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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再煉圣器

    頊婳有幾天沒有到十萬大山,煉化圣器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想想她圣劍的真身, 光是淬煉就花了千余年。

    畫城雖然是她自愿, 但到底是一座城池, 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全部都要煉化, 非是易事。雖然成功率很高, 但多少還是要把“后事”交待一下, 以防萬一。

    而木狂陽的身體,一點發芽的跡象也沒有。顯然就算是不朽神木,要重塑她的R身, 也是十分艱難。頊婳用靈飲代替了水,每日澆罐, 這才終于有小芽破土。

    頊婳拿手撥弄了一下小芽, 身后突然有人傳音進來:“傀首, 好久不見。”

    頊婳一轉身,就見魔族大長老厲空梟站在畫城之下,帶著一臉笑意。她說:“怎么,贏墀的傷勢還沒好轉?”

    她一針見血, 厲空梟難免有點不好意思。他之所以先向向家堡求助,就是因為向老頭其實比頊婳好對付。那老頭應下什么就是什么。而頊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了女兒身,也有了女人多變的性格。

    這種Y晴不定的家伙,若非必要, 他真是不想招惹。

    然而此刻他笑得好像一個慈愛的長者:“傀首英明, 魔尊體內刀意始終無法去除, 眼看傷勢沉重,老朽無奈,只得央求傀首搭救一二。”

    頊婳若有所思,厲空梟顯然心中不安。別看表面上她跟贏墀像是關系不錯的樣子,實際上她翻臉如翻書。

    這些年魔族在她手上吃虧還少?他說:“老朽也明白,魔尊行事偏激,曾惹得傀首不快。但請傀首念在曾經相交一場的份兒上,高抬貴手。魔族也愿意為此奉上自己一片誠意,萬望傀首包涵。”

    話已經說得是伏低作小了,頊婳說:“前幾日,聽說你們去了向家堡,怎么,向老沒幫忙啊?”

    厲空梟有點尷尬,說:“向老……提出條件,魔尊不愿應允。”頊婳好奇:“刀意入體,還有他不愿應允之事?”

    厲空梟說:“向老要求以后魔尊不得再與傀首來往。”

    頊婳明白了,點頭:“他只要不亂動真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們先等著吧,這次本座要再次鎮守弱水。倘若功成,幫他也是舉手之勞。”

    厲空梟還是很擔心,頊婳要以畫城鎮守弱水之事,魔族當然是聽說了。這也是他搶在這之前來求肋的原因。萬一到時候頊婳失敗了,他哪里找人去?于是立刻追問:“倘若……出現意外呢?”

    頊婳理所當然地道:“那本座想必已經返回弱水,你們魔尊接受向老的條件不就好了?”

    厲空梟目瞪口呆——你倒是看得開!

    他小心翼翼地問:“傀首既然知道此行危險,不考慮與魔尊道個別嗎?”

    頊婳說:“本座與他,并沒有到需要親自道別的地步。你代為轉達一聲即可。”

    厲空梟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她這個人,真是心比石頭還硬,對別人是如此,對自己也是如此。

    五天之后,木狂陽的R身終于長了出來,她神識到底堅韌,剛一睜開眼睛,立刻就認出了頊婳。

    “頊美人,我怎么……”她搖了搖頭,顯然思緒之間還頗為混亂。頊婳就這么盯著她看,不說話。過了一陣,木狂陽終于清醒了些,問:“我師尊呢?”

    還真是這個問題。頊婳說:“付醇風?他已經回融天山去了。”

    木狂陽說:“當真?那我先去找他。”

    她舉步就往畫城之外行去,顯然她知道付醇風的魂種保存得并不好,此時心中焦急。當然焦急,如果是正常情況之下,她肯定會想到,付醇風不可能放她一個在畫城,自己返回融天山。

    頊婳就這么看她疾步走遠,畫城的風撩起她的衣袂發梢,她靜立不動時,便是山水。

    木狂陽一直沒有回頭,但是越走就覺得腦海中有什么東西越來越淡。可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想要抓住,卻什么也抓不住。

    “木狂陽,清狂桀驁,揮日陽戈。這個名字不錯。以后就隨我學藝吧。”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含笑說。

    “啊? p;“啊?居然是個女孩。”聲音里有點失望。

    僅僅八歲的她抬起頭,說:“女孩又怎么樣?師尊諸多弟子,日后皆不如我!”

    記憶中那人,尚未被磨去棱角,眉宇之間還飛揚驕傲。他拍拍她的頭:“好,這句話為師先行記下。日后食言,必當重罰!”

    那是誰和誰的對話?

    小小年紀的放肆跋扈,信口而出的狂言,后來實現了嗎?

    木狂陽拼命地向前奔跑,想要追逐那個漸漸變淡的身影。可是她追不上。離開了畫城,那點影子很快就會如水般消散。

    那年試煉場,是誰以導師之尊下場,意氣風發?又是誰步步緊*,令他手忙腳亂,再無還手之力?

    她看見自己從飛揚未定的塵魂里扶起那個人,他白衣染塵,連其上九淵的暗紋都晦暗不明。周圍寂靜無聲,而眼前的人也漸漸化開。再無蹤跡可尋。

    “付醇風!”她大聲喊出這個名字,群山層層疊疊地回應。在高低錯落的回應消失之后,木狂陽突然忘記,她為何會在這里。

    她奇怪地看看周圍,入目皆是陌生的風景。

    而身邊空無一人,她甚至沒有辦法追問自己到此的原因。

    她只好一臉茫然地返回融天山去。刀宗幾位長老見她回來,都松了一口氣。木狂陽問:“宗主呢?”

    刀宗二長老將水空銹的行蹤告訴了她,她也不停留,立刻趕往十萬大山。

    萬法|輪回塔下,水空銹和典春衣等正在忙著架設煉爐。木狂陽走過去,伸著脖子在那兒看。她一個刀修,看也看不懂,水空銹說:“既然來了,還不幫忙!”

    典春衣趕緊放下了手里正在搬磚砌石的粗活:“這下可好,交給你了!”

    刀修是所有修士里面最不嬌貴的修士了,男女都一樣。任何體力活,他們都習慣了沖在前面。木狂陽立刻挽起了袖子:“滾走吧你,沒用的陣修。”

    大家都沒有再提起付醇風的事,甚至木狂陽自己也不大想起了。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師尊,姓付,名醇風。也知道他在突破修為境界的時候失敗而死。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他們這樣活過了太多年歲的修士,難免會刻意忘記一些事。于是當然也沒有誰會不識趣地去提及。

    木狂陽都不知道付醇風是什么時候死的,但是自己沒有守孝,估計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吧。她很少問起關于付醇風的事,只是偶爾一個人下山喝酒、偷吃宵夜的時候,總會覺得像是少了什么東西。

    臨近煉化畫城的日子越來越近,整個九淵仙宗和向家堡都十分繁忙。

    天衢子幫不上忙,只能隔著萬法神鏡,看眾人忙碌如蟻。巨大的煉爐被架設上去,他甚至看不到更遠處的風景。直到這一天,頊婳將整座城池挪動了一天,隨即如飛來峰一般,拔地而起。

    其情其景,其實十分壯觀。贏墀扶墻而起,在天魔圣域的窗口看她飛將而去。厲空梟也關閉了九殛天網,令整座城得以正常出入。

    很快,一座城池完完整整地來到十萬大山,穩穩當當地落入已經架設完整的煉爐之中。

    頊婳重新將不朽神木的法陣加持了一番,為魔傀們辟出一塊由法陣防御的安全地帶。魔傀們陸續遷離。奚云清抱著小蝦槍,不小心站到了萬法神鏡之下。

    天衢子問:“這孩子……”

    奚云清這才說:“啊,對,這就是你兒子!”

    天衢子心中一暖,看著小家伙長得還可以,胖嘟嘟的,也會走了。這時候還伸手來摸萬法神鏡,似乎十分好奇這面鏡子為什么會說話。

    天衢子道:“長這么大了。他叫什么名字?”

    呃……奚云清扯回小蝦槍亂摸的手,說:“沒有名字啊!我師尊還沒取呢!”

    什么?這么大了還沒名字?天衢子無語,然而這時候小蝦槍被她扯回了手,頓時不干了:“娘!我要!!”他指指鏡子,沖著奚云清大聲喊!

    ……什么啊!!隔著萬法神鏡,奚掌院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