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曹府
原本只是表面上非常和氣的年夜飯,也因為曹丕的一句話,而氣氛變了味。
宴歡之樂,不歡而散。
散了之后,各房的人都回了自己居住的區域。
卞夫人的房內
曹丕跪在下方,曹彰和曹植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站著,大氣都不敢喘。
卞夫人嚴厲的詢問道:“子桓,你老實說,今日為何要在席上提起子脩(曹昂)的事情?”
曹丕沉聲說道:“我這是為了曹家,如今的曹氏,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父親的家業,曹氏的基業,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你想怎么樣?”卞夫人也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曹氏目前的局勢。
“曹節妹妹可是李霖公子的未婚妻,若是李霖公子可以上位,那么我們曹家的機會,也就來了。”
曹丕的謀劃首先需要得到的,就是自己母親和兩個兄弟的支持,自己一個人實在是勢單力薄。
曹彰和曹植也有復興曹氏的想法,奈何他們都停在個人層面,眼界比起曹丕還是窄了些。
卞夫人聽后,大驚:“子桓,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身為戰敗國親屬,在別人家的地盤,討論別人家的立儲之事。
這簡直是在展示自己的項上人頭啊。
曹丕卻格外的冷靜:“母親,孩兒清楚,也知道我們的談話,魏王都會知道,但他目前絕不會采取行動。”
“為何?”
“因為魏王還沒有定下太子位,那么我們所有人,都是能調動的棋子,棋子可以變得有用,也可能成為棄子,未來魏國的斗爭將會更加隱秘、危險。”
“那你還要主動將曹家送出去當棋子?”
“母親,棋子可能有用,棋子的重要性也不同,但若是我們連棋子都當不上,那么隨時可能滅亡,不如趁現在曹氏和夏侯氏,還有本錢的時候,搏一搏!”
為臣者,或多或少的都會揣測君主的想法。
曹丕現在的判斷就是,李燁目前不會除掉他們,但若是他們支持李霖,而李霖最終沒被李燁看上的話,那么他們曹家就徹底沒戲了。
“唉~”卞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子桓,你想怎么做?”
“想要有入局,就必須得立下功勛,對于現在的魏王來說,沒有什么是比淮南之地,還有吸引力的了。”
“你不會想說服子脩投降吧?”
“此舉才是能最大程度提升曹家地位的手段,昔日漢中張魯、遼東公孫度,皆是舉地而降,受到魏王禮遇,而如今,曹氏也可以。”
“丁夫人會怎么想?”
“伯母作為父親的正妻,想必也是深明大義。”
曹丕現在可沒法管丁夫人怎么想,只要李燁對他的計劃感興趣就可以了,由自己,去說服曹昂歸降。
曹丕和卞夫人的談話,被潛伏在曹府的不良人,幾乎是一字不漏的送到了李燁和袁天罡的手中。
李燁還在和群臣歡宴,促進君臣感情,暫時沒空搭理這件事。
袁天罡不喜喧鬧,早在宴會開始過一會兒,就告退回府了。
國師府
袁天罡看到了安插在曹府的不良人,通過秘密手段送來的密信。
“曹丕這個小子,倒是有點意思,勸降,天真,曹昂豈是會輕易投降的人?不過這曹子桓,或許有奇招,也不妨讓他試試,反正也沒什么損失,還是得看大王的決斷。”
凌云臺的宴會直到傍晚才結束,李燁也喝的有點醉了,在一眾侍從的護衛下,返回王宮。
回來后直接去了喬瑩那里,懶得去承乾宮了,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李燁和喬瑩一起泡了一個雙人浴,隨后進入二人夜生活環節,一番歡娛后,才沉沉睡去。
次日
李燁拉著喬瑩,賴了一會兒床才起來,冬天早上也挺冷的。
剛離開玉蓬宮,小東子就迎面而來,拱手說道:“啟稟大王,曹丕求見。”
“曹丕,這大過年的,他來干什么?”
昨天不良人送的情報李燁還沒看,一時間還真沒想到曹丕這個點過來有什么事,總不能是負責給曹府發放供給的官員,克扣了他們東西吧。
“你先帶他到承乾宮的偏殿,等待孤的召見。”
李燁猜測曹丕此時的到來,昨日估計有所預兆,那么曹府的不良人肯定送了情報過來,自己先去看看,然后再見曹丕。
果不其然,李燁在承乾宮自己處理政務的主殿桌案上,看到了曹府不良人送來的情報。
打開一看,不錯啊,曹丕的想法挺上道的,不過到底是年輕了,這個想法也太天真了。
在沒有將他打疼之前,曹昂怎么可能帶著淮南之地投靠魏國呢。
至于曹丕謀劃立儲之事,這個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朝中百官,想在立儲上面動腦筋的,或者想參與分一杯羹的,起碼得有六成,這些事,心知肚明就行。
只有確定要殺人,君主才會自己或者暗示其他人說出來。
君主以臣子干涉立儲的事情為理由殺臣子,真正原因都在于形勢需要,而非單純因為臣子的這個行為殺他。
“來人,帶曹丕過來。”
“諾。”
有了李燁的傳召,在偏殿等待的曹丕,很快就被幾個宦官帶了進來。
“臣曹丕,拜見魏王。”
曹丕恭恭敬敬的稽首行禮。
“新年第一天,就來找孤,有何要事啊?”
“臣有一禮,獻于大王,以賀新年。”
“你們曹氏,現在還能拿出什么禮物?”李燁明知故問。
“淮南之地,大王覺得如何?”
“淮南在曹昂手中,你覺得他會給?”
曹丕躬身說道:“臣請求出使梁國,為大王勸降曹昂。”
李燁走到他身邊,湊近了一點:“你覺得,你有這么大顏面嗎?”
“臣惶恐。”
“罷了,給你一個機會,孤任命你為禮部員外郎,五天后,出使梁國,如何?若有功,則賞,若無功,必罰。”
按照如今的魏國官員框架,禮部員外郎,在禮部的機構中,屬于中層官員,也就正六品。
不過對于曹丕來說,目的達成了。
“臣遵旨,拜謝大王。”
曹丕并不確定自己能否說服曹昂,但是此舉可以讓自己先入李燁的眼,給魏王留下一個印象。
畢竟想要參與后來的爭斗,首先自己得有官位,在此之前,自己不過是曹操的眾多庶子之一,根本沒有值得魏王關注的地方,現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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