的家鄉。
“太真實了！”
哪怕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境? 但張玉林依然被震撼了。
自從覺醒日煉化了妖靈? 十年來，憑借著妖靈的天賦能力? 她見識過成千上萬個夢境? 不管是噩夢還是春夢，都習以為常? 不會有太大的心情波動，從未有一個夢境? 能讓她如此震撼? 甚至感到畏懼。
正如她由衷的感嘆。
真實。
確實太真實了。
真實到并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如果不是真實發生，這一切為何如此逼真？
在夢境中，做夢的人如同上帝? 可以創造想象出來的一切? 但如果只是自己幻想構造，有些細節其實是很假很模糊的。
比如剛才云凱的夢境。
云凱幻想著自己能飛上天空，但其實，她一眼就能看出這只是做夢，并不是回憶。
因為天空中云朵都是同樣的大小? 同樣的形狀，也沒有小鳥和飛行妖獸? 有的只是一道道影子，甚至就連風的呼嘯聲? 都很假。
沒有飛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真正飛翔的感覺。
而云凱幻想自己成為皇者? 享受眾人崇拜的目光? 而這些人? 除了個別外，其余人都是一些沒有五官，不會說話的假人。
而林風的夢境，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真實。
每一具尸體殘骸，每一個武者和妖靈師都擁有自己的五官，擁有自己的生命，他們的慘叫聲，哀嚎聲，扭曲的表情，鮮血淋淋的傷口，硝煙和炮火，以及大地，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實。
就連那無敵的白衣青年，妖異的臉龐，衣服，表情，瞳孔，甚至還擁有一些異域風情的手飾。
做夢能這么真實嗎？
哪怕借助妖靈的能力，張玉林都沒有信心，自己能編制出如此真實的虛假世界，哪怕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因為有些東西，如果沒有看過，就不是憑空幻想可以制造出來的。
一些細節，也不可能如此完美，無懈可擊。
可是如果不是虛幻的，那這異常真實的夢境又該如何解釋？
就在她陷入自我懷疑中，不斷有王級高手朝著白衣青年沖去，釋放各種威力強大的武技和魂技，但無一例外被無情斬殺。
白衣青年就靜靜站在原地，仿佛看穿了所有的攻擊，僅僅只是手持一柄長劍，輕易就刺穿對手的咽喉，一擊致命。
這些王級高手，她并不陌生，都是江城的守護者，資料都是公開的。
一共有四個守護者被斬殺，兩個守護者自爆，但依然無法傷害到白衣青年。
那身白衣，依然白的刺眼。
最后，面對無敵的白衣，幸存下來的人群都被殺怕了，開始撤退逃竄，唯有一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朝著白衣青年走去。
“是林風？”
張玉林眼神透著一絲驚訝，雖然此時臉龐已經被鮮血和黑灰覆蓋，但從其輪廓還有體型和氣質，依稀可以看出是林風。
不過是三十歲左右的林風，成熟了很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無緣無故，林風怎么會做這么的夢境？”
“夢見江城被滅城，上億人被屠殺？”
“難道是昨天異族報復，所以林風才會有這樣的擔憂？”
“可是，這夢境為何如此真實？”
一邊猜測，張玉林一邊注視著林風有些步履蹣跚朝著白衣青年走去。
在她的預料中，林風應該會被輕易殺死，畢竟那白衣青年連守護者都可以輕易殺死，林風再強，也不可能達到皇境。
即便是皇境，只怕也不是白衣的對手。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或許林風能秒殺白衣。
畢竟這是林風的夢境，在夢境中，林風是創世主，無所不能。
就在她期待見證一場世紀大戰爆發時，卻見到林風陡然停下腳步，他緩緩轉身，看向百米之外自己所在的位置。
或者說就是看著自己。
在張玉林的注視下，林風的眼神先是有些茫然和驚訝，而后，身體微微一顫，眼神陡然變了。
原本滄桑中透著疲憊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清明和銳利，雖然只是眼神變了，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
腳步微微一頓，林風調轉方向，緩緩朝著她走來。
而白衣青年，面對這一切，站在原地，熟視無睹，烈火依然在燃燒，刺鼻的血腥味和火藥味依然彌漫，夢境并未消失。
“被發現了！”
對于林風能發現自己，謝玉林臉上不露聲色，心中卻非常驚訝。
今天，她窺視了十多個人的夢境，除了王級高手外，即便是九品高手，也無法發現她的的窺視。
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接連被云凱和林風發現。
云凱擁有返祖妖化，憑借著血脈預警，能發現自己倒還可以解釋，但林風是怎么發現的？
要知道，她已經改頭換面，隱藏在人群中。
雖然有些驚訝，不過張玉林并沒有退出林風的夢境。
她不是為了窺視林風的秘密，而是為了殺了他。
被發現了也無所謂。
并且，此時的她已經變成一個矮小的白發老者，即便林風夢醒了，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見到林風朝著自己走來，來到自己的面前，她并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看似好言相勸道：“快走吧，他連守護者都可以輕易殺死，你不可能是對手，不要白白犧牲了性命。”
此時的張玉林變成了老者，聲音變得蒼老衰弱，在她注視下，林風嘴角微微勾勒出一絲弧度，透著一絲有趣：“老頭，這個年紀還能硬嗎？”
能硬嗎？
他是問能硬嗎？
張玉林化身的老者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哪怕林風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她也絲毫不意外，但這句話，卻差點讓她爆粗口！
她是女的，這個年紀的老頭能不能硬她怎么會知道。
“你什么意思？”
張玉林揮舞著右手，做出憤怒且疑惑的表情，雖然猜到林風可能發現她的到來，但她還想繼續掙扎一下。
“還能晨勃嗎？”
林風聲音不急不緩，繼續問道。
“”
張玉林沉默了一會，看著林風，在對方那挪揄的目光下，她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因此不再偽裝，直接罵道：“滾。”
“不裝了？”林風笑了。
張玉林看似有些憤怒，也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林風沒有回答，反問道：“進入我的夢境，想做什么？”
進入夢境，這種能力很特別很罕見，僅有三種珍貴的妖靈擁有這樣的天賦技能，最低都是九品起步，不過林風并不算驚訝。
他好奇的是，對方進入自己的夢境，想要做什么？
窺視秘密？
不過不管對方打算做什么，林風都不會放任對方離開。
因為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夢境！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發現我的？然后我再告訴你答案。”
林風盯著眼前的老者，布滿鮮血的臉龐漸漸浮現一絲笑意：“自覺。”
自從重生，這個噩夢，林風做了上百遍，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回憶，怎么可能忘記？
哪怕眼前這個老者身材矮小，看上去其貌不揚，渾身臟亂，衣服布滿了鮮血，灰頭土臉，眼神麻木中透著一絲悲傷，服裝和表情都恰到好處，可以說是一個很好很敬業的演員，和周圍的場景很協調，完美融入其中，一切都很應景真實。
如果不是林風可以確定，當時四周已經沒有人，還真會被忽悠過去。
“自覺？”
張玉林顯然不相信，而是環顧四周：“你的夢境很震撼，是我看到最為震撼的夢境，一切都很真實，仿佛真實發生。”
說到這，張玉林語氣透著一絲驚嘆。
雖然只是夢境，但因為過于真實，她體會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視覺盛宴，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比起任何電影大片都要來得震撼和過癮。
“真實？”
林風笑了。
當然真實了，因為并不是虛幻，而是現實中發生的。
“你想殺了我？”
林風看著張玉林問道。
剛才他嘗試過退出夢境，不過卻無法做到，周圍的夢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了。
“對。”
張玉林并未否認，窺視一個人的夢境本就是禁忌，夢境有可能暴露秘密，如果被發現，輕則教訓，重則不死不休，沒有妥協可言。
并且，她也感覺到剛才林風要退出夢境，不過被她阻止了。
“為了懸賞？”
張玉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么有把握嗎？”林風問道。
張玉林揮了揮手，眼前的夢境開始發生變化。
對此，林風并不在意，絲毫沒有危險到來的感覺。
“你笑什么？”張玉林有些奇怪林風的淡定。
難道不知道被夢境師入侵夢境很危險嗎？
林風用手指了指廢墟中的一張廣告牌，順著手指的方向，張玉林看去。
廣告牌的中間圖案是一個青年，青年手持一把兵器，一臉冷漠，給人生人勿進的感覺，而在廣告牌的右下角，寫著四個金色得大字，天兵制造。
這是一張廣告牌，并沒有什么奇怪的。
天兵制造，這是專門制造兵器的大集團。
現在的代言人是雷霆戰隊的雙刀云天奇。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那個青年竟然是葉秋。
而葉秋和林風一樣，也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遠比現在成熟得多。
但這是林風的夢境，林風可以創造一切，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沒發現，那就去死吧。”
林風淡淡道，旋即腳步一踏，出現在張玉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