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鐵柵門被那強壯的手臂死死頂住，而驅動鐵柵門的液壓機依舊推動著這龐大的鐵門前行，在兩個恐怖力道的作用下，那堅固的鋼鐵如同紙一般蜷曲出褶皺，被壓出一個凹陷。
一叢叢粗大的肌肉從那手臂上暴起，并猛地用力一拉，一道橙色的幻影借力，瞬間從那鋼鐵卷曲的凹陷中沖出，宛如一顆離膛的炮彈一般沖向了剛剛才落在公路上的黑色越野車。
看到這一幕，坐在副駕駛的海希沒有任何遲疑，她的右手猛地從車窗中伸出，在夜幕下細不可查的絲線穿過虛空，直去向那橙色幻影的脖頸。
那幻影伸出手來，一道半透明的橙色光輝屏障在他手臂上生成，擋住了飛來的細長合金絲線。
轟——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聲響，他的身影落在了越野車后排的車頂上，那堅固的鋼鐵頂棚幾乎在瞬間就被踏穿，如同一張薄紙被捅破了一個空洞，讓那橙色的身影順利的落入了越野車內。
海希伸手，收回了在空中飛舞的絲線。
這時候她才看清楚眼前這個橙色幻影的具體模樣。
和她的猜測一樣，這個橙色幻影就是剛剛那個注射試劑的紅發男人。
只不過這個男人此刻正處于一種奇妙的狀態，他的強壯的肌肉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萎縮，整個人的體型縮小了大概三分之一。
但是現在他的身體卻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具有爆發力，并且他的身體上還覆蓋上了一層奇特的，淡淡縈繞的橙色微光。
那光輝的形狀十分的奇妙，并不像是某種發光設備在發光，更加像是某種朦朧的，以光輝狀態形成的霧氣。
有某種無法被窺探和知曉的東西，隱藏在這朦朧的光輝之后。
海希下意識的便想要仔細的去注視這朦朧的光輝，在這剎那之間，一道朦朧混亂的囈語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她感覺自己眼中的世界似乎正在產生某種改變，她的思維正在如同夢境中一般墜落。
也就在這瞬間，她感覺到一股巨力從身旁傳來，將她驟然從這夢中拉出。
她抬起頭，驚訝的看著旁邊伸出手的何奧。
此刻何奧正一手拉著她手腕，一手反握匕首，擋住紅發男人砸來的拳頭。
這現實的一幕將她從‘夢中’喚醒，重新‘升浮’到現實世界。
“你來開車。”
何奧看了她一眼，沒有問她剛剛為什么走神，松開了剛剛抓住她手腕的手，示意她上駕駛座。
她的安全帶何奧剛剛已經解開了。
與此同時，何奧自己的身影向后，在撞開紅發男人拳頭的同時，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流光，劃向紅發男人的脖頸。
紅發男人驟然后退，身體向后撞碎了原本就已經被開了一個口子的后擋風玻璃。
而何奧的身影也順勢穿過了主副駕駛之間的空隙，順利的進入了后排。
失去何奧的阻擋之后，海希也迅速坐上了主駕駛座，掌控穩了車輛，然后關閉了何奧剛剛開啟的這輛車自帶的自動駕駛。
為了保證安全，聯邦的自動駕駛系統都有很多限制，并不適用于現在這種危險的環境。
也就在海希坐上駕駛座同時，幾輛轟鳴的和紅發男人一樣的白色越野車從街道的另一端沖了出來，飛速靠近。
海希一腳踩死了油門，在夜幕下的道路疾馳。
而在這極短的時間里，車座后排，何奧已經與紅發男人交了數次手。
相對于兩人來說，這輛越野車后排的空間過于的狹小，以至于兩人幾乎都只能靠在后面的椅子上，拳拳到肉的交手。
不過何奧的武器是一把短匕，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可以施展的比較開的，反而是塊頭更大的紅發男人受到了更多的限制。
但是每一次何奧要傷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上都會蔓延出一道金色的屏障，擋住何奧的攻擊。
“你的實力很強，這個女人出多少錢雇傭你，我們可以出雙倍的傭金。”
在被何奧壓制住之后，紅發男人短暫的收手，靠在后排右側的門上，沙啞著說道。
何奧手握著匕首，注視著紅發男人身體上已經開始漸漸消散的淡淡的微弱光輝。
注視著這些光輝，何奧腦海中回蕩起了絲絲扭曲的囈語。
這些光輝是基因藥劑使用后必然會產生的光輝。
那些制造基因藥劑的根本知識，其實是之前杰斯父親那本書里的神秘學知識，而基因藥劑的幾次突破性的研究進展都是杰斯處在某種混沌瘋狂的狀態下取得的。
所以杰斯也無法肯定，基因藥劑到底是屬于科學造物，還是神秘學造物。
又或者是科學的利用了神秘學之后制造的造物。
杰斯研發的基因藥劑只能通過肌肉注射或者靜脈注射使用，使用之后，會短暫的獲得藥劑所對應的天賦序列的模樣。
與天賦序列的秘藥需要特殊稀有的主材料調配不同，基因藥劑的合成并不需要特別強大稀有的超凡材料，僅僅需要一些擁有該天賦序列的異獸或者超凡者的鮮血調配而出的超凡因子。
這種能夠量產的狀態無疑具有工業科學的屬性，但是基因藥劑賦予使用者力量的原理，卻是一個謎，至少作為基因藥劑的創造者的杰斯不知道這個藥劑是如何生效的。
他只知道‘這么做可以’，而不知道‘這么做為什么可以’。
不過杰斯自己推測這個藥劑的力量來源可能與神明有關。
因為在每次使用基因藥劑給一些實驗動物做實驗的時候，杰斯經常能在基因藥劑生效的過程中，感應到某種不可名狀的偉大力量，并且這種感應會進一步增加他的瘋狂程度。
后來通過觀察周圍的研究員他意識到，這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應到，絕大多數人都是察覺不到的，或許有少數人能察覺到，但是也并不能多次察覺到。
想要觸碰這種不可名狀的力量，需要很強的靈魂感應能力，靈魂越強大，觸碰到這種力量的可能性越高，但是也只是可能罷了。
實驗室里的眾多研究員中，只有某一個研究員曾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窺探到了這種偉大的力量，然后他當場就瘋了，杰斯救都沒來得及救。
自那以后，杰斯就會盡量讓那些研究員不要參與到基因藥劑的測試當中。
當然杰斯自己是每次都能窺探到這樣的不可名狀的力量的，所以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
而海希剛剛的表現，就是窺探到了致使基因藥劑生效的不可名狀的力量，何奧剛剛不拉她一把，她恐怕會直接理智歸零，異變為超凡怪物。
雖然作為強大的超凡者，海希本身的靈感應該很強，但是想要就這樣簡單的窺探到那恐怖的力量，根據杰斯之前的推斷，概率是很低的。
也不知道海希的運氣是好還是壞。
看到何奧并沒有回復自己，而是注視著自己身體的光輝，紅發男人進一步說道，“你對我的力量感到好奇？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擁有這些力量。”
他瞥了一眼還在開車的海希，“怎么樣，抓住這個女人，我可以付給你她付給你的傭金的雙倍，并且讓你也體驗更加強大的力量。”
他已經意識到了何奧的強大，所以心中起了用其他手段平息這件事情的心思。
“兄弟，考慮的怎么樣？”
他看著似乎正在思索的何奧，快速瞥了一眼在前面開車的海希。
海希握著方向盤的手保持著穩定，迅速的閃避著街道上的車輛，看起來似乎絲毫不為何奧的態度擔心。
但是紅發男人還是注意到了海希的手臂有些僵硬。
這證明這個女人似乎也并不能完全自信何奧不會轉而動手攻擊她。
這證明海希和眼前的這個強大的超凡者之間是真的并不熟，沒有長期的互信。
紅發男人露出一個笑容。
那他的離間就可能是有用的，他目光掃過仍然保持平靜的何奧，然后驟然起身，一拳砸向正在開車的海希的太陽穴。
短暫的遲疑就可能影響一場戰斗的成敗。
后面的幾輛追過來的白色越野車上的人這時候也拿出了重型沖鋒槍，開始對著這輛黑色越野車瘋狂的掃射。
噗——
這個拳頭撞在一個寬大有力的手掌上，被這個手掌死死的鉗住。
紅發男人扭過頭來，有些震驚的看了一眼鉗住自己拳頭的何奧，在剛剛的戰斗中，何奧并沒有表現出這么強的戰斗力。
他看著何奧平靜的面容，大聲吼道，
“你不是這個女人原本的班底吧？也和她沒有什么交情，為了那點委托金，你拼什么命啊？！”
說罷，一道橙色的光輝覆蓋上了他的另一只手，他猛地一拳向著何奧的眉心砸來。
劇烈的拳鋒劃過空氣，發出龐大的音爆聲。
來自后方的子彈穿過了已經破碎的后擋風玻璃框，撞擊在紅發男人的拳頭上，被那橙色的光輝撞飛。
在這激烈的彈雨中，紅發男人的拳頭如同雨中沖鋒的猛獸砸向何奧的面頰，要將何奧撞碎。
紅發男人似乎都能看見何奧的面骨被擊碎，五官陷入頭顱中的景象。
這樣恐怖的幻想讓他越來越興奮起來。
“其實，”
何奧平靜的注視著紅發男人砸來的拳頭，緩緩抬起另一只手，鋒利的匕首落入他的衣袖。
砰——
男人的另一只手也落入了何奧的手心，被何奧的手死死鉗住，不能移動半分，“你還不能讓我拼命。”
男人呆呆的注視著何奧，臉上略帶瘋狂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里變成了驚愕。
從一開始，何奧就沒有使用全力，他一直在試探男人的體力，試探基因藥劑在男人身上的效果。
這是杰斯，也是何奧第一次遇見使用了C級基因藥劑的人。
之前杰斯制造的最強的基因藥劑，也只是止步于F級，并不是杰斯不能制造，而是他不想造成殺戮。
F級的基因藥劑實驗，使用異獸和實驗動物就可以完成，但是一旦提升到更高的層次，就必須要活人來做實驗了。
事實上，即使是F級的實驗，神秘人也一直試圖用活人來做實驗。
杰斯并不愿意走到這一步，所以他一直壓著實驗的規模，拒絕神秘人的提議，將所有實驗制造出來的基因藥劑都控制在F級。
這么長的時間里，杰斯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棒。
但是眼前這個紅發男人的出現，證明他的努力失敗了，這么短的時間里，神秘人不可能突然調配出了可以正常使用的C級基因藥劑。
也就是說，眼前紅發男人使用的基因藥劑，多半很早就開始開發了，在杰斯并不能監控到的另外一個地方，以某種殘酷的方式完成了實驗。
“不可能！”
紅發男人看著何奧突然表現出來的力量，有些癲狂的試圖抽回手。
何奧松開了握住他拳頭的手掌，讓他能自然抽回手。
在抽回手的過程中，一道宛如盾牌一樣的光輝屏障包裹住了男人的拳頭，然后這屏障變得尖銳，凝聚成一道長錐。
“去死！”
男人揮舞著這長錐，猛地向著何奧的心窩刺來。
何奧注視著他，微微一臺手臂，袖中的匕首飛出，再次落入他的手心，他手持匕首，側身閃過男人刺來的長錐，身體前傾，全身的力量匯集在手中，猛地刺出。
鋒利的匕首沒過了男人肌膚，刺穿了他的脖頸，帶著橙色光輝的鮮血濺射出來。
男人身子一僵，手上的光輝長錐驟然崩碎。
何奧注視著男人的身體，這種能在身體表面構筑成無形屏障的能力他曾經見過，在羅克市的死神祭司伊莉婭安的女仆身上。
這種能力的持有者很難殺死，何奧剛剛有幾次試探都被紅發男人構筑防御擋住了。
這種情況下，想要一擊斃命要么強行破開防御，要么就引導對方將全身的力量匯集在一處，然后趁機攻擊薄弱的地方。
剛剛的情況就是被激怒的紅發男人匯集了全身力量過來攻擊何奧，被何奧抓住機會刺穿了他的能量交匯點。
只能說這個紅發男人雖然擁有了龐大的力量，但是對自己的能力掌握并不完全，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輪著大人的長劍在胡亂的揮舞。
“不要······”
在生命快速流逝的這極短的時間里，紅發男人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前的何奧，又像是看著何奧背后的無盡虛空，他似乎注視到了什么不應該被注視著的東西，艱難而痛苦的伸出手去，
“不要······”
在超憶的視角下，紅發男人原本強盛的靈魂驟然收縮，扭曲成一團，然后消失在了虛空中。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以一個恐怖的速度開始迅速崩解。
何奧猛地拔出匕首，打開了男人身后的車門，在海希轉彎的時候，順勢將男人的身體扔了出去。
然后他收起了匕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基因藥劑，究竟是一個什么東西。
何奧腦海里有制造研究這個東西的全盤記憶，但是他卻對這個東西更深的地方一無所知。
杰斯沒有做過任何人體實驗，所以這是何奧第一次看到基因藥劑在人體內生效后的效果。
紅發男人的實力并不如之前何奧遇見的伊莉婭安的女仆，但是其戰斗力在C級中并不算墊底的存在，身體素質也維持在一個比較高的水準。
使用基因藥劑之后，紅發男人就像真的獲得了這個天賦序列的能力一般，還保持了足夠的理智。
與之前群星制藥開發的，會讓人陷入瘋狂，用后即死的強化藥劑相比，基因藥劑很顯然是一個更加的穩定的可以讓凡人獲取超凡力量的方法。
但是這種看上去沒有任何副作用的超凡力量，是從哪里來的呢？
杰斯對于神秘一無所知，所以他可以無知者無畏的展開研究，試圖為凡人竊取超凡的力量。
但是對于經歷了許多次神秘事件的何奧來說，他很清楚，在這個超凡世界，一直遵循著一條穩定的原則。
一切饋贈，皆有代價。
“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海希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突然陷入沉默的何奧，“受傷了？”
“沒有，在想一些事情。”
何奧扭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些白色越野車已經被漸漸拉開了距離。
“我們快要甩掉他們了，過了前面路口就是西區，我在那邊布置好了人手，進了西區之后我們就安全了，”
海希笑道，“這輛車的動力真的有點離譜，如果沒有這么強的動力，我們今天估計沒這么容易跑掉。”
“嗯。”
何奧輕輕點頭，他注視著前方視線盡頭開始破爛的道路，那里就是西區。
一條無形的分界線將富貴與貧窮區分開來。
何奧看了一眼周圍，這附近距離維特蘭大學不遠，杰斯曾經來過，這里是混亂的西區、市政府所在的北維特蘭區以及平民最多的普蘭特區的交界處。
前方是一個分岔路口，分成了兩條道路，直走的大路通向西區，向右轉的小路通向普蘭特區。
后面的槍聲已經停歇了下來，似乎在意識到距離太遠之后，那些追在后面的人也放棄了攻擊。
此刻何奧終于有時間來回顧剛剛發生的一切。
一幕幕場景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注視著前方馬上就要抵達這個分叉路口，突然開口道，“你相信我嗎？”
“嗯？”
正在開車海希一愣。
此刻越野車已經抵達了分岔路口。
“右轉。”
平靜的聲音從后排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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