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諸葛亮與曹真兩軍對壘,約戰細柳塬之時。
長安城中的魏延已然看到了兩軍決戰。
可他卻不能離開長安。
四門還各留有5千魏軍,時刻準備攻城。
一旦傾城而出,魏軍一定乘機入城,反而處于不利之地。
所以,他也只能在長安城里觀望,明日大戰結果如何。
入夜。
夏蟲嚶嚶,螢火亂飛,新月如鉤。
位于關中平原東陲的潼關,城門悄然打開,一騎閃出關門,朝長安方向奔去。
雪里驄晝行800里,夜行500里。
馬謖身背神臂弓,騎著雪里驄,避開魏軍耳目,悄然上路。
他要繞過華陰,渭南,沿著渭河岸邊向西而行。
在潼關這么多天,不知道魏延還在堅守否,諸葛亮是否也已經趕到?
蜀漢第二次北伐,必須早日完結。
關中平原已經滿目瘡痍。
戰爭拖得越久,關中就多一分創傷。
蜀漢即使拿下了關中,那也是百廢待興,恢復生氣,恐怕要廢不少時日了。
月下獨行,一路無聲。
馬謖伏在馬背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月掛中空,他來到河邊一處連綿的山丘下。
山丘在月下變得黑森森。
關中平原并非一馬平齊,其中也有低矮丘陵。
突然,雪里驄前蹄一跪,長嘶一聲,摔倒在地。
馬謖措不及防,馬背上摔了下來。
我去,馬有失蹄?
他馬上反應過來,這小路平坦,也沒什么坑,怎么雪里驄會失足呢?
忽然,山丘草叢中一陣嘩嘩響動。
接著,十幾把在月下閃著寒光的槍尖朝他刺來。
山賊?強盜?
不可能大半夜攔路打劫啊。
說時遲,那時快!
長槍就四面八方到了他身邊。
叮叮叮!
然而,這些長槍卻停住了。
對方一愣。
原來馬謖身穿金絲軟甲,這些長槍哪里能刺傷他分毫。
雙手一攬,十柄長槍被他分別夾在腋下。
起!
一聲低喝,持槍偷襲之人來不及脫手,就被馬謖甩飛出去,一片慘叫。
馬謖快步上前,用腳直接踩其中一個人的咽喉。
“說,你們是什么人?”
那人不搭話,馬謖準備一腳要了他的老命。
哪只,背后勁風襲來,急忙閃身,準備回頭一拳。
拳頭離那人還有一半,那人卻驚呼起來:“馬將軍,我是趙廣!”
什么!!!
馬謖聞言,趕緊收拳。
否則,這一拳下去,趙廣要吐血而亡。
“趙廣,你怎么會在這里?”
馬謖詫異道,“按理說,你們應該在子龍將軍帶領下,去長安跟魏延將軍匯合才是啊!”
“唉,我們本來是去長安的,哪知道路上中了魏軍埋伏,1萬將士,只剩二千,就連我父親他...”
趙廣一臉悲憤。
“什么!!你們中了埋伏,那...那子龍將軍他怎么了?”
“父親身受重傷,我們帶著他,繞過長安,一路向東,躲在這里。”
趙廣說,“魏軍斥候四處搜尋,我們才日防夜防,未曾想,卻遇到了你!”
“子龍將軍在哪里?快帶我去看看!”
一聽趙云受重傷,馬謖大急不已。
趙云可是國寶級的將領,蜀漢軍魂。
五虎上將僅存的最后一人,可千萬別隕落啊!
趙廣連忙帶路,早有人給馬謖牽好馬匹。
路上,趙廣一邊走,一邊說了中伏的經過。
原來趙云他們快到灞橋的時候,中了文欽荊州軍的埋伏,鄧芝堅持留下斷后,以身殉國。
趙云和趙廣帶著不到兩千人殺出,他自己也中了一箭。
一路向東突圍,不斷有士兵掉隊,死去,逃到這里的時候,只剩下不到300多人,還一個個帶傷。
馬謖心情沉重。
趙云這支軍隊如此慘重受挫,是他所料未及。
當走進山坳之中,眼前是一處山窩小盆地。
草叢之中,橫七豎八躺著好些個士兵。
有的呼呼大睡,有的低聲哀嚎。
聽到有動靜,他們紛紛看了過來。
馬謖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朦朧的月色下,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不過,可以想象,他們這一部一定經歷了魏軍的圍追堵截,山窮水盡,缺食少糧。
而且一個個還不同程度的負傷,沒有得到救治。
最里面一處敞開的帳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將軍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旁邊,插著一桿亮銀槍,在月下散發著凄然的光。
如老將遲暮,如英雄末路!
“子龍將軍!”
馬謖悲從中來,急步上前,伏在老將軍身邊,抓起了他干枯的手。
一摸額頭,在發高燒。
“父親,你看,誰來了!”趙廣泣不成聲。
趙云睜開了眼睛。
“馬...馬幼常,怎么是你!廣兒,扶我起來!”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威嚴沉重。
“子龍將軍,你躺著就好!”馬謖急忙按住他。
“統兒呢?”
“他此刻應該在長安城中了。”
馬謖說道,“子龍將軍,潼關,我守住了!”
“太好了,你現在是去找丞相吧?”
“對,想必現在魏延將軍在長安堅守鏖戰,丞相也該到了長安。子龍將軍,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勝利了!”
“可惜,我不能看到咱們拿下關中全境的那一天了!”趙云無不遺憾的說。
“你行的!相信我,子龍將軍!”馬謖虎目含淚,他檢查了一下趙云的傷勢。
肩胛中箭,箭已經拔出來了。
雖然傷不及要害,但是連日來沒有傷口處理好,已經化膿感染,惡臭連天。
其實只要放出毒膿,消毒,敷上金瘡藥,并無生命威脅。
但是,不及時處理,一旦繼續惡化,真的會一命嗚呼了。
可現在哪里去找消毒的?更別提金瘡藥!
馬謖眉頭一皺,問趙廣:“可有烈酒?”
軍中不讓飲酒,問也白問。
不料趙廣卻說:“這兩日伏在邊,劫殺了幾名魏軍斥候,卻得一壺高粱酒!”
“這是子龍將軍的福氣啊!”馬謖感嘆道,“速速拿來!”
“這...這,我父親不喝酒!”趙廣急忙說道。
“誰讓他喝了?這是拿來清洗傷口的!”
馬謖隨后對著一頭霧水的趙云說道,“子龍將軍,忍著點!”
說完,取過一柄匕首,找來火折子燒了一會,然后對著趙云的傷口下刀。
噗呲!
一股膿血激射而出,比擠青春痘還要刺激。
趙云咬牙忍著痛,渾身汗水濕透。
馬謖擠了半天,里面的膿始終沒出完。
不管了。
馬謖眼睛一閉,用嘴吸了上去。
趙云頓時大驚,老淚縱橫。
“幼常,不可啊,這如何使得?”
拿著酒回來的趙廣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沒想到馬謖竟然給他老父親吸傷口膿血。
就算他這個當兒子的,不一定用勇氣做啊!
趙云那些士兵也紛紛驚醒,當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也目瞪口呆。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將軍,竟然能為他們敬愛的趙云將軍吸膿。
一個個感動的淚眼朦朧。
“噗”
馬謖接過趙廣遞來的酒,喝了一口,酒精度還算可以。
于是他漱了下口,然后再猛地一口噴在趙云傷口上。
“子龍將軍,熬過今晚退燒,你死不了!”
然后把酒還給趙廣:“士兵如果有傷口,依法炮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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