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心中也絕望。可是，他沒有太多懼怕的心思，就想報仇。縱然不能殺陸玄，也要讓陸玄掉下一塊肉，讓陸玄付出代價。馬超提著長槍，高聲道：“大王，何故嘆息呢？大丈夫做事，干脆利落。縱然身處逆境，也敢于一戰，敢拼命出劍。”
“不求殺敵，至少傷人。”
“大不了一死。”
大無畏的氣勢，從馬超身上爆發。馬超長槍指向城外，眼神更是銳利，進一步道：“在漢中，大王打得畏畏縮縮的。在兗州，我和岳父也打得畏畏縮縮的。”
“都在考慮大局，都想著陸玄的實力強，要借助城池，或者采取防守的手段，消耗陸玄的兵力。”
“可戰場上的廝殺，就是拼命。”
“我在西涼，每逢戰事，不管敵人多少，都帶著騎兵沖鋒。縱然人數少，我也沖他一回。先狠狠的殺他一次，殺得他懼怕和膽寒。”
“你越怕，越要方方面面的考慮，就越掣肘。羌人的做法不一樣，我們涼州羌人，上了戰場廝殺，不考慮這些，就是只管殺。”
馬超咬著牙道：“陸玄占據大勢，已經很難翻身。既如此，那就全力出戰。縱然敗亡，也讓陸玄知曉，秦國不可辱，秦王不可辱！”
他對曹操，很是敬佩。在曹操這里，他受到恩待，受到了尊重，打心底希望曹操能熬過去。曹操聽完馬超的話，忽然笑了起來，看向馬超，贊許道：“孟起雖然是武將，一番話卻醍醐灌頂，讓本王立刻清醒了。”
“大王，臣反對！”
郭嘉再一次站出來。他剛才被荀彧傳來的消息打臉，可是，郭嘉依舊保持著理智。曹操笑問道：“奉孝想說什么？”
郭嘉開口道：“大王，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現在也一樣。陸玄準備了陛下賜予的衣帶詔，又準備了袁紹死在并州的消息，最后是田疇兵分兩路南下，威脅弘農和洛陽。”
“每一步，都在影響我們的士氣。”
“每一步都針對我們。”
“現在出城一戰，就落入了陸玄的節奏。我們要反攻，也應該是我們掌握主動，按照我們的安排和節奏來，不能受陸玄的影響。”
郭嘉鄭重道：“馬將軍的建議，臣也贊同，男兒當有血性，要敢拼殺。可是，也應該考慮清楚，什么時候進攻，在哪里進攻，而不是被陸玄撩撥后慌慌張張的進攻。”
程昱鄭重道：“大王，臣贊同奉孝的分析。局勢雖然不利，可我們子午道方面還有駐軍，更有劉備和張飛協助，西涼還有閻行在。后方雖然遭到攻打，可是河內和河東也有駐軍。總體來說，我們還有機會一戰。”
劉協見狀，也想說些什么的。可是看了眼城外列陣的陸玄大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劉協很絕望！現在還能一戰嗎？恐怕難了。曹操看著郭嘉、程昱和荀攸等人的神情，輕輕一笑，沒有回答。他看向夏侯惇，微笑著說道：“元讓，你怎么看這件事？”
夏侯惇眼神銳利，道：“大王，臣和郭軍師、仲德公的意見相反，我贊同孟起的建議。該殺就殺，沒必要考慮太多，就是求一個痛快。”
他在兗州一戰，打得憋屈。處處被算計。葬送了大軍。局勢到了最危急的時候，夏侯惇認為秦國會落敗，這是大勢所趨，不是三兩句強行爭辯的話，就能夠辯駁的。郭嘉皺眉道：“夏侯將軍，你的做法，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又看向曹操，再一次道：“請大王三思。”
夏侯惇準備反駁，曹操卻在這時候伸手制止。曹操看著郭嘉，目光掃過荀攸和程昱，又看了眼皇帝，才收回目光，擲地有聲道：“本王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還有機會嗎？”
眾人盡皆沉默。誰都清楚這句話的重量。曹操握著劍，緩緩說道：“所有人都有斗志，都愿意堅守，這是好事情。實際上，真的沒機會了。歷來能以弱勝強，弱者自身理智、睿智、堅持，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卻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強者身居高位，自以為是，妄自尊大，失去了理智，更在于強者自身開始腐朽衰敗。”
“這才有以弱勝強的機會。”
“陸玄英明神武，謀算無雙，更有橫掃八荒六合，吞吐天下之志。陸玄的人才，文官如云，武將如雨，不可勝數。陸玄的人眾志成城，人人都想著一統。”
“這個前提下，我們沒機會。”
曹操說到這里，也頹然嘆息一聲，因為這就是事實。陸玄實力強，如果是陸玄的吳國腐朽，曹操覺得還有機會。眾人聽完，更是肅然。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曹操卻在這時候，忽然輕笑了起來，笑聲打破了壓抑，笑聲打破了沉重，曹操高聲道：“可是孟起說得對，陸玄厲害，吳國勢大，難道我們就要怕了嗎？就要認慫了嗎？”
“絕不！”
“本王絕不認慫！”
“陸玄是很強，陸玄的軍隊是有戰斗力，可是，難道我秦國的兵馬就弱了嗎？今日就讓陸玄看一看，我秦軍何等的威武雄壯？讓陸玄見識絕境下的秦軍將士，是如何的悍不畏死。”
曹操環顧周圍，看過所有的士兵，高聲道：“愿意死戰的人，隨本王死戰。不愿意死戰的，自己站到一邊去，本王不強求不勉強。”
“我曹操今天存死志，不再畏畏縮縮，不再防守，親自率眾殺敵。”
“士兵死了，將軍在。”
“將軍死了，本王在。”
“今日一戰，有死無生。”
曹操手中的劍高高舉起，擲地有聲道：“我秦國的將士們，可敢一戰？”
略微沙啞的聲音，回蕩不休。曹操斗志，卻顯露無遺。這一刻，曹操鋒芒盡顯，再無任何的遲疑，更沒有任何的猶豫。大勢已去，那就不管大勢，縱情一戰，讓陸玄見識秦國將士的斗志，見識他曹操的厲害。“死戰！”
馬超率先提起長槍嘶吼咆哮。“死戰！死戰！”
夏侯惇和于禁等人紛紛吶喊。城樓上，曹操的士兵都吶喊了起來。這些曹操治下的士兵，都是曹操養著，而且曹操對士兵極好，待遇上從沒有苛待。曹操要死戰，將士追隨。一時間，無數人吶喊，此起彼伏的吶喊聲沖天而起。聲音，一往無前。氣勢，更是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