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攥緊手心，直勾勾的盯著謝豐奕，眼眶微紅。
她盯著謝豐奕的臉。
她沒有直接答話，而是繼續問著他。
“你知道為什么……謝夫人那樣羞辱我欺負我家人，我還是沒有離開你嗎？”
謝豐奕微愣，眉心動了動，抿唇不語，只是盯著她。
“你知道，為什么我明知道自己是替身，還是愿意跟著你嗎？”
“……”謝豐奕眼瞼微垂。
他的心里突然沒由來的慌。
“你知道，為什么我明知道你只是跟我玩玩而已，還是執意和你在一起嗎？”
“……”
謝豐奕下意識的收緊手心。
桑枝突然笑了笑，她扯著唇，聲音沙啞。
“豐奕。”
謝豐奕聽到這個稱呼，身子緊繃著。
“你還記得嗎？在你未婚妻家里那天，在衛生間里，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的白月光回來了。我跟她，你會選誰。”
謝豐奕皺著眉，不明所以的盯著她。
“你提這件事做什么？”
他冷笑著，繼續說著。
“不是說跟她無關嗎？”
謝豐奕嗤笑。
“不。”桑枝搖了搖頭，緩緩抬眼，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當時，你沉默了，你的答案告訴我，你心里還有那位傅小姐。然后，我說了什么。我說，我跟你一樣。”
桑枝低聲說著，睫毛輕顫著。
謝豐奕沉著臉。
“你到底想說什么？”謝豐奕咬牙。
“我其實，跟你一樣。”
桑枝又說道。
“你記得季以洵嗎？就是那天和林琰相親的時候，他提到的那個名字。”
桑枝問道。
謝豐奕擰著眉，冷笑著，“不就是你死了的那個初戀嗎？跟我在一起這么幾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有個死了的初戀。”
“……”
桑枝自嘲一笑。
只是謝豐奕剛說完，唇角的笑突然僵住了。
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心底生根發芽了一樣，瘋狂增長。
謝豐奕突然慌了。
他驀得抬手攫住她的下顎，眼神陰鷙狠厲。
“桑枝！”
“你那么聰明……應該也猜到了吧。”
桑枝勾唇笑笑，眼底滿是凄涼。
“不可能！”
謝豐奕攥緊手心，臉色陰沉至極。
桑枝自嘲一笑。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你不也是因為我像你的織織，所以……才看上我了？”
謝豐奕攥緊手心。
她的話。
證實了他的猜測。
“季以洵是我的初戀。我們很早就在一起了，他真的很好很好，我真的很愛他，可是，他在我最愛他的時候離開了。葬身火海。”
桑枝唇瓣輕顫著。
“……”
謝豐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八歲就認識了他。后來我跟他早戀。”
謝豐奕薄唇緊抿著，臉色鐵青：“……”
“得到他的死訊后我其實是不相信的，他那么好，他說過要一直陪著我，怎么會離開我呢？”
謝豐奕越來越覺得刺耳。
“你閉嘴！”
他怒喝著。
桑枝卻不在乎，自顧自的說著。
“后來……我遇到了你。”
桑枝偏過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癡纏。
這樣的眼神。
謝豐奕明白。
和他曾經看桑枝一樣。
透過她。
看另一個人。
“你跟我的以洵，長得太像了，像到……我差點以為，你就是他。可是我卻能清楚的知道，你不是他……因為你除了和以洵長得像，身上沒有一丁點兒他的影子。他從小就穩重內斂，不像你……張揚肆意。”
“別說了……”
謝豐奕咬著牙，眼睛通紅。
“你在騙我！這都是你在報復我！”
“我不信。”
“枝枝，你是因為我把你當做傅織曉，所以才編出這樣的故事來騙我的，對不對？”
謝豐奕扣住她的肩膀。咬牙說道。
“你說啊！”
他脾氣攥著她的肩膀，掐的她有些疼。
桑枝吃痛的皺了皺眉尖。
“沒有騙你。”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知道我酒量淺。”
“其實，我酒量也沒有那么淺……真的喝酒的話，也從來都是七分真醉，三分假醉。”
桑枝低垂著眉眼，聲音沙啞。
“我跟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對于酒這樣的東西，從來都是淺嘗輒止。”
“因為，跟你在一起，你太像以洵，我很怕酒后失態。我怕你知道季以洵一直都在我心里，從不曾離開。”
“因為，我見過你的酒后失態，你抱著我，嘴里喊著‘織織’，我知道，你喊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名字跟傅小姐一樣，恰好有個‘枝’。”
“所以，我更不能酒后失態。”
桑枝攥緊手心。
謝豐奕咬著牙，攥緊拳心，指尖陷入肉里，順著指縫流著血，也沒有覺得痛。
而是。
本就已經麻木了。
原來。
真相竟然是這樣嗎？
“所以……你心里真的沒有我？從始至終，你都甘愿做一個替身，因為我像你那個死了的初戀？你清楚的看著我一步一步沉淪？”
“因為你從來沒愛過我，不對，從來沒喜歡過我，所以你可是及時抽身，不帶一絲感情？”
謝豐奕抬眼，冷嘲熱諷道。
桑枝抿著唇，手心下意識的收緊。
她突然想起來躺在床頭柜里那枚還未送出的戒指。
舅媽也說。
都愛上了，都要跟他求婚了，怎么還不愿意繼續走下去。
是啊。
這樣的愛情。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是。”
桑枝盯著他的眼，目光堅定冷漠。
“我從來只把你當做季以洵的替身。從始至終，我心里，只有季以洵。”
桑枝說著。
謝豐奕冷笑連連。
“我不信，這些都是你在騙我。”
桑枝沉默不語。
“隨你。”
半晌后，她緩緩開口。
車廂里陷入一片死寂。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
謝豐奕這才看了一眼手機。
顯示屏幕上【傅織曉】的名字赫然奪目。
桑枝也看到了。
謝豐奕愣了一下，剛想掛斷，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緩緩接通電話。
“織織。怎么了？”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
桑枝面不改色。
“豐奕，你去哪兒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你的車子我也沒看到，你是走了嗎？”
傅織曉清冷溫柔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桑枝這才想到那個跟謝豐奕一起去海邊的那個女人。
她竟然就是傅織曉。
那天在咖啡廳……
也是她。
謝豐奕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傅織曉落下了。
“織織，對不起，我剛剛臨時有點事離開一下，忘了跟你說了……你別擔心，你在那里等著我，我現在回去接你。”
謝豐奕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桑枝，想要捕捉她的神情，卻發現，她根本沒有什么情緒，依舊冷漠疏離。
根本不在乎。
謝豐奕死死咬著牙關，恨不得真的掐死她，或者……現在若是手里有槍，真想一槍崩了她。
“好……我等你。”
傅織曉淡淡應聲。
謝豐奕掛斷電話，這才發現剛剛卓逸憬也打來好幾個電話，當時車速太快，他沒注意。
謝豐奕收起手機，冷冷睨著桑枝。
現在高速路上還有車在行駛。
剛剛那會兒人少一些。
這會兒又多了起來。
謝豐奕冷笑著，故意說著。
“你不是想下車嗎？”
“現在。”
“滾下去。”
謝豐奕沉聲道。
“我要去接織織了。”
“她回來了。”
“正主回來，你也只是贗品。”
謝豐奕故意氣她。
桑枝也不在乎，只是拉開車門下了車。
“注意安全。”
桑枝聲音淡淡。
謝豐奕臉色一黑。
他怎么覺得桑枝是在咒他？
“呵呵。”
他冷笑著，見現在路上沒有車，直接掉轉車頭，踩下油門，迅速離開了。
桑枝見他的車消失在視線里，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
它像是想到了什么。
立刻掏出手機看了看。
卓逸憬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
但是她手機靜音了，根本沒聽到。
桑枝剛想回電話，突然看到不遠處刺眼的燈光，還有喇叭的聲音。
桑枝抬眼看過去。
是卓逸憬的車。
卓逸憬立刻把車開在她面前，臉色陰沉至極，他下車，迅速走到她面前，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視線落到她額頭上的淤青，盯著她通紅的眼睛。
“他打你了？”
卓逸憬眼神一暗，眉心緊蹙。
桑枝搖了搖頭，突然上前一步緊緊環著他的腰身。
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埋頭在他胸口，緊緊擁著男人。
卓逸憬回抱著她，面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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