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防目光偏轉，微微低頭沒有和陸玄對視，他正色道：“回稟吳王，老朽認為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也是吳王天命所歸。”
陸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司馬公沒有其他要說的嗎？”
“沒有！”
司馬防表態道：“老朽一切聽從吳王的安排。”
陸玄輕笑，還在打量司馬防。這樣的目光下，讓司馬防的內心打鼓，因為陸玄的態度有些不對。司馬防心中疑惑，只能忍著。陸玄看著司馬防很規矩的舉動和應對，想到司馬防過往的一切，忽然理解了忍者神龜司馬懿的來源。眼前的司馬防，是忍者之父。這是個能忍耐很低調的人。董卓剛剛入主洛陽的時候，司馬防擔任京兆尹，是帝都長官，位高權重。可是，董卓要遷都長安，司馬防二話沒說，直接跟著董卓去了長安，一切聽從安排。這并不意味著司馬防軟弱無能。董卓死后，李傕和郭汜廝殺，司馬防依舊隱忍，穩穩在皇帝的身邊，追隨皇帝，作為漢室的中流砥柱，是漢室老臣。劉協東歸洛陽的路上，司馬防也始終跟隨。他如果軟弱懼怕，早就有無數的機會離開皇帝回到家中，可是他始終釘在朝中。劉協到了洛陽，司馬防是漢室老臣，他沒有歸順曹操，退居二線依舊隱忍，卻又讓司馬朗到曹操的身邊做事，逐漸成為曹操的核心。同時，司馬懿被司馬防壓制在家中讀書，閉門自守。這是司馬防的老辣。一家的人分成三個方向。其中，司馬防在皇帝一方，是漢室遺老，是老臣子老資格，多年來不離不棄，一直陪著皇帝，德高望重。司馬朗在曹操的麾下任職，入股曹家，為司馬家開辟另一條路。在家里的二兒子司馬懿，負責家族的延續。任何一條線出問題，司馬家都不受影響。這是司馬防的布局和安排。這和荀家的布局一樣，是標準的世家大族安排，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面，各自都留下了退路。也有人說，瑯琊諸葛家也是分別押注。實際上，本質是不同的。徐州被曹操屠戮，諸葛家遷徙離開，諸葛瑾是和諸葛亮逃散了，是無奈流落到江東，還在江東過了苦日子。這里面，不是家族主動的安排，是被迫流浪過去。諸葛亮去荊州，是跟著叔父諸葛玄流浪過去的。諸葛玄在歷史上，一開始投奔的是袁術，后來袁術落敗，對諸葛玄的支持有限，諸葛玄才去荊州投奔劉表。諸葛誕則是自己在魏國出仕。諸葛家的安排，全都是迫于時局的無奈，各自流浪，各自產生了不同的人生際遇，沒有家族的堅強后盾，更沒有家族的謀劃和安排。荀家和司馬家這樣的大家族，家族始終是堅強的后盾，在主動的布局押注。司馬懿一步步崛起，是個狐貍。可是司馬防，才是真正的老狐貍。或者說，這是各大家族的常態，很多大家族都這樣。只不過，司馬家在忍耐方面，一代比一代強。司馬防能忍。司馬懿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到了司馬昭，干脆不忍了，徹底走了極端。陸玄想著司馬家的安排，一時間沒有說話。毫無疑問的一點，司馬家的人都有能力，尤其司馬朗和司馬懿，都是文武雙全，是能牧守一方的人。司馬防另外的兒子，也都不差。從這一點來說，司馬防教導兒子的確有一套，一個個兒子都能成才，相當厲害。司馬防老了，其實好安排。司馬朗也還好，唯獨司馬懿這里，稍微復雜些。司馬懿能夠篡位成功，是一系列很特殊的小概率事件。但凡曹丕和曹睿兩代君王，不管誰能長壽一點，或者是曹爽多點血性，司馬懿都不可能成功，就只能剩下一輩子的隱忍。司馬懿這人能狠。這樣的人，可以用來做刀，甚至是比陳登更極端的刀，讓司馬懿來背鍋。一句話，讓司馬懿成為陸玄的臟手套。很多不能干的事情，就是司馬懿來做。這是最好的安排。人才殺了可惜，最重要的一點，人家沒有犯錯的前提下，擅殺下面的士人，容易引發議論，也會亂了規矩。利用司馬懿，是最好的安排。陸玄在思考的時候，楊彪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的惶恐和不安。可是，陸玄一直不說話，而且陸玄眼神的方向，是盯著司馬防的。這一下讓司馬防心中難受了。司馬防內心打鼓。他是能忍。他是能隨波逐流。他是懂得安排家族。可是，面對陸玄這樣前所未有厲害的人，司馬防真的沒底。曹操已經很厲害，曹操都敗給了陸玄，可想而知。最關鍵的是，陸玄不像董卓，董卓好糊弄，也好敷衍。陸玄這樣的人，精明無比，無法糊弄，也難以忽悠。你瞞不過這樣的人。司馬防終究是沒穩住，主動問道：“大王一直盯著老朽，難道老朽說錯了什么話嗎？”
陸玄回過神，笑說道：“司馬公，本王剛才失神，是考慮對司馬公的安排，對司馬家的安排。本王聽說司馬公膝下八個兒子，人稱司馬八達，各個都能力出眾。”
司馬防連忙道：“大王過獎，這是坊間的人瞎議論，當不得真。”
陸玄說道：“司馬朗現在，官居何職？”
司馬防回答道：“回稟大王，司馬朗在弘農郡的宜陽縣擔任縣令。”
陸玄點了點頭。歷史上，司馬朗一開始在地方是任職，擔任了元城縣令。然后，才調到曹操的丞相府任職，成為曹操的心腹。這一世，曹操的主力都在關中。司馬朗雖然在曹操的麾下任職，軌跡卻發生了變化，被安排到宜陽縣任職。陸玄吩咐道：“以司馬朗的能力，擔任宜陽縣令一職，有些屈才。這樣吧，司馬朗去舒縣任職，擔任舒縣的縣令。吳國昔日的舊都需要治理，他有能力，就很合適。”
“遵命！”
司馬防立刻回答。陸玄的安排，雖然讓司馬防去了南方任職，可是執掌昔日的舊都，等于是升遷。這是陸玄的栽培。司馬防根本無法拒絕，他還得感謝陸玄的提攜。陸玄話鋒一轉，繼續道：“司馬公的次子司馬懿，聽說能力也很出眾。本王的打算，讓他到本王的身邊做事，你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