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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結契大典

    水空銹的事, 在魔族看來, 確實是當下重中之重。

    目前九淵仙宗可謂是屋漏偏逢連雨天。如果把他的畫皮撕開,玄門第一人下面是一張□□弒師、殺父殺兄的面孔的話, 那就太精彩了。整個九淵仙宗的威信都會被他一人敗盡。

    到時候玄門各自為政, 一盤散沙。而九淵仙宗恐怕還要忙著殺他以清理門戶。對于魔族來說, 如此天賜良機,豈能放過?

    魔族大族長厲空梟說:“你覺得這件事,有幾分可信度?”

    贏墀仍然傷重, 他體內全是木狂陽的刀意,此時微微一動, 便覺疼痛穿心, 只得又躺下,說:“按理來說, 可信度不高。水空銹畢竟是九淵仙宗宗主,要什么原因才會干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但是本尊親眼看過水寫意的尸身, 確實透著各種古怪。”

    厲空梟說:“不管怎么樣,反正想辦法助頊婳一臂之力,這件事情必須傳揚出去,只要此事坐實, 玄門必亂。”

    贏墀點點頭, 捂著胸口急踹,未再說話。厲空梟嘆了一口氣, 說:“你也是, 在那個女人身上上當不醒。”話雖這樣說, 卻還是拿了暫時麻痹痛感的法寶給他。

    贏墀想笑又不敢,只揚了揚嘴角:“我是真喜歡她。”他年紀比天衢子還小,父母去世得早,跟厲空梟反而親近些。

    厲空梟說:“別想了,那女人太麻煩。看看天衢子,你是想步他后塵嗎?說起此事,你如今年紀已經不小,早就應該成家立業。如果畫城與我們態度緩和,是不是可以和頊婳商量,從魔傀之中挑選一位魔后?”

    贏墀沒有回答,他跟天衢子不一樣,贏家到他這一代,其實實力已經大為減弱,他總不能說出為情薄虛名這樣的話來,動搖軍心。

    過了一陣,他說:“看看怎么樣能將這件事鬧大,最好是一擊必中,讓水空銹再無翻身的機會。”

    還是不肯提娶妻生子的事。厲空梟嘆了一口氣,美色害人啊!!

    融天山上,所有的掌院、長老,包括水空銹,全都神情嚴肅。刀宗更是茫然無措。

    水空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吩咐刀宗三位長老暫時處理掌院事務。如今的玄門,要找像木狂陽這種資質的刀修,基本是不可能了——第一刀修這樣的稱呼,豈是能夠隨手得來的!

    天衢子就坐在一邊,其實對于水空銹的行為,他并不贊成。甚至很多時候,他并不理解為什么水空銹對畫城始終抱著莫大敵意。

    就比如木狂陽這件事,其實完全可以解決。

    她既然認為畫城傀首可以救付醇風,那么為何不能暫時妥協,救下付醇風的性命再說?

    可他卻不能提,如今事已至此,當眾質疑宗主,只會讓情況更糟。他身邊,尹絮蘋似乎察覺到他有心事,向他身邊靠了靠。

    天衢子的化身下意識避開。尹絮蘋一愣,天衢子輕聲說:“對不住,這幾日事情太多。”

    尹絮蘋搖搖頭,示意沒關系。然而心里還是忐忑——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什么?

    水空銹正在命刀宗重新推薦掌院人選的時候,突然有弟子前來稟報:“宗主,水家族長派人前來拜山,說是有急事相告。”

    水家自然是水空銹的本家,但是他們跟融天山其實已經許多年沒有往來。這時候前來,真是處處都透著古怪。

    水空銹當然明白,水家人不會無故上門。他說:“讓他進來。”

    話落,也不再多說,自去接見。而水家人只帶來了一句話:“宗主父母的陵墓,被人翻動過。”

    水空銹心中一沉。

    待水家子弟離開之后,他也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只是突然說了一句:“天衢子,約向銷戈來十方世界,我有急事相商。”

    天衢子只好應了一聲,趕緊去請向銷戈。

    整座融天山的氛圍,突然變得十分古怪。

    向銷戈匆匆而至,從天衢子那里得知水家人來過,他就明白事情不好。

    十方世界,水空銹站在湖邊,看湖水半明半暗,遠處的風貼水而來,半暖半寒。向銷戈問:“水家人來過,為什么?”

    水空銹說:“有人去了我父母的陵墓,并且挖開過我父親和我兄長的棺槨。”

    向銷戈也是一驚:“誰干的?”

    水空銹說:“我兄長的墳墓,乃是鐵水澆鑄,我就是要隔絕陰陽,讓他不得超生。可是有人輕輕松松地刨開了,刀口齊整,像切豆腐一樣。”

    向銷戈一陣無力,幾乎不用再問了:“頊婳去過了?她去那里干什么?”

    水空銹似乎覺得很好笑:“這還用說嗎?她發現我師父的尸身有異,于是想要尋找更多的證據。現在,她找到了。”

    向銷戈沉聲說:“不……不能讓這件事被翻上來。”

  &n nbsp;  水空銹說:“現在要解決這件事,只能解決死死扒住不肯松手的人!”

    向銷戈略略后退一步,水空銹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對她很有些感情,你這個人,一向戀物如子。我也不為難你。但是如今的她,我們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唯一能制服她的辦法,只有一個。你知道的。”

    向銷戈顫抖道:“你是說……”

    水空銹說:“當初向南骨血祭劍,煉化過她一次,就能煉化第二次。我的想法,此人不得不除。而如果能重鑄她,鎮回弱水,天衢子本尊還能脫困而出。無論如何,并無壞處。”

    向銷戈沉吟不語,水空銹又說:“當然了,你也可以不答應。無你相助,我只能身敗名裂。活到現在,名利我已經可以看透,只是如今的九淵仙宗,受不起這致命一擊。而四分五裂的玄門,也一定會被魔族各個擊破。”

    他慢慢將手搭在向銷戈肩上:“老友,你是否愿意,再助我一次?”

    向銷戈搖頭,說:“不可能成功的。她如今已然化神,就算我們煉化圣劍,整個畫城也還能為她所用,成為她另一個肉身。”

    水空銹說:“如果她沖進融天山,融天山的法陣便能隔絕她的神識。我們在融天山將她煉化,她如何回得去畫城?”

    向銷戈慢慢抬頭看他,水空銹微笑:“而我敢保證,只要一件事情傳到她耳朵里,她一定會上融天山。”

    向銷戈幾乎已經不用他再多說了:“天衢子化身和尹絮蘋的結契大典。”

    水空銹點頭:“正是。”

    向銷戈欲言又止,水空銹說:“天衢子的化身,與天衢子本尊并無區別。而他本就是向南的神識投入奚家,以他血肉,一定能融圣劍。”

    向銷戈心中紛繁雜亂一片,水空銹拍拍他的肩膀:“我這就去準備。”

    苦竹林中,天衢子剛剛送向銷戈回來不久,就見水空銹前來。他頗為意外,這個時候,水空銹難道不應該和向銷戈一起,商量對策嗎?

    他上前施禮:“宗主。”

    水空銹點點頭,說:“你醒來也有些日子了,最近事情雜亂,一直以來,也沒顧得上你們倆。如今木狂陽反叛,付醇風身死,融天山士氣不振。我看過日子,后天不錯,不如你與絮蘋就選在這一日結契,也算是為師門沖沖喜,掃掃頹勢。如何?”

    他原以為,天衢子不會有什么意見。沒想到天衢子說:“宗主,此事,我想等一等。”

    水空銹意外:“等?等什么?”

    天衢子說:“我對舊事皆無印象,如此倉促結契,心中不安。弱水天河,我的本尊神識早晚會找到萬法神鏡。屆時他將能與外界傳話交談。我想同他商談過后,再定不遲。”

    水空銹眉頭緊皺:“如今,連本宗主的話,你也可以違抗了嗎?”

    天衢子的化身到了此時此刻,終于真正生出了疑心。原以為,水空銹對他從小器重,載霜歸更是一心培養,他的師門,總無人會欺騙他。

    可是木狂陽臨走之時的提醒,加之上次交戰之后,頊婳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所以,如果沒有那段記憶,你根本不會愛上我嗎?”

    還有今日,水空銹的急切。他目光微垂,說:“宗主命令,玄舟自然應該依從。但是結契是玄舟私事,我還是希望能夠在完全了解事實之后,再行決定。”

    水空銹冷笑:“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他這個人,只要有人稍微違逆他,立刻就會顯得無比強勢。天衢子明白這一點,只好說:“需要了解之事眾多。還請宗主見諒。”

    他了解水空銹,水空銹自然也了解他。天衢子是無法被人逼迫的。他說:“既然如此,這兩日你就待在苦竹林。九淵仙宗變故頗多,你不能再出事了。”

    天衢子躬身應是。心里卻多少還是有些疑惑——這是打算將我軟禁在此?

    而次日,融天山普告玄門——三日之后,陰陽院掌院天衢子即將與尹絮蘋結為道侶!

    彼時頊婳正抱著小蝦槍糾正他的“有奶就是娘”,而奚云清手里也確實端著奶。

    外面,念進來,說:“傀首,融天山傳來消息,三日之后,奚掌院將與尹絮蘋結為道侶。”

    豈有此理!!頊婳啪地一聲,將小蝦槍扔在了地上!

    ……幸好小惡魔見勢不妙,猛地躺下,小蝦槍方才不偏不倚,砸在他背上。

    奚云清忙搶上前,把小蝦槍抱起來。他一雙漆黑的眼珠轉來轉去,因為沒有摔疼,也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水老狗,要玩是吧?!傀首震怒:“水空銹,你等著本座這就前來扭斷你的脖子!”小惡魔稀奇:“那奚掌院呢?您不管了?”

    傀首露出一個邪惡的笑意:“他?哼,看本座不把他腰桿扭斷!!”

    ……我說,小孩在呢,別動不動就開車行不行啊!!眾人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