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整座城市寂靜得可怕，只有幾座建筑有著零星的燈火。
杜康一路隱身，從城墻上翻墻而入城內，沿著長街向自己的小院趕去。
自從毒娘子死后，嘯風武館就加派了夜間巡街的士卒，杜康不時就能遇到一隊。可惜在法術的蒙蔽下，士卒們就像睜眼瞎一樣，任由這個殺人兇手從他們身邊走過，也毫未察覺。
小院近在眼前，杜康的腳步突然一頓，猛然轉頭看向街角某處陰暗中。
“是哪位朋友？可是深夜來找杜康，發現家中無人，才在此等候？讓貴客在門外等候多時，是杜康失禮了。”
杜康現在還處于隱身狀態，但他能感覺到有人看破了幻術正在注視著自己，將手向身后一背，假裝以藏刀術取出雙歡。
半夜鬼鬼祟祟藏在自己住宅附近，可不是為客之道，杜康要好好教教對方禮數。
嗖！
客人送給杜康一只弩箭作為禮物。
神機弩箭從黑暗中射出，在牛筋弓弦的推力作用下，短短的一截街道轉眼即逝，箭頭直指杜康的胸口。
幾乎是本能的，杜康微微一側身，手中的長劍舉起，將劍豎在了身體和弩箭之間。
叮的一聲輕響，弩箭箭頭在劍脊上劃過，重劍劍刃微不可查的偏轉，整個弩箭就改變了角度，從杜康身側飛掠而過。
弩箭離杜康最近的時候只有一寸，但這一寸的距離就是成功與失敗的距離，弩箭對杜康唯一的傷害就是楊起的風吹動了他的頭發。
弩箭最終插在了杜康身后的一面墻壁上，發出咚的一身巨響，濺起一片灰塵籠罩了他的身影。
“這動靜太大了點，看來要速戰速決，要是引來巡邏的士卒可就麻煩了。我說的對吧？如玉老哥。”
杜康走出濺起的揚塵范圍內，對黑暗中的人說道。
“杜老弟，果然好本事，老哥就知道這神機弩傷不了你。”
街角的黑暗角落中走出了一個肥壯的身影，平日里穿金紅色員外服還好一些，現在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遠遠看去更像一只蛤蟆了。
“老哥，我們不是約好今晚一起去夢春樓嗎？今天我在武館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你，原來是躲到這來了。”
“老弟，我也是忙啊，這不剛收拾了一個吃里扒外的內鬼，就趕緊來見你了。”
風如玉將手上一個黑色的包裹往街上一扔，本就系的不結實的包裹被抖開，一個滿頭花白頭發的頭顱一路滾到杜康腳下。
杜康用雙歡撥動那一頭亂發，月光下顯露出一張剛剛分別的面孔。
原本黝黑的面孔因為失血變的蒼白，瞪大的瞳孔里滿是震驚和絕望。
“我有些不明白。”杜康的聲音有些低沉。
“不明白我為什么要殺他？因為他吃里扒外啊。”
“不，我想不明白，我們交易的那片楊樹林，方圓一里內一個人都沒有，你們是怎么發現榮師傅吃里扒外的。還有，我跟他分別后就一刻不停的往回趕，你是怎么做到，殺了他之后又趕到我前面埋伏我的？”
“桀桀桀，那就要你去好好想一想了。”
風如玉隨手丟掉手上的神機弩，拔出了腰間和他體型極不相稱的短刀，向杜康沖來。
“不，我已經明白了。”杜康的嘴角突然扯出了一絲笑意。
他縱身一跳，跳上了街邊的一個民居屋頂，又在屋頂借力一跳，躍入半空，雙歡劍身上激射出長達三尺的劍芒，一劍砍向空無一物的半空中。
伴隨著空中憑空飛濺而出的鮮血和一截手臂，突兀的慘叫聲響起，聲音尖銳刺耳，猶如獸鳴。
一個身材矮小，貌若孩童，背后長著一對蝙蝠蝠翼的身影顯露而出，只見他的右側手臂被劍氣切斷一截，連帶著背后的蝠翼也斷了一截。
蝠翼的不平衡，讓這修士努力煽動翅膀，才搖搖晃晃地艱難落地。
杜康在看到低空隱身飛行接近他的修士時就全明白了。楊樹林里沒有發現對方，是因為對方當時隱身飛在杜康頭頂的高空處。
杜康的沒有向頭頂使用靈眼的習慣，才被對方跟蹤。
能繞遠路殺了人又在自己家提前埋伏自己，是因為人家是飛回來的，飛的總比跑的快。
此時先于他落地的杜康已經和趕來的風如玉交起手來，在鏘鏘的兵器碰撞聲中，兩人的交談聲清晰傳出。
“如玉老哥，你為什么要來殺我？別和我說什么鏟除叛徒這種騙人的鬼話，風老頭都三百多歲了，他收你為義子這些年你見過他幾面，你對嘯風武館就算真的有感情，只怕也是恨意居多吧。你恨蟾吞法將你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恨所有用異樣眼光看你的人，對不對？”
一聲聲刺耳的言語像刀一樣扎進風如玉心里，本來同伴被識破蹤跡就讓他心中急躁了起來，杜康的話更是讓他發狂。
即便是人人厭惡他的外貌，但礙于他修士的身份，也從沒有人當面在他面前提起過相關的話題。
在修成蟾吞法后外貌就成了風如玉的逆鱗，即便是有人背后嘲笑他像蛤蟆，被他知道后，也要被他找機會弄死，杜康這當面的幾句話比捅了他幾刀更讓他心痛。
“杜康，你不要再逞口舌之利了，你只會一門埋刃法，今天剛到手的換翅法還沒有修習吧，妖禽的翅膀哪有那么好找。你不是我的對手，乖乖束手就擒把你錢都交給我，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風如玉的短刀將杜康的長劍用力格開，退到自己的同伴身邊，瞄了一眼他的傷勢。
“難怪，原來為了錢？買法術一出手就是七百兩銀子，在外人眼里確實是個有錢的大肥羊。不過，風老哥，那七百兩是我僅有的積蓄了，買了法術后我就沒錢了，你打劫可找錯人了。”
杜康并沒有步步緊逼，而是站在原地如此說道。他的聲音里滿是誠懇，似乎對風如玉因為這樣的誤會出手，破壞了他們的感情感到惋惜。
此時，風如玉的同伴已經撿回了自己的右手臂，將斷臂按在了傷口上，絲絲肉芽在傷口上蠕動，看樣子很快就會痊愈。
風如玉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定。
此局優勢在我，先幫蝠翼拖一拖時間吧，一會兒兩個人一塊上定能將杜康碎尸萬段，好讓他知道下輩子出門不要帶這么多錢，更不應該嘴賤，想什么就說什么。
“杜老弟，我修的可是蟾吞法，我這一雙黃金眼可觀人財運，從見面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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