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塞壬之刃 > 157 落幕
  “來訪者吞噬生者,而你則吞噬死者,你們倒也算是般配。”狂信徒見我沒有反駁,便發出來了嘲笑的聲音,“但你這樣也算是正義的執法術士嗎?我聽說伱已經洗心革面,不再是過去那個以人肉飼養魔物的魔人了,但是現在一看又如何?你居然還在使用這種殺人噬魂的能力,你真的有洗心革面的意思嗎?就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以列缺的作風應該是不會因此而雪藏你這樣的戰力,但要是安全局的其他術士知道了這件事,又會怎么看待你?”

  我感覺到自己被戳中了痛點,但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因為我被他推理出了自己的依仗。

  讀取死者的記憶是非常強大的能力,接二連三地為我指引了前進的方向,提供了破解困境的鑰匙。

  但就算是這么強大的能力,一旦被人知曉底細,就很容易找到針對的方法。或許情報方面的能力基本上都有在暗處更加活躍的特性吧。過去的我之所以躊躇于將這條秘密告訴給列缺,就是因為擔心遭到限制。

  如果狂信徒一開始就知道我有這個能力,現在的我就不可能出其不意地跨越天塹結界來到他的面前。

  至于狂信徒所說的倫理問題,對我進行的詰問,那些反而是我最不關心的問題。或許是我過去接受的教育里沒有關于靈魂的倫理吧。如果是說吃人肉,這無疑是極端地抵觸了我的良知,但是說到吞噬靈魂,我反而很難升起這方面的評價意識。說不定那種行為在某些人眼里真的很糟糕吧,但是我的成長環境里基本上沒有宗教的蹤影,更加不是什么宗教的狂熱信徒。

  “這就不牢你費心了。”雖然身處于巨大的劣勢,但是我沒有因此而示弱的意思,“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你還以為自己有勝算嗎?”狂信徒反問。

  我反擊,“這點你自己最清楚。”

  “哼……好吧,我承認,你是有可能殺死我,破壞我的計劃的。”他坦然承認,旋即話鋒一轉,“但,那僅限于之前的我。”

  說完,他一錘將我擊退。緊接著,他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將釘頭錘扔到一邊。

  現在他變成了手無寸鐵的狀態,我原本應該趁機攻擊他,但怪異的是,他身上傳達出來的危險感竟像是點燃炸藥一樣急劇提升,甚至逼近了咬血的水平,令我條件反射地后退到了更遠的地方。

  他緩慢地抬起手,大量白色的真靈之力出現在了他的手掌心,聚集為某個熟悉的形狀。

  “自由自在地使用真靈之力是真靈術士的特征,凡人必須慎之又慎地使用這股萬能的力量,否則只會引火燒身,甚至淪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里。一直以來,我都苦惱于如何更加靈活地運用這股無比危險的力量,但答案其實很簡單。說起來……這還是你給我的靈感。”他說,“既然是真靈之力的無限可能性帶來了無限的危險,那么只需要將其變成有限的存在就可以了。把原本能夠展現出任何形狀和屬性的、抽象化的真靈之力,變化為有著明確的形狀和局限的屬性的、形象化的物質體。”

  “對,就比如說……變成一把武器。”他手里的真靈之力聚集凝固,變化為了釘頭錘的外形。

  “這是……”從那把武器上,我感受到了與塞壬之刃極其類似的味道。

  那是與我的塞壬之刃相同類型的武器。

  “我將其稱之為‘真理之錘。’”他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這一刻,我反而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無關的事情。如果說把真靈之力變化為武器的形態,是為了使得并非真靈術士的人也可以更加方便地操縱,那么我的塞壬之刃難道也是“它”基于相同的理念賦予這一形態的嗎?

  但顯然,這個問題就連狂信徒也不可能會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回答我。而話音剛落,他便直接向我發動了凌厲的攻擊。

  此刻的他遠不止是換了把材質不同的武器那么簡單。塞壬之刃有著極大幅度增加使用者力量的功能,而他的真理之錘亦有著相同的功能。如果說之前的他所使用的真靈之力,與自己原本的靈性之間的關系是“相加”,那么現在好像就是變成了“相乘”,戰斗力的差距是云泥之別。現在的他展現出來的,是超主力級術士的力量。

  他的身影驀然從原地消失了,只余下一連串突破音障時形成的白色云霧。我的覺察力立刻捕捉到了他的下一擊會從何處過來。這個預感來得固然很迅速,以我的反射速度卻是來不及處理,就結果上來說算是遲到了。但我還是差之毫厘地躲避了開來。

  在之前的交鋒里,我已經徹底熟悉了他的動作,他卻因為我的戰斗隱藏而無法捕捉我的動作。現在的我甚至可以做到先于自己的預感對他的動作做出正確的預判,再加上與咬血戰斗過的經驗,我很清楚依賴于危險預感去應付超主力級術士的速度只會自取滅亡。而現在這個預判則將我的性命從幾乎必死的局面里挽救了出來。

  當我后撤的時候,真理之錘從正上方轟落。渺小的錘子與巨大的瞭望塔相比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結果卻像是壯漢用腳踩碎餅干一樣將整座瞭望塔都打得粉身碎骨。

  我從一開始就意識到狂信徒一定還隱藏著某種強大的底牌,但是,他的底牌居然可以將自己提升到超主力級的水平。這已經不是強大不強大的問題了,如果他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權力,那么他隨時都可以憑借純粹的暴力去到這個國家的頂峰。

  他的攻擊盡管沒有直接命中我,可沛然莫御的震波還是將我硬生生地掃飛了出去。我從廣播塔之外的高空處墜落,而狂信徒就像是化身為炮彈一樣以超音速向我襲擊過來,實際上以他現在的重量和速度,也和真正的炮彈沒什么差別了。不過,這次我依然險死還生,在身邊與我共同墜落的還有其他的建筑碎塊,我踩踏在碎塊上借力發射出自己的身體,在驚險萬分地躲過他必殺一擊的同時撞穿了廣播塔的外壁,滾回到了結實的地板上。

  還沒來得及站直,他的攻擊就又到了。這次我無法再像是之前兩次一樣僥幸躲避,只能勉強護住自己的頭顱。不過,他也沒有沖著我的頭顱打,而是轟擊在了我的軀干上。

  在巨大的沖擊之下,我再次被擊飛了出去。軀干正面的骨頭統統被粉碎,內臟更是沒有一處是好的。如果這是來自于咬血的攻擊,我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恢復,但這是狂信徒以真靈之力對我造成的重傷,我的恢復速度只能以龜速進行。

  因為超速再生被克制住了,所以我的弱點也不再是只有頭部。現在的我之所以還活著,完全是憑借著改造肉體的頑強生命力和那一點點恢復力吊著自己的一口氣,但是到了這一步我也已經是走投無路了。不過,我還可以繼續戰斗,我的運動力原本就不來自于肉體,而是來自于塞壬之刃。只要手腳還可以動,我依然可以發揮出可觀的戰斗力。

  “不,這就是最后了。”他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已經輸了,魔人李多。”

  他的身影仿佛死神一樣,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而正當我想要繼續躲避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動了。不對,不是不能動,我正在高速移動,但是我的視覺告訴我自己并沒有動,就好像空間被無止盡地拉長了。這是天塹結界的空間畸變之力,而原本應該散發出特殊靈性波動的信物就像是死機一樣停止了。

  “你以為我會特地把這種能夠用來對付我的信物,隨隨便便地交給鳴義那種并不真心服從于我的人嗎?”他不知道動用了什么手段遠程致使信物停機,并且諷刺地說,“這里是天塹結界的腹地,空間畸變的效果是最大化的,你也無法再像是上次一樣撕裂空間畸變了。居然妄想拿著我的造物對付我,真是癡人說夢到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你就一邊悔恨自己的天真,一邊在我的鐵錘之下,化為肉糜吧!”

  巨量的真靈之力無比密集地纏繞在了真理之錘上,他在大笑之中轟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擊。盡管他站的位置還很遠,這一擊卻在空間畸變的作用之下迅速地來到我的面前,而我卻由于空間畸變而無法回避。

  那極端恐怖的波動不輸給咬血,甚至我看得出來,由于他輸出的真靈之力過于巨大,天塹結界都在真理之錘的力量下出現了動搖。這里明明是天塹結界的腹地,他的力量卻幾乎要把空間畸變的效果本身給撕裂開來。

  而他臉上肆意的笑容,則仿佛顯示了他內心對于自己勝利的完全確信。

  我的意識速度也在絕境之下極限加速,同時看到了打敗他的機會。

  “塞壬。”我呼喚了伙伴的名字,并且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說,“這次也拜托你了。”

  “嗯。”塞壬簡單地回應一聲,便沉默了下來,燃燒起了我的靈魂。

  無與倫比的力量爆發了出來,并且灌注進了塞壬之刃,使其化為了巨大畸形的形態。但是,或許是因為這是在靈體重傷的情況下再次燃燒,從靈魂之中傳遞而來的痛楚變得更加熾烈,甚至令我幾乎失去了理智。我像是一葉扁舟般在痛楚的驚濤駭浪之中竭力掙扎,同時對著狂信徒揮動了巨大化的塞壬之刃。

  威力巨大到仿佛天崩一般的超級刀罡向狂信徒席卷而去,這一擊已然接近列缺的全力,也全然凌駕于狂信徒的真理之錘。如果說狂信徒的攻擊是幾乎要撕裂空間畸變,那么這一擊就已經把空間畸變徹底撕裂了開來,就連廣播塔本身也在刀罡出現的瞬間就被勢如破竹地劈成了兩半。

  狂信徒現在是全力攻擊的姿態,就算想要躲避也已經來不及了。并且為了克制夢幻不死身,我的攻擊里蘊含著強化到極致的“真實殺傷”。哪怕他有對我的“真實殺傷”做過某些防范也沒用,這一擊就是如此之強力,其中的“真實殺傷”遠遠地超出了我過去的所有。我的直覺已經產生了確信,這一擊只要命中,便可以切實地消滅他。

  然而,他看著迎面向自己轟射過來的刀罡,卻倏地像是變臉一樣收斂起了囂張的笑容,并且毫不猶豫地對自己這邊發動了空間畸變。

  只需要稍微移動一毫米,他就可以躲避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是的,就算正常地躲避已經來不及,只要利用空間畸變就來得及了。

  我在此時打出這突破天塹結界的一擊,竟似乎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其實是沒有預料到的吧。雖然我之前對咬血用過這招,但是身處于天塹結界內部的他是無從知曉的。不過,就好像他明明自己也想不到我會如何跨越天塹結界,卻依舊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一樣,他現在其實也不知道我會如何打破絕望的局面,卻依然以“萬一對手掀開了足以打破局面的底牌”為前提做好了準備。在交手的過程中我已經明白了,他就是這么個謹慎至極的人。

  但就算是謹慎到了這個地步,也有他怎么都算計不到的情況。

  他周圍的空間畸變當場就被一股真靈之力波動所撫平。那正是塞壬按照我剛才的指示模擬信物放出的波動。信物的頻率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夠企及的,因此我在失去信物之后,按理說是不可能再放出這種波動。但是我有著塞壬的協助,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

  信物對我而言的價值,并不在于我能夠使用它的時候,而在于我不能夠使用它的時候。

  這一次,狂信徒終于暴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同時流露出了真正無法理解情況的表情。

  旋即,靛藍色的光之洪流徹底地淹沒了他的身體。

  巨大化的塞壬之刃從我的手里消失了,我感受到那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從自己的身體里迅速抽離,前所未有的虛弱感涌上了心頭。刀罡消失之后,好像有個重物掉在了地上,我的視野卻逐漸地模糊和黑暗。在塞壬急切的呼喚下,我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地面。

  廣播塔在剛才那一擊之下開始了崩塌,建筑物崩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我卻感覺所有的聲音都在遠去。與此同時,我的意識也迅速地遠去……

  當我再次蘇醒過來,已經是一周之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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