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四十一章:奎可
  許是天注定,這冬晴午后,完顏雍與李奎可約好了一同練劍,兩人正在不遠處的一劍場上,打的正歡,那樣激烈的場面,便如敵軍相對。

  奎可額上垂著晶瑩的汗珠,面紅耳赤的將那木劍舉過頭頂,又壓著粗眉瞧著完顏雍,蓄勢待發。

  他先出擊,疾風而來,完顏雍一個頭轉過立馬閃躲,他又是一劍劈下去,再橫掃過來,完顏雍都輕松的躲過了。

  再待他精疲力盡之時,完顏雍才提了劍去出功,他四肢酸痛愈加無力,扭頭又下了腰,奮力去抵御那只劈頭而來的刀劍。

  他被他壓了足足退了好幾尺,腳下的草都隨著他猛力一蹬,翻起來堆積在一起。

  完顏雍那力度,便如雄獅,勢不可擋。一場下來奎可為敗,他氣喘吁吁的提著劍:“我這劍法還是不如表哥哥,看來還得多加練習呀!”

  只逢著完顏雍溫和帶著笑,又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敗了是源于你出劍不夠快,也不夠穩,力度也不是最佳,孤王當年在戰場上,出劍收劍,瞬時一發,哪里有時間還加以思考的,若不夠干脆,敵人早便踏著我大金兒女的尸首了。”

  他這樣不緊不慢的說著,語氣沉穩如山,便似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

  說來,這完顏雍確是文韜武略,他經常四處征站,軍功不斷,常常被老一輩的人推為“大金第一勇士”,他戰功赫赫卻未有過一絲傲氣,于沙場上勇猛過人,于政事游刃有余,行事更是低調有度,為人又是沉明大度,這般勇猛而又溫柔的英雄,至今讓無數大金女子為他沉醉。

  “是,奎可受教了,”他說。

  奎可低頭受教,抬眼一瞬,便看見了不遠處有兩個人騎著白色的駿馬正在朦朧的草場上晃悠著。

  “表哥哥,你瞧瞧那是何人?”

  完顏雍忽的回頭,瞥見那匹白馬,便嘴角一揚,捏了捏自己的衣襟:“整個會寧府,便只有岐王有這樣的驊騮了!”

  “原是他啊!我便說是誰這樣悠閑呢!”他似是對岐王偏見很大,便將臉別了過去。

  “那咱們便走遠些,免得招惹了什么是非,他這樣的人,指不定會有什么壞心腸呢!”奎可提著木劍在手中空轉圈,又轉身準備走開。

  完顏雍心中默許,便隨意瞥了一眼那遠處,忽而瞧見了什么,他便楞在了原地:“奎可,你瞧了那是何人?”

  “大王所指什么?”

  “那馬兒上坐著的,還有一個姑娘,瞧著還挺眼熟,穿著藕粉的襦裙,像是……”他猛然回憶起今日在笒霖苑瞧見的清雅也是穿了身粉衣,便立馬拉下了臉。

  奎可伸頭看了半天,依稀可辯那女子的模樣,便提著劍疾步往兩人方向走:“是清雅,她怎么在這兒,兩人這樣親近,真是成何體統。”

  完顏雍沉靜思考了好半天,心中愈發難過,手中的木劍似是要被他別斷,獨咽下那口中酸澀,失落的叫住了他:“奎可,你便去與清雅說吧!孤王便先回了!”

  他瞧著他那難受的樣子,便道:“大王,小妹……”

  完顏雍一招手:“無妨,你且去了,好好與她說罷!莫要意氣用事與岐王起了什么沖突,也莫要……傷了清雅。”

  說罷,他便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了亭閣,那離去的背影確是孤單,在斜陽下的草場搖晃。

  他走入那閣中,從閣中依墻而堆的酒壇子中提了一口,于那八仙桌上置放,他靜坐于長凳上大碗大碗的送酒入口,只瞧了那如流水般的苦酒順著他的下頜潑至他的羅袍。

  而亭閣下方的奎可,已然是嗔目結齒,走了幾步又回了那刀架上抽走了那泛冷光的真劍。

  “清雅,清雅!”

  清雅忽而聽見又人呼喚,便側臉瞧過來,瞧了一眼兄長那怒發沖冠疾步而至的樣子,便立馬把笑容收了起來,斂著頭道:“哥哥,你怎么來了!”

  奎可帶些凌厲之色拿劍指著她:“你莫要管我為何來,你立馬下來,這樣子成何體統!”

  “哦,好!”她低著頭,乖乖的聽了話,就準備下來的。

  只瞧了完顏亮將她肩頭一扶,居高臨下的瞥著眼睛看著馬下的奎可,一番冷眼相對。而后,他順勢一步子跳下,雙手一抬直接將她給抱了下來。

  奎可見了這樣親密的舉動,更是要氣昏了頭去,十分粗魯把她拉過來,捏著她手腕及痛:“你過來。”

  “哥哥,你做什么呀!”

  “走,我們回去,你不怕被爹爹打手板嗎?”

  這無禮之舉觸怒了那高大威猛的完顏亮,他冷言相對:“站住,你要把清雅拉去哪兒?”

  他步步緊逼,手拉過清雅在身后,又往奎可面前走,那架勢似是要搏斗一番。

  奎可躬首而對,板著臉,心里確是不服著:“大王,下官的妹妹還是個黃花姑娘,請您慎言慎行,這樣私自帶她出來,孤男寡女獨處,被家父知道了便要嚴懲,我李家也會遭人唾棄。”

  他挑著眉瞧著奎可,將腦后垂著小玉墜的發辮一甩,轉頭便將清雅的手兒握:“她遲早要嫁給孤王的,怕了什么。你便與你父親說了,孤王相中了你妹妹,要納她做妃子,讓他早些準備著。”

  說著他便將她拉的更緊,那奎可哪里看得過去,又冷眼相待:“大王權傾朝野,身邊美女如云,何必非要抓了一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子不放,豈不是匪徒作風。”

  “你再說一句?”

  “下官說了又如何?大王敢做便不敢讓人說了嗎?”

  完顏亮再次逼進,右手還把腰間的劍柄握的緊緊,便是再一會就要拔出來刀劍相對了。

  她于身后一股腦小跑到前面來,趕緊勸合:“大王……,大王,您莫要沖動,我哥哥脾氣沖,您稍安勿躁。”

  “清雅你讓開,你瞧瞧你哥哥這副德行,不知好歹,孤王家底殷實,富可敵國,孤王自個也是德才兼備,他倒是對孤王偏見大的很!”

  在他眼中,那奎可便是無頭無名的小人物,便是連說話,他都不愿與他多說的。

  “下官對任何人沒偏見,只是不想清雅再因大王受罰,這些年大王肆意約見小妹,家父忌憚無比,大王,您若是男人不想她受委屈,便離她遠一些!”

  “清雅,走,跟我走!”他再次喚她。

  她斂著鬟邁著小步往兄長身邊走,內心卻是一萬個不愿意,而那完顏亮又再次將她護在身后,止住她的腳步。

  而那遠處亭閣剛灌完酒的完顏雍,甩了一下臉朝遠處看看,便只瞧了兩人針鋒相對,那樣子便是要打起來,他嚇得連忙下了臺階,抽了劍,疾步往那遠處走。

  只見那完顏亮于枯草場直立,愈加趾高氣昂,這晚陽傾斜的草場,視線朦朧,便如那西風烈烈的沙場,而他恰似那盛氣凌人的將軍。

  他將腰身上的刀劍順勢一抽,指著奎可:“看來你今日,是有意要如此的,那孤王便告知了你,今日你休想帶清雅走。”

  “哥哥,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大王,您莫要怪罪,我今日且先辭別。”她顫抖著手去拉架,卻被一手甩開。

  奎可不肯讓步,拔劍直沖過去,昏黃的草場只聽的見冰刀冷劍的碰擊磨劃之聲,那前幾日的積雪還未化盡,兩人左右踏踩,那片雪渣子都融入了黑土里。兩人又肆意扭打成一團,誰也不讓誰一步。

  奎可哪里是武力高強的人,還沒兩個轉身,他便居了下風,力氣也不如前。他恍然轉頭間,完顏亮便順勢一刀劈下去,他咬牙持劍都跪到了地上。

  恍然間,完顏亮見他受不住便稍放松了些,提起了刀刃來。可那奎可哪里是退讓之人,他又一劍從他耳鬢浮過,他轉而躲過便輕攜劍慢劈了過去,只見奎可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要被挨刀了。

  清雅看了這狀況便屏住了呼氣,又大聲喚了句:“大王,你莫要如此!”

  正當千鈞一發,危機時刻,完顏雍疾步跑來徒手將奎可推到一邊,一劍冷光劃過將他的胸膛狠狠的磨了一刀,霎時間血染衣衫。

  他痛的長喚一聲,又連忙將那傷口捂住,而對面的完顏亮亦是懵了,趕緊收了長劍,過來扶著他:“烏祿,你怎么樣?”

  清雅忽而見到他,亦是不知所措,才叫了句:“表哥哥!您……”

  她忙將絹子提著給他擦拭,他卻接下了那粉絹,自個捂著胸口那滴血的一刀口子。

  “皮外傷,不打緊!”

  “走,孤王扶你回府去瞧了太醫,馬車在前頭,”燃眉之急,完顏亮便兩臂將他一駕,另一只手緊緊扶住他。

  他又指了奎可:“你愣著干什么,在前喚了人驅車!”

  奎可倔強得很,將頭一別不理會。

  “哥哥,快些啊!”清雅催促他,見他半天不動,便自個提著襦裙去喚了人。

  “哎,哥哥你拉馬兒!”她邊跑邊喊著。

  那完顏雍偉岸的身姿屈下去,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那粉絹已然被染的血紅一片,邊角垂著那渾浴的血珠。

  兩個堂兄弟相扶持,于這暉陽下走完這茫茫草場,完顏雍伴著些痛隱約可感受完顏亮那堅實的臂膀,忽而覺得他似是也沒有那么冷血。

  今日接連發生的事,讓完顏雍愈發精疲力盡,恍然間,他痛的都無了知覺,便要昏睡了過去,朦朧雙眼,昏天茫茫,他略見人影浮動,又依稀聽得幾人呼喚他的名字。

  “烏祿……烏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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