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外面下起了大雨。
走廊的窗檐凝聚著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乳白色窗臺上。
每一聲,都像是深山幽谷的鐘聲,回蕩在容梟的心頭。
他緊繃著唇,拳頭仿佛要攥出血,嘴底艱難地道出了那三個字:“保大人!”
仿佛說出那個答案,媳婦的轉世就宣告了死亡那般,他全身的力氣頓失,只剩下呼吸的不暢。
他想保媳婦,但他還是個人。
產婦和胎兒兩命相權衡,保大,是陽間的規矩。
護士眼里掠過一絲意外,她跑回手術室,給主刀醫生用耳語傳遞了訊號。
戴著口罩的醫生聞言眼神浮起一絲異樣,拿起了手術刀。
秦秋突然在生生被痛醒,嘴里發出了沉悶的痛哼,額前沁滿了汗珠。
“怎么會!麻醉藥好像對她無效!”麻醉師在驚喊。
主刀醫生卻不為所動,眼神堅定地繼續。
……
秦秋感覺到細胞在戰栗,頭頂的光影逐漸地模糊。
看來他應該是保小了,畢竟他本來就沖著肚子里的孩子來的,況且這也是她自愿的。
被他放棄、被她自己放棄,她的心里難免唏噓:這就是做媽媽要承受的鬼門關。
很遺憾,這關她過不去了。
在那刻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晚的煙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那段華麗卻又短暫的美好,回顧起來,如同夢幻泡影。
如果不是她肚子里那顆愛的結晶,她甚至懷疑那些過去是屬于前世的記憶。
秦秋感受著肚子里的孩子的心跳,蒼白的嘴唇浮起一抹苦澀,眼角溢出一滴冷淚。
她對這段感情,終究算是全力以赴了,她無愧于心。
只希望可憐的孩子在沒有她的地方,依然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
“再見……寶寶……”
“再見,容梟。”
腰腹的痛感牽扯著全身的時候,她臉上帶著一抹痛色,終失去了意識。
……
走廊里,容梟的眼眶一片血紅。
仿佛再次看到她躺在濕漉漉的裹尸袋里,發絲上掛滿了水草,被水泡腫的臉上掛著兩道足以毀容的深縱劃痕。
目睹著摯愛之人離他而去,他像所有世俗之人一樣,渴望她能活過來。
哪怕是轉世,也行!
可是他抓不住那團漸行漸遠的小小身影,抓不住……
耳邊甚至回蕩著她的靈魂發來的聲音——“再見,容梟。”
聽到空氣里回蕩著的這四個字,容梟的呼吸如同凝固。
突然——“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從手術室里傳出來。
男人通紅的目光陡然一抬。
他說的是保大人,孩子的出生是否意味著母女平安,虛驚一場?
他媳婦的轉世保住了!
滿懷喜悅和激動的容梟被護士出來的一句話擊入冰窟。
“容總,是個男孩,但因為月份太小,需要在保溫箱住……”
護士后面的聲音容梟已經聽不見。
“男孩?怎么會是男孩!你確定沒看錯?”容梟臉色僵硬得像一塊烏青的鐵。
護士支支吾吾道:“容總,不可能看錯,是男孩。”
剎那間,容梟突然覺得遭臨一陣電擊。
媳婦轉世,怎么可能是男孩?
“讓我進去!你們讓我進去!”
“對不起,這位小姐,里面在做重要手術,請你離開!”
走廊外的電梯間,傳來了肖佳人和保鏢的聲音。
容梟置若罔聞。
當寄托了近半年的希望突然地破滅,他瞳孔失焦,耳邊嗡嗡作響,甚至都忘了過問那個周小然的狀態。
“孩子不是她?那她在哪,還在地下等他嗎?”容梟痛苦自語,“難道這一切都只是……荒唐的妄想……”
那邊,肖佳人在葉君瀾的幫助下,沖破保鏢阻攔。
葉君瀾也不明白肖佳人為什么在意這個假周小然的生死,但無論如何,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支持她。
重重的腳步聲逼近容梟和護士,肖佳人緊張地問護士:“產婦怎么樣了!”
護士感受到壓力,明顯有些慌色,“你們、你們是誰,手術區除家屬,外人不可以亂闖……”
“我在問你產婦現在怎么樣!!”
肖佳人聲音因為不安和慌張,抬高十幾個分貝。
“轟——!”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白褂子主刀醫生揭下口罩,聲音低沉而哀痛道:“抱歉,周小姐大出血,最終還是沒保住,我們盡力了。”
聽到這個結果,肖佳人臉上血色褪盡,身子往旁邊一跌,被葉君瀾連忙伸手抱住。
葉君瀾遲疑了片刻,終是開口問出那句:“寶寶,你認識她?”
“認識,怎么可能不認識……”
肖佳人淚如泉涌,紅紅的眼眶轉向旁邊那個沉浸在“孩子是男孩”這一訊號的容梟。
突然間肖佳人手腳有了力氣,推開葉君瀾后直沖容梟奔去,猛抬手臂,一巴掌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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