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檸只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藏起來,下意識轉過頭。
可眼前除了亂哄哄的一群人都在恭維,便是一輛輛隨意停放的豪車、以及陡峭的山道。
他怎么會找過來的……
明明她已經將阿照甩掉了。
沈嘉檸本就有些發暈,這會大腦更是一陣陣空白。
“江先生車技很好。”
她正思量間,裴時瑾的聲音已經在身后響起,裴時瑾走上前,同江澄明握了握手。
“裴先生過獎。”江澄明也伸手同他輕輕握了握,神色坦然。
沈嘉檸閉上眼,只覺得是樂極生悲。
原是就怕見著他,可到底他還是來找她了。
如今她唯一慶幸的便是,至少江澄明帶她跑下來,她不至于見著裴時瑾便會想哭。
“檸檸。”裴時瑾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沈嘉檸硬著頭皮轉過身,眨著一雙迷離的眼睛看著他:“裴…時瑾。”
裴時瑾黑眸直視著她,緩緩道:“玩的開心嗎?”
“還…還行……”沈嘉檸莫名的心虛,卻又不安的打量著他的臉色。
他會生氣嗎?
會不高興嗎?
關機那一瞬的瀟灑和無畏,這會都變成了忐忑和不安。
“我送你回去。”裴時瑾伸手抓住她的腕子,將她拉到自己身側。
沈嘉檸沒說話,想了想,點了點頭。
裴時瑾的視線落在江澄明身上,鳳眸幽深,再度道:“感謝江先生幫我照顧她,不過希望下次江先生不要帶她進行這種危險活動。”
江澄明神色冷淡,一雙清淺的眸子和裴時瑾的截然不同,看起來溫和無害,可若是再仔細看,便會覺得那雙眸子比月色更清冷,仿若是這世間的一個看客,任何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見裴時瑾開口,沈嘉檸當即解釋道:“是我要他帶我玩的。”
聞言,裴時瑾垂眸看向他,一雙鳳眸眸色晦暗,沒由來的讓沈嘉檸腿肚子發軟,訕訕的移開視線。
“走吧,回家。”裴時瑾大手攥著她的小手,沉聲開口。
沈嘉檸看了江澄明一眼,隨著裴時瑾一道離開。
江澄明對她招了下手,溫聲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嘉檸下意識點頭,與此同時,敏銳的察覺到裴時瑾抓著她腕子的手力道更緊了些。
一路被裴時瑾塞進車里,沈嘉檸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火氣。
車內昏暗的光線內,她轉頭悄悄打量了一眼男人冷厲的側臉。
他下頜線繃得很緊,瞳孔漆黑,身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偏又像是在極力克制和隱忍著什么。
他抬眸看向她,沉聲道:“這就是你關機的理由?”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莫名的嚴厲,沈嘉檸眼眶發酸,耷拉著腦袋認錯:“我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于她而言,這是晴天霹靂,是顛覆命運的戲劇性的消息。
可于裴時瑾而言,卻是她的莫名失蹤、拒接電話,甚至關機。
她認錯的態度乖巧又認真,像極了平素無數次巧舌如簧的敷衍和糊弄。
裴時瑾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眸子,一時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別開視線,薄唇輕抿,看著窗外,從煙盒里抽了支煙出來叼在嘴里。
下一瞬,沈嘉檸便伸手將他嘴里的煙拿了下來,歪著腦袋一張明艷的小臉湊到他面前,幾乎離他那張好看的俊臉不到一寸。
“我沒有外面的景色好看嗎?”沈嘉檸問。
她忽然湊近,裴時瑾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還有夜場里煙霧繚繞的香水味。
裴時瑾沒動,一言不發,黑眸只靜靜盯著她看。
沈嘉檸心里難受,軟聲道:“你別生氣了?我不想你生氣。”
他要是再不理她,沈嘉檸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還是會哭出來。
裴時瑾眸色幽深,自嘲道:“不是不想理我?對我膩了?還是覺得江澄明更好?”
他一句話,說的其實不算重。
可沈嘉檸聽著,卻只覺得鼻子一酸,淚花便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她咬著唇瓣,沒再做聲,規規矩矩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同樣側過臉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疾馳在山路上,逐漸遠離了身后喧囂的人群和燈火。
四周都變得暗了下來,漆黑的山林靜謐無聲。
沈嘉檸一直看著窗外發呆,淚花在眼眶里打了幾個轉,她終是沒讓它落下來。
只是心里仍舊發堵,酸酸漲漲的難受。
說不清是因為自己時日無多的殘忍真相,還是因為裴時瑾方才那句自嘲的話。
是不是她始終沒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是不是其實從始至終傷害他的人只有她。
沈嘉檸不由得又想起前世,想起他前世最后的結局。
一想起前世種種,沈嘉檸便覺得窒息。
于裴時瑾而言,她其實該是個掃把星才對,活著連累他,死了還是連累他。
她從不明白,她這樣糟的一個人,到底哪里值得?
沈嘉檸本就有些發暈,不知不覺間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聽著逐漸均勻的呼吸聲,裴時瑾轉頭看向她,輕嘆出聲。
“空調調高些。”裴時瑾低聲開口。
陳霄當即應聲:“是。”
車內隨即陷入一片寂靜,只剩下舒緩的鋼琴曲聲響起。
沈嘉檸睡的昏昏沉沉,并不踏實,反復夢見前世宋舒婷讓人折磨她的那天。
刀子劃在臉上是真的疼,即便是痊愈以后在陰雨天,也會癢的不行。
剜去的眼睛丑陋不已,絕非電視里那般漂亮的眸子只是失去了焦距。
不過那時她已經看不到了。
但沈嘉檸知道,若看得到,她一定會厭惡自己,會怕也會夢魘。
大抵知道她厭惡雨夜,每個下雨天裴時瑾都會早早回來陪她,哪怕他只是守著她看他的文件,沈嘉檸都會覺得踏實許多。
可忽然,夢境被打碎,畫面又變幻成宋煜宸在她身上綁滿炸藥的模樣。
裴時瑾應邀而來,所有的悲劇都將重演。
“不要!”沈嘉檸驚呼出聲,猛然驚醒。
她輕喘著粗氣,看了眼所處的環境,才緩緩松了口氣。
“做噩夢了?”裴時瑾擰了下眉心,沉聲開口。
沈嘉檸怔怔的看著他,眼見他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輕出了口氣。
大抵是夢的太久,又喝了太多酒,沈嘉檸有些失音,嗓子也疼的厲害。
她轉頭看向窗外,沒做聲,才發現不過睡這一小會,外面卻真的下雨了。
裴時瑾見她不做聲,沉默半晌,試探道:“生我氣了?”
沈嘉檸轉頭看向他,見著他眼底的不安和小心翼翼,那一瞬,眼淚忽然就失控的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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