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著那影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兩眼微微發紅。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這兒子的臉蛋，但那蒼老的手掌卻穿越了兒子的面龐，摸了個空。
老人沉默片刻，聲音顫抖道：“回來就好……”
這一幕幕，出現在十五萬個家庭之中。
可能有人說，從數據上看，大夏的死亡率還不到百分之一，畢竟五千萬戰士的基數在那里擺著。
這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哪有什么慘烈？
但。
這是十五萬個家庭！
十五萬個本該充滿無限希望的稚嫩面孔！
有戰士的影子在父母面前叩頭啜泣：“孩兒不孝，不能給爸媽養老送終。”
有戰士的影子坐在沙發上，用虛幻的雙手撫摸著妻子的孕肚，說不出話，最終只是憋出一句：“打了吧，再找個好人家。”
有戰士站在窗外，無語凝噎，竟是連進門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偷偷看著在地上玩耍的三歲孩子，以及那獨坐不語的倩影。
“媽媽，我剛才好像看到爸爸了！”那正在地上玩玩具汽車的小孩忽然說了一聲，“爸爸在窗外！”
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猛地轉頭看去，卻看了個空。
三個月前，大夏很多人或許都忘記了自己到底在什么。
每天在疲憊的工作中應酬著，在觥籌交錯的酒局計算著。
有人為了金錢奔波勞碌，有人為了地位不斷攀升。
但當只剩下五分鐘之后，呆在家人身旁，擁抱家人，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家人，對大夏人來說，永遠都是最寶貴的！
什么名利，什么地位，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
而這十五萬戰士，也是為了保護家人，保護其他大夏人的家人，站在城墻之上，戰斗至死也不曾后退一步！
而這五分鐘，他們也都選擇了與家人一同度過。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格外漫長。
但也終究只有五分鐘。
這一分開，就是永別。
五分鐘后。
沒有任何人組織，這十五萬即將消散的影子再次從各個方向歸來，再次站立在海面之上，看著鋼鐵長城。
他們選擇消散在此地，仿佛要在冥冥中，繼續為大夏守衛國門！
他們抬頭看著那鋼鐵長城，看著那在海風中飄揚的旗幟，眼神留戀。
這一刻，長城寂靜，海面無聲。
“你們辛苦了！”林凡看著那些漆黑的影子，緩緩道：“放心的去吧，我們這些還活著的，會繼續戰斗，用命來守衛大夏！”
“你們的犧牲，不會白費！”
“十八年后，我們還會并肩作戰！大夏，還會等著你們！這片土地，依舊是大夏！”
五千萬戰士也都是兩眼通紅的大聲喊道：“兄弟，放心去吧！”
“二黑，我保證，我替你守住！”
“十八年后，我們還是戰友，還是兄弟！”
“你們用命守住的土地，我們，絕不辜負！”
“等你回來，這里還是大夏！”
影子們仿佛聽到了想要的回答，紛紛大笑。
“哈哈，龍子，說好了，你特么替我守住啊！守不住，老子回來干死你！”
“老面，你好好活著，別讓我在下面也看見你！等我回來，咱們還是兄弟！我還得和你喝酒呢！”
“都說好了，十八年后，等你們入伍，咱們還是兄弟！”
“十八年后，這片土地，還是大夏！”
海風吹過。
影子們在海面上，看著那鋼鐵長城，看著那五千萬同袍，整齊敬禮！
“此生不悔入大夏，來世還做大夏人！”
“十八年后，等我們回來，還是兄弟！”
海風中，他們緩緩消散。
他們將去往死亡神殿，經歷輪回。
而在林凡的修羅神力庇護之下，他們會騙過死亡神殿，保留記憶，在輪回中再次回歸大夏。
海面寂寥，只有那喊聲縹緲回蕩。
“十八年后，還是兄弟！”
“大夏，等我們回來！”
林凡擦了擦眼睛，同樣敬禮相送：“一言為定。”
五千萬戰士齊齊敬禮：“兄弟走好！”
“我們用命保證，等你們回來，這里還是大夏，我們還是并肩戰斗的兄弟！”
“大夏，等你們回家！”
這一刻。
悲憤化作力量！
活著的戰士眼中，紛紛有火焰燃燒！
一定要，守住大夏！
守住大夏，才有家，才能讓那些兄弟回家！
守住大夏，那些兄弟才不會白死！
十八年后，還是兄弟！
這是生與死的承諾！
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卻比語言更加深入人心。
活著的戰士握緊拳頭，對著這片血染的海洋，喊出承諾，送別兄弟。
直至十分鐘后，林凡才收拾好情緒，收起修羅大軍。
“所有人，把他們的尸體，厚葬！”
“通知家屬，如果家屬們愿意，就在城墻后開辟陵園，統一舉行國葬！讓他們看著這長城不倒！讓他們與我們一同守護這鋼鐵長城！”
“把他們的名字，刻在長城之上！”
“我要讓所有大夏人，抬起頭來，就能看到他們的名字，看到這些為了大夏戰斗至死，為了保護所有大夏人而犧牲的名字！”
林凡的聲音，回蕩在城墻之上。
“是！”戰士們紛紛大聲喊道。
這些大夏影子的待遇，再好也不為過！
就該國葬相送，葬于國門，讓他們見證長城不倒，見證大夏永固，見證還活著的人，為他們為之而死的理想而戰斗！
林凡轉頭說道：“金老，你先回去休息，司徒紅，你來組織打掃戰場和后續事宜。”
司徒紅點點頭，拿起對講機道：“連續戰斗十二小時的士兵，立刻下去休息，不許拖延！這是命令！”
“后勤小組，打掃戰場，將戰友的尸體妥善收納，不許有半點不尊敬！他們是英雄！整個大夏的英雄！”
林凡扶著金老，把金老送到了宿舍。
金老只是簡單洗了洗臉，就很快睡著了，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就在床上打起了呼嚕。
畢竟歲數也到這兒了，整場戰斗都未曾合眼，要知道，就連普通士兵，哪怕在戰斗激烈的兩天兩夜，金老也強行命令他們必須輪組進行每天兩小時的睡眠。
而此時，戰斗結束，金老也能休息一下了。
看著沉睡的金老，林凡嘆了口氣，起身去往國座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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