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軍歌，和震天的吼聲，與城下的吶喊聲，戰鼓聲爭相齊鳴。
甚至，還勝過幾分！
擂完一通鼓，累得直喘氣的曹爽，在桓范攙扶下，回到了中軍大旗下。
“城頭的蜀軍在大叫什么？”
歌聲顯然讓曹爽感到非常詫異。
“應該，是在唱一種歌，軍中之歌！”桓范聽了老半天，聽出了歌中詞意。
拋開敵我陣營不談，這詞的確讓人震撼。
每字每句，鏗鏘有力，氣吞河山，無比壯闊！
能做出此詞之人，定為當世文豪，可怎么沒聽說過蜀漢有這么個人物呢？
難道，又是馬謖？
馬謖的兩首詞，特別是那首明月幾時有，通過長安天香樓頭牌綺兒姑娘的傳唱，許都也人盡皆知。
竹林七賢先后聞之，驚嘆不已，堪稱絕唱，自愧不如。
“軍歌？”
曹爽冷笑道，“這個馬謖真他娘的是個人才，盡弄出這些新花樣來！”
“還唱歌，等下我要讓他跪下唱征服！”
此刻！
與師纂沖到第一排的鄧艾，也被城頭上的嘶吼聲愣了一下，腳下步伐稍稍一滯。
司馬懿在街亭被馬謖那不知哪里來的歌，面對空城躊躇不前的事跡，在曹魏軍中廣為流傳。
鄧艾何嘗沒有聽說起。
“裝神弄鬼！”
他恨恨罵了一句。
現在大舉攻城，面對如山洪般飛泄而來的大軍，馬謖的重騎兵應該也會出動了吧！
鄧艾早已有了對策，軍中藏有三千名手持長繩，鐵蒺藜等這些阻止騎兵沖鋒的利器。
只要馬謖的重騎兵沖出來，他有把握讓這些鐵疙瘩變成一堆廢鐵。
第一次在潼關，馬謖的重騎兵突然出現，殺得夏侯玄措手不及。
這一次，鄧艾提防又提防，不會輕易再吃重騎兵的虧。
轟隆隆！
投石車發動，一塊塊巨石砸向城中。
城中的投石車也不甘示弱，給予恨恨的回應。
滿天箭雨蓬蓬連聲而起，潼關城頭的上空為之一黑。
井欄上的箭塔也紛紛射出一支又一支強有力的箭矢。
抬著巨大擂木的壯漢，在盾牌掩護下，頂著城頭砸下來的石塊，木頭，咬牙沖進了甕城。
扛著云梯的士兵，將梯子使勁立了起來，冒著箭雨，將梯子搭載城墻上。
鄧艾從身邊士兵手中拿過一個圓盾，擋住前方，手中的朱雀斧別在腰上，第一個攀爬起了云梯。
一時間，好不容易安靜一會的潼關，頓時成為人間修羅場。
吶喊，鮮血，刀劍！
攻與防！
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有人頂上！
甕城之中，涌進了三四千名士兵。
他們拿出身上的弓箭，朝著內城和城墻上的蜀軍漫射。
擂木開始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內城城門。
王平和所有人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這回魏軍完全不顧死傷慘重，不要命的沖鋒，以人換人的方式，要將潼關的守軍換光。
在這樣拼子換子的打法面前，王平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就像遇到狼群，狼王不下令撤退，那些狼就會前赴后繼的涌來，完全不顧自身損傷。
曹爽此刻很顯然是紅眼的賭徒一般，準備一把梭哈了！
這么大的賭注，王平跟不起，但不得不全跟。
前軍兩萬多人，在和魏軍近十萬人，在撕咬著，焦灼著，在對耗著。
潼關古城，成為了絞肉機！
每一呼吸之間，就有成百的人倒下。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
兵如潮起，血如泉涌，征戰何時方可休？
遠遠看到鄧艾手持朱雀斧，跳上了城頭，砍翻幾個蜀軍。
接二連三的士兵跳了上去，形成一處橋頭堡。
曹爽的臉上揚起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鄧艾不負眾望，終于撕開了一道缺口。
接下來，馬上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潼關，也快要到手了！
“傳令各軍，給我往死里上！”
“拿下潼關，官升三級，賞賜加倍！”
“死了撫恤金也翻倍。”
嗷~~
魏軍如同打了雞血，進攻更加瘋狂了！
王平沒想到城頭這么快就頂不住了，如果這樣，還沒等馬謖出現，潼關就要易手！
幾個月前，馬謖在街亭城外小山坡上，面如幾十倍的魏軍，最終等來了王平的滔天洪水。
如今，兩人易地而處。
王平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馬謖將整個前軍和潼關交給于他，他不能讓馬謖失望。
哪怕是死！
王平握緊手中佩劍，準備上前跟鄧艾交戰。
這員戰將王平豈會不認得。
昨日就是他在城下搦戰，讓文鴛吃了虧，還挨了二十軍棍。
而趙統的輕騎兵，也折損了一百多！
如果能將他斬殺于城頭，定會讓魏軍士氣大跌。
“王將軍，這人交給我！我昨日受的氣，一定要討回來！”
王平身邊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
手提長槍，一身披掛的文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邊。
“文小將軍，你的傷沒好，怎么上來了？”
王平記得文鴛挨打之后，一直在城中軍營歇息。
“不礙事，執法的弟兄打我的時候，念我年幼，多有照顧，只是點皮外傷！”
文鴛話音剛落，倒提長槍，已朝那邊沖了過去。
“大家讓開！”
文鴛一聲暴喝，跟鄧艾纏斗的士兵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鏘~！
槍出如龍，長槍抖出一道龍吟之聲，如毒蛇般直奔鄧艾而去！
“是你！”
鄧艾只覺得槍尖一晃，轉眼到了他面前，手中朱雀斧頭一格，擋住這致命一擊。
雙臂微微發麻。
原來是昨天被他用計跌下馬的那員小將。
“正是小爺！”
文鴛長槍泛起一陣陣槍影，朝鄧艾籠罩過來。
鄧艾也不示弱，手中朱雀斧也水泄不通。
兩人一招比一招狠。
此時的鄧艾體力正值巔峰，而文鴛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兩人斗得個旗鼓相當。
城頭出現魏軍，使得對付甕城之中的蜀軍減少大半。
魏軍以上千條人命的代價，把甕城的廣場控制在了手中。
擂木在壯漢一次次撞擊下，出現了松動。
內城城門后面，關樾手中的冷艷鋸捏出了汗，他在甲胄的內襯上擦了好幾次。
徐良帶了一千人去城頭支援王平，留下他和一千大刀兵列隊在城門后面，只等城破斬殺沖進來的魏軍。
而趙統的二千輕騎兵，在城門后面的空地開始兜圈起來。
內城城門比較寬，可以容納五個騎兵并排而行。
王平交代趙統，一旦內城城門破了，當大刀兵抵擋不住的時候，趙統就沖出。
交戰雙方，共投入了六萬多人，將這古潼關，像沸騰的巖漿，處處彌漫著熱氣騰騰的殺氣！
與此同時。
城外的曹爽，看著各方情況，把自己的中軍也向前推進了一里。
一旦內城城門破了，就讓典滿和龐會率虎豹騎，配合鄧艾臨時組成的絆馬隊沖進城中。
他斷定，此刻，馬謖的重裝騎兵，正在城門后面，蓄勢待發！
這一回，定讓他的重騎兵，折戟沉沙！
然而，身邊的桓范突然指著后面大營之處。
“大將軍，我方營中，冒出滾滾濃煙，這...這是為何？”
曹爽驚訝的扭頭看去。
只見他那連綿幾里的大營后面，冒出四五柱如黑龍般濃煙，直沖天際。
接著，無數士兵從營中逃散出來。
什么！！！
這個時候，竟然有人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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