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一百七十七章:初為人母
  清雅搖搖頭道:“倒不是什么不舒服,就是覺得最近四肢無力,老想睡覺!”

  “娘子,奴去尋個郎中給您瞧瞧吧!瞧一眼才安心的。”

  她點點頭表示贊同,片刻又問:“這大過年的,誰家的醫館還開著啊!多半是回老家探親了!”

  薌薌思來想去,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惜意便道:“奴便去悄悄的叩拜國妃娘娘,請留守府里的太醫來,府里的太醫必是在的。”

  “多大點事兒還要麻煩娘娘,不必了,我睡會就好了!”說完,她便回了榻上休息。

  “湯圓好了你們記得給下頭的人每人煮一碗了,便不用叫我吃了,我睡下,你們忙完也早些歇息才是。”

  她是嘴上這樣吩咐的,面色平靜又淡然,待躺下來拉下簾子,卻又將顫抖的雙手放在小腹間,望著垂下的彩絳喃喃自語:“真的來了嗎?沒有任何防備,我這樣怕,偏叫我這個時候進退兩難。”

  ——這大概一個月的月信推遲,再有各種的犯困、四肢酸痛、胃口不佳,她已然很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已經身懷有孕了,但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煩躁了一夜沒睡好,到第二日時,是正月十六出游日,她暈呼呼的起床梳妝,打發了下人,獨自在妝臺前踱步,手中的銀梳被拿起又放下,華美的釵子換了一輪又一輪,大許兩個時辰,還不見完妝。

  說時巧,便是真巧,出游日是皇后帶領著內外命婦前去寺廟敬香祈福的日子,在會寧時,便是去京城最大的寺廟,而今因遷都故,規模最大的崇效寺并未竣工,其他各個寺廟地處偏僻,皇后便選了圓洪寺敬香。

  國妃銘璇是外命之首,便也就照例隨皇后出行,待敬了香后,便來尋了清雅。

  兩人坐在小院子里曬著太陽,叫小鬟看茶,再配幾劑香飲子。

  銘璇見著她不大開心的樣子,再細瞧了她紅紅的眼眶,便關心道:

  “你瞧你,我才幾天不見你,你便憔悴成這個樣子了,也不讓祗候人叫了郎中瞧瞧?這還是皇后娘娘前來圓洪寺進香,我得空來瞧你,要不真不知道你如今過的這樣不舒服!”

  她楞了楞,才敢開口說話:“害,……本不是什么事兒罷了!”

  “你的事兒,在本宮這兒哪里有小事兒了?”

  銘璇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便屏退了左右,再悄悄問:“可是有什么心事?快些說出來,自進門開始看你心不在焉的。”

  她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害,你快說,有什么事兒說出來,我和你誰跟誰啊?”

  她鼓足了勇氣,將偏髻垂下的發團在手中卷了又卷,才吞吐起來:“姊姊,我最近,食欲不振,也有些腰酸背痛,還經常犯困,我……”

  待她說著一半,銘璇便驚喜起來:“莫不是,有了娃娃了?”

  她默默點頭:“癥狀似是。”

  銘璇立刻便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左招手叫人悄悄去請了太醫,右喚起小鬟趕緊給她坐的椅子裹上毯子,再多駕一盆火來,神情比她自個懷孕都要激動。

  “娘娘,您先莫急,莫急,待太醫確認過再說!”

  “定是有了!定是有了!”

  清雅依舊是那般靜默等待著太醫來,不喜不悲的坐著。太醫風塵仆仆趕來,便在銘璇的催促下前去鋪絹診脈。

  良久,太醫須髯上提,嘴角勾起伏跪在她面前,連連道喜,再三叩拜——“娘子,確是有孕無疑,恭喜娘子,恭喜娘娘!大王若知道了,定會加倍對娘子好,臣這便回去告知大王!”

  “且慢,太醫,此事請先保密,”太醫被她急切的語氣所制止,左右探視,等了銘璇的眼神示意,才敢辭去。

  待了太醫走了好一會,兩人才敢小聲說起來話兒,才見那清雅紫紅的臉頰上那一雙略加驚恐的眼。

  “如今,你有著身孕了,不跟大王說,可是自己有什么打算嗎?”

  接來便是她無止的搖頭:“我若告訴了他,他定會為了孩子而接我回府,但我不想如此,大王既然將和離的話都說出來了,我又再回去做什么?豈不是自討了沒趣?”

  “大王必不會和你真正和離啊!他定是要將你接回來的……”

  “沒必要了,真沒必要……,我的嫁妝帶了些,在京郊建個小院子,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我將娃娃好好生下來再帶大,還教他讀書,定不會比王府的哥兒姐兒的差的。”

  “你腹中懷的是王嗣,不可!”

  “我不想待在王府里……我不想……,我也不想和他再相處。”

  言罷,銘璇聽了,激的站起身來,斂了斂雙袖道:

  “你真是被豬油蒙蔽了心腸,大王待你那樣好,便是本宮都沒有的寵愛你有了,不知足,別的事兒,本宮都能答應你,但唯獨這個不行,你不告訴大王你懷孕,那好,本宮便做這個惡人,待大王生辰那日,我定要秉明他了!”

  “姊姊……”

  “你便是太年輕,做事沖動不擇后果,本宮絕對不允許親王的女人和孩子飄零在外!”

  銘璇勃然大怒一口氣說了許多氣話,那些從沒從她嘴里的說出來過的話,瞬時一發,似刀箭般殺了出來,震的她一語不敢發,只呆呆坐在椅上。

  滔滔不絕的說完后,銘璇又前來寬慰,待祗候人通報說皇后大駕要回宮,她才不舍辭去,臨走時站在門檻外回頭:“清雅,別這樣犟,該低頭的,低頭。”

  她楞著,撫摸著肚子紅了眼眶。

  完顏雍這一個月過的實在頹廢,家事不順,朝上也被張玄素上折彈劾。本是去年貞元元年夏日,因建造新城,役夫勞苦傷疾得不到救治,瘴氣遍地生,有些許民眾趁亂而盜起,擾的民不聊生,這張玄素不知從何來的消息,說雍王開棚施粥乃是拉攏民心,背地里以此指使亂民搶掠。

  這使得皇帝大怒,在朝怒斥他,但又想他為人實在,便又沒拿他如何。

  完顏雍回了府里,也就只待在房里,日日擬著那封耽誤已久的和離書。

  “清雅,還是那樣犟嗎?還是不肯低個頭認個錯?”

  完顏雍坐在圍子榻上,將手旁的燭火都要望熄了,仍不肯在手下的絹紙上落下一字。

  祗候人乃答:“大王,娘子不曾提過一字,也……”

  聽到這兒,他將手中毛筆只手折了個對斷,深吸一口氣,斂住了面孔好一會,許久才抬頭,祗候人亦是不敢作聲。

  燭臺上的油都耗盡,唯有一點點微弱的影光,他長嘆道:“她便是這樣的要強,便是這樣驕傲,寧愿受苦不肯低頭,是孤王低估了她這只‘海東青’。”

  說完,他自瓷擱上再取了一只筆,行如流水般在絹紙上寫起了和離詞,毫無思考的寫著違心的話語,再落一句結語:“前程往事如煙,切莫相念,伏愿娘子千秋萬歲。”

  寫完,他顫抖的將這卷和離書交到祗候人手里,再次的深呼吸起命令道:“即刻送去,一刻也不得耽擱!從此,她便和孤王……和這王府,沒有任何關系了!”

  祗候人乃去,快馬加鞭的將這封和離書送到清雅的手中,她先是楞了許久,逐而眼中紅暈起來,含著淚又笑起,將這封和離書接下,放于枕邊。

  手底下原來自王府跟隨她的祗候人,一聽到雍王休書已達,便覺的她再無法回到完顏雍身邊繼續做那個寵冠王府的夫人了,也就各自組隊成團前來辭別。

  齊排排的烏紗帽與‘一年景’花冠伏于她面前,人人皆訴說著自身的難處與苦楚,清雅又怎么能強人所難呢!必得好好的打賞了銀錢放他們走。

  她沒有什么怒氣,亦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和話語,溫柔的將雙手搭在膝上,輕聲細語的親自打點了銀錢:“大家伙跟著我也有許多日子了,如今我已不是王府中人,你們有好去處的,便去,莫誤了自個,我倒不是說氣話,畢竟,你們這里面的許多人,還要養家糊口。”

  “你們走,我也沒什么貴重之禮可送的,便一人分兩顆銀錁子,好生的開心的走。”

  底下的祗候人,各自私言雜遝,收下銀錢待走,有的重情的小鬟忽而想清楚的要留下,清雅也勸作不必,將這一伙人一并相送。

  這樣以來,她身邊便只剩了薌薌和惜意伺候了,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小廚房的嬤嬤,雖然是奴仆避走,各奔前程,一時間院里冷清了下來,但清凈的日子,對此時的她來說,或許更好,更有利于養胎。

  初春乍暖,完顏雍出任濟南尹的日子便近了,他愈加的忙起來,是要把手頭上的事情整理出來,與下任官做個交接,整日早出晚歸兩頭不見天,也再沒去探問過清雅,仿似從未與這個女子有過一絲瓜葛一般。

  銘璇還是遵從了她的意思,沒有將此事張揚出去,也沒有與完顏雍說。

  清雅的肚子稍稍隆起來了,身子也稍重些了,起初的恐慌不安逐漸轉化成了對這個孩子的愛。是時常的撫摸著小腹,為他誦讀詩書,與他親切說話,再想象著他的樣子,雖是母體受罪,但心里卻是甜蜜的很。

  惜意和薌薌也盼著這個孩子出生,得空來便忙活著做著小孩穿的衣裳和鞋子。

  于是她便叫惜意把之前母親在時做的小娃的衣服鞋子也拿出來備在一起,這些簡單卻無比貴重的東西,是她的母親晝夜交替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細密的針腳,小巧玲瓏的版型,衣上別出心裁的圖案,是虎是花蕊,都是她母親對她的愛,也是對腹中孩子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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