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苓語氣含糊：“我找我爸媽借的，你不是知道嗎？我還有點存款，加一塊……”
“加一塊也不夠。”夏思雨打斷她的話。
“我們認識十多年，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你家也沒那么多錢。”
“白子苓，你老實跟我說，這錢哪來的？”
白子苓眼神躲閃，眼珠子一直轉動，夏思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借口想糊弄她。
她正要開口，大腦忽然想起什么，夏思雨連忙推開白子苓，直直看著她：“這錢，跟楚家有關系？”
見白子苓怔住不說話，夏思雨咬牙，眼淚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她紅著眼，一字一句地說：“白子苓你不準聯系楚家，我不要楚家的錢！”
就像白子苓了解她對妹妹的感情一樣，夏思雨也非常清楚白子苓的性格。
白子苓恨極了楚云勛，這次有秦聿宸幫忙，她想讓楚云勛得到應有的報應。
如果因為她……
“白子苓，我寧愿出去賣，也不要你為了我忍氣吞聲，”
白子苓敲她腦袋，“夏思雨你傻不傻？我主動給你解決問題欸！”
“白子苓你才傻！我們又沒有關系，你沒必要為我做任何事情，你個笨蛋，大傻子！”夏思雨哭著喊。
白子苓重新把她抱在懷里，“好啦好啦，說起來楚云勛也沒對我做什么，我沒有受傷，換一百萬不虧……”
真不虧嗎？
對于其他人來說或許不虧，但對白子苓來說，就這么和解，放過楚云勛，心里很不甘。
可這不甘跟相處十多年的好姐妹來說，還是后者重要一些。
她不能看著平時把她當妹妹寵，關心她，了解她的夏思雨墮落。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肯定，如果是她身處困境，夏思雨也會這樣做。
這次夏思雨沒再忍著，她抱著白子苓哭了很久，像是要把情緒都借著眼淚發泄出來。
正如白子苓想的那樣，她給楚奶奶打去電話，說愿意庭外和解，條件是一百萬，對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貸款還上，夏思雨帶著妹妹離開家，在夏思夢學校旁邊租了房子，姐妹倆在安頓下來。
夏思雨將這幾年的存款都給了白子苓，一共五萬。
知道夏思夢的獎學金能維持姐妹倆的開支，白子苓就收下了。
夏思雨找律師寫下借條，上面寫著比銀行高兩倍的利息。
這天下午，終于把事情全部處理好，白子苓打通秦聿宸的電話。
接通后對面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她先開口。
她側目看向窗外，高樓霓虹燈閃爍，燈光耀眼華麗的廣告牌，盡顯大都市的繁華。
而小區樓下，樹葉凋落，春日里蔥郁生機的樹木在夜風中晃動孤零零枝干，初冬的夜，凄冷蒼涼。
她說：“秦聿宸，今天我簽下諒解書了。”
秦聿宸知道這件事，早在白子苓跟律師打電話說過這件事情后，律師就跟他說了。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
秦聿宸抿口茶，“你自己的選擇，沒必要跟我道歉。”
怎么會沒必要？如果不是秦聿宸的幫助，她根本斗不過楚家，甚至還會遭到楚家的報復。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思雨陷進泥里，我……”
秦聿宸想說你缺錢可以跟我說，可話到了嘴邊，他停下。
先不說自己在白子苓面前的身份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就是幫，他以什么立場幫白子苓？
他們不是真夫妻，最多只能稱得上是暫時的合作關系。
他秦聿宸什么時候對合作伙伴這么關心、好心了？
想起那個荒唐的夢，男人遮住眼睛，擋住其中的情緒。
手機傳來小姑娘的聲音：“今天，我簽下諒解書后，楚云勛媽媽諷刺我一頓，說我見錢眼開……用詞很難聽，但我在心里松了口氣。”
“起初沒覺得，過后仔細一想，我很害怕，害怕是因為我的原因牽扯到了思雨，怕這是楚家算計他們。”
她心里懷疑擔心，在聽到楚母罵她那些話，恰恰說明他們不知道夏思雨家發生的事情。
男人微頓，他睜眼，目光落在桌上的黑色的u盤上面。
這里存放著楚老太太雇人激怒夏輝、攛掇夏母讓小女兒簽貸款合同的證據，
不得不說，楚老太太很了解白子苓，她知道白子苓會為了夏思雨放棄追究孫子責任，也知道白子苓會懷疑他們，這件事，她大概沒跟兒媳他們說。
錯不在白子苓身上，但按照白子苓的性格，被她知道肯定會將過錯都怪到自己身上。
明明，她是受害者。
男人稍稍思索幾秒，便將u盤放進抽屜里面，事情已經結束，沒必要再讓白子苓知道……
她蜷縮在吊籃里，抱著膝蓋，“秦聿宸，我心里好難受。”
為好姐妹發生這種事情感到氣憤，為這么輕拿輕放繞過楚云勛的不甘。
她輕聲喃喃：“如果你……”在就好了。
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她忽地清醒，把剩下的話咽下去。
她為什么會這么想？
為什么會感覺秦聿宸在自己就有安全感？
還有，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依賴他……
白子苓瞬間心亂如麻，飛快地說：“怪不得有人說：何以解憂，唯有暴富，如果我有錢就好了。”
男人察覺到她心情不好，輕輕‘嗯’了一聲，說：“你會有錢的。”
他停頓一秒，接著說：“你還欠我一套房和一輛車，等你有錢，也該給我買了。”
白子苓瞬間想起了自己之前給他畫的大餅。
“……喂！這都多久了，你怎么還記得！”
男人低聲道：“我記性不錯，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會記得。”
這輩子都會記得有一個小姑娘，眼眸明亮清澈地看著他，笑容燦爛，似春日的驕陽，嗓音清脆地說：“跟我結婚，我給你買車買房！”
‘這輩子’三字一出，白子苓心臟猛顫，涌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的一句話，會被人記著一輩子嗎？
等他們協議上的時間到期，等他們分開各自嫁娶，等他們白發蒼蒼，他還會記得她，記得這句話，記得她這個人嗎？
白子苓抿唇，斂去那些情緒：“那我以后要小心。”
“嗯？”男人不解。
她開玩笑般說：“你這么記仇，如果我得罪你了，你不得記我一輩子？”
“這倒不用。”男人低笑，嗓音如徐風般拂過耳畔。
他說：“畢竟比起我，某個小姑娘更記仇。”
白子苓瞬間就懂了，不爽的“喂！”了一聲。
男人聲音放輕，像是在哄她：“下次見面給你買糖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白子苓小聲嘟囔。
“嗯，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漂亮的小姑娘。”
秦聿宸聲音很好聽，有成熟男性的低沉，富有磁性，稍稍壓低，讓人耳朵酥麻，心臟都跟著發癢。
白子苓咬唇，握住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他……喊我小姑娘欸！
還夸她漂亮……
忽然，有些期待再次見到秦聿宸了。
這幾天，被各種情緒籠罩心頭，壓得白子苓沉悶難受的大石頭緩緩挪開。
她小聲說：“你也很帥，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話落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轉移話題，余光掃到什么，她連忙說：“月亮出來了！”
被烏云遮擋的月亮鉆出云層，在漆黑的夜空中發散著瑩瑩皎潔的光芒，光線輕柔溫潤，掃除黑暗。
男人看向窗外，“月亮很圓。”
圓的讓他想起許久未見的白子苓，她的臉蛋如月亮般圓潤，摸起來柔軟嫩滑，睜著那雙烏黑明亮的杏眼看著他，讓人心生喜歡。
他們相隔一千多公里，隔著手機，同時看向夜空中這輪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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