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殷郊早早起床。
剛用過早飯,太師府就已經派人前來,請他前往九間殿,與眾朝臣一同面君。
殷郊作為太子,平日里是可以不用去朝堂的。
但聞太師有請,他自然不能推辭。
穿戴整齊,乘輦而去。
等到了九間殿門前,朝臣們已經聚集在此。
在看到殷郊之后,紛紛上前見禮。
比干首先說道:“太子殿下昨日所做之事,已經傳遍全城,半日之內,就讓朝歌四處多了近千口水井,大大緩解了此地的旱情,實乃功德一件,老臣深感佩服。”
殷郊客氣道:“多謝亞相夸贊,不過,為百姓謀福,本就是我這個當太子的責任,不敢求什么功德,若不行此事,才是尸位素餐,愧對天下百姓!”
比干微微頷首,可最后卻又輕嘆一聲。
這嘆息,自然是為紂王而發。
聞太師也夸贊道:“太子年紀雖小,但心志卻已經成熟,是時候承擔起更多責任了,今日,我便會上奏陛下,將朝廷的部分事務,交給太子殿下負責,也能緩解我王的操勞。”
上大夫楊任開口道:“聞太師所言甚是,如今陛下確實太過于勞累,已經極少上朝,奏折堆積如山,朝廷體制已經無法運轉,確實需要太子出來承擔更多責任。”
隨后,微子、箕子、微子啟、微子衍、伯夷、叔齊等等眾人,也紛紛應是。
殷郊見此,心中暗喜。
他確實有意接替紂王,來處理天下大事。
因為若是任由紂王這般昏庸下去,大商可就真的完了。
只要聞太師和諸位大臣同意,紂王也只能照辦。
又過了一會,紂王終于姍姍來遲。
等他就座,眾人見禮之后。
聞太師躬身道:“臣有本上奏。”
紂王也心知肚明,命人將奏折取來,在御案之上鋪展開來。
奏折上所寫內容,也正是有名的十策。
此時,現在的十策,已經有所變化罷了。
“笫一件:拆鹿臺,安民不亂。”
“第二件:廢炮烙,使諫官盡忠。”
“第三件:填蠆盆,掩諸侯謗議。”
“第四件:尋皇后,貶妲己,使內庭無蠱惑之憂。”
“第五件:勘佞臣,速斬費仲、尤渾而快人心。”
“第六件:開倉廩,賑民饑饉。”
“第七件:遣使命,招安于東、南。”
“第八件:放諸侯,使其歸于封地,以穩四方。”
“第九件:納忠諫,開言路,釋天下疑似者之心。”
“第十件:用太子,免陛下之勞苦。”
紂王將這十策,看了一遍又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可聞太師卻不管他如何去想,踏步上前,直到龍書案旁,親自為紂王磨墨潤筆。
將筆遞給了紂王,道:“還請陛下批準施行。”
紂王的手,有些顫抖。
滿朝文武,他唯獨懼怕聞太師。
實在是聞太師的身份地位,以及修為都太高了。
別說他,就是他老子都不敢輕易得罪。
并且,聞太師也確實是一心為國,輔助成湯江山數十年,毫無差錯,一丁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可若是讓他全盤同意,他也無法接受。
只能輕嘆道:“這鹿臺不過初建,拆就拆了;第二條炮烙,準了;第三條也準了。”
“第四條尋皇后……皇后失蹤之后,更無跡可尋。”
“至于貶妲己,還是等皇后歸來,再行決斷吧。”
“況且,妲己賢良淑德,德行幽閑,并無失德,皇后生死未卜之下,國母不可長久空缺,再議吧!”
“第五條,中大夫費仲、尤渾,雖然有小錯,卻也有大功,何為奸佞?若是朕今日無緣無故將他們伏誅,天下人何以信服?”
“第六條、第七條、第八條,第九條,朕也準了。”
“這第十條,朕還有疑惑,太師要朕如何重用太子?”
聞太師道:“太子可行監國之權,若以后陛下上朝、不處理奏折,太子可以代替陛下,批閱奏折,處理朝廷政務。”
紂王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這一條,朕也準了,但廢妲己、伏誅費仲、尤渾的事情,還請太師容朕好好思量思量。”
自從妲己進宮,他可是看見奏折都頭疼。
如今,太師已經回來,他這個紂王上不上朝,都一個樣。
還不如將所有事情,都交給殷郊。
可聞太師的眼睛里卻容不得沙子。
什么思量思量?
分明就是拒絕。
他開口道:“陛下,此三人乃是禍亂之源,陛下不可不察,切勿心慈手軟,以免再釀出大禍。”
群臣聽罷,也紛紛諫言。
可費仲和尤渾卻差一點嚇尿了,心神顫抖。
知道若不爭辯,今日定是在劫難逃。
費仲首先出班見駕,口中說道:“太師雖位極人臣,卻持筆逼君批閱奏折,非禮也;本參皇后,非臣也;令殺無辜之臣,非法也。太師滅君恃己,以下凌上,肆行殿庭,大失人臣之禮,可謂大不敬!”
聞太師聽罷,氣得神目睜開,長髯豎起,怒吼道:“費仲,膽敢巧言惑主,氣煞我也!”
說著,一拳砸出,正中費仲的面部。
費仲倒飛而去,鼻青臉腫,好懸沒被一拳給打死。
那尤渾見此,也急忙撲了上來,怒道:“太師當殿毆打大臣,非打費仲,也是在打陛下!”
聞太師看向尤渾:“你是何人?”
“我乃尤渾。”
聞太師露出冷笑:“原來你就是尤渾。”
說著,又是一拳砸出。
尤渾也倒飛而去,貼著地面連續翻滾,直到靠近九間殿的大門,方才停止下來。
聞太師又一聲怒喝:“來人,將費仲、尤渾,給我拿下,推出午門斬首。”
滿朝文武,對這兩個奸臣,無不是恨之入骨。
在殷郊離開朝歌的這一個多月里,二人更是沒干一件好事。
更有傳言,陛下召集天下諸侯來朝歌的事情,就是這二人出的鬼主意。
當即就將二人給抓住,推出了九間殿。
紂王心中也是自知理虧。
廢皇后,還殺了東、南兩地諸侯,逼得他們的兒子造反,已經無絲毫回旋余地。
倒是不如讓聞太師用費仲、尤渾來出出氣。
當然,若是真的將二人殺了,他也有些舍不得。
這二人,純粹是為他紂王背了黑鍋。
若死了,這滿朝文武,他帝辛還能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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